同嚴宥然的飯局結束,回到家里差不多已經十點了。
老公房只有五層樓高,頂層還加蓋了閣樓層,外牆是土土的黃,舊塌塌的。到了傍晚,老公房就熱鬧起來,家家戶戶都聚攏到公用灶間里頭,把鍋碗瓢盆奏成一段協奏曲。
關止有同學就住在這種老公房里,時常邀請他去玩,他在他們公用的灶間里,看見這個六歲小女孩,扎一條馬尾辮,辮子油黑油黑,神氣極了。
她會自己淘米煮飯。這飯煮得頂簡單,就在米飯上放一塊白切肉,再在另一個灶頭上起一個熱鍋,炒一個青菜。
女孩身量小,踩著小木凳上揮舞鏟子,很是用力。大塊大塊的陽光從公用的陽台外曬進來,照得小女孩又很輕盈似的。不過一刻,一盤碧綠生青的青菜就炒好了,陽光底下,這盤青菜就像碧玉雕出來的。
她轉過頭來,小臉上有汗珠。關止的同學講︰「她都自己燒晚飯的。「
關止覺得她很神奇,自己家里的飯菜都是老保姆三一手操辦,他不能想象一個小女孩怎麼就會燒飯炒菜。
邀請關止前來做客的同學平時就用洗碗拖地板換藍寧為他做飯,關止才曉得小姑娘只會燒飯,拖地絞不干拖把,能拖一地水淋淋,洗碗又放不準洗潔精,飯碗里頭全部是化學殘留物。
而她會做飯,也是家學淵源。她有個大廚外公,是城里有名的老飯店的頭灶,尤擅淮揚菜,一道雞火煮干絲,做的出神入化,引無數饕餮競折腰。
這宗典故是同學在他家里打魂斗羅時候說的,他還說︰「萬爺爺會雕豆腐咧!藍寧燒的只是小菜一碟,萬爺爺燒的才好吃。」
關止的正泡功夫茶,一手婉轉地燙著紫砂茶杯,裊裊熱氣里,她淡淡地又和藹可親地問小朋友︰「萬爺爺這麼厲害啊!他在哪家飯店做的?」
關止的小同學們一直敬畏他家的長輩,尤其是這位關。
關待孩子們很可親,但這可親沒有化淡她的那種端莊。這是能讓孩子們景仰的,因此她一開口,關止的同學便忙不迭恭敬地答︰「藍寧的爺爺叫萬則萱,以前是城隍廟里老飯店的廚房一把手呢!」
關止看見的手頓了一頓,熱氣仿佛也停了一停。散了以後,可以看見柔和微笑,輕輕「哦」了一聲,開始放茶葉,又摻了些蜂蜜,調好了請關止的小客人喝。
關止的同學為了謝禮,也請關止去老工房里玩兒。
同學的家里沒有關止家的游戲機,他們就在工房下的樹林里玩打仗。關止喜歡群體游戲,玩得很投入,出了一身汗,便借他們的公用衛生間洗澡。
他那時不敢帶一身汗回家,爺爺看見了必定就是一頓訓責,說他不夠定性。
老公房的衛生間沒有家里的干淨,但關止根本不在乎。
浴缸上頭擺著隔板,放著好多瓶洗頭膏和肥皂。關止隨手拿了一塊抹到頭上,這時候門忽然就被推開了,門口的梳馬尾辮子小姑娘著滴溜滾圓的大眼楮驚駭地盯著他。
那時候的關止一手抬著,另一手拿著肥皂,光著站在浴缸里,被突然進來的女孩子嚇得呆住。
他長這麼大,還沒有被家長和保姆以外的女性看到自己光的模樣。
女孩甩甩辮子,開始是驚駭的,捂住小嘴,好在沒驚叫。
關止以為她會出去,結果她竟然走進來了,眼楮直愣愣看了看他肚子下面大腿上面的那部分,竟然開始好奇。她動了動手指頭,小手上還不知道為什麼搭著白乎乎的粉末。關止之所以看到,是因為她已經把手伸出來了,直指那個讓她好奇的部位。
八歲的關止驚的沒有反應,站立如筆直石膏像。小女孩的手已經伸過來,模了一下,白嗒嗒的粉末就沾到了他身上。
那天關止的尖叫響徹雲霄。
直到現在,關止都會說︰「你多行啊,你六歲就會性騷擾啊!」
藍寧被說得面紅耳赤,反唇相譏︰「你怎麼不說你八歲就是一露陰癖呢?」
她想,這全要怪父母對自己的學前教育太過失敗。在六歲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差別在哪里。
當初萬麗銀教育她認性別時候,只說︰「小女孩比小男孩漂亮。」
但是鄰居小朋友經常帶一個唇紅齒白皮膚亮的男同學來玩兒,有鄰居阿姨贊︰「軍區里關家的那個小子比十個小姑娘長得靈光。」
她就對媽媽的教育產生了深深的懷疑,直到她看到了小男孩身上長的那個東西是自己身上沒有的。
這在當時,只是一種求知欲導致的觸踫沖動。及至之後,她都拿此事告誡自己,沖動是魔鬼。
後來,她的沖動又魔鬼了一次,徹底導致後來一連串的蝴蝶效應。
如今不得不負擔起同房之內另一口人的口糧問題,也即是後果之一。
果真婚姻是圍城,進了這座城,便有責任和義務。
藍寧想,自己是當該承擔起著責任和義務,今天確實是她值日,為關止做一個夜宵,也在職責範圍之內。
她勉力熱了鍋,切了蔥姜,放了油,滋滋一熱,下鍋熱炒,不一會兒就香飄于室。
關止踱到了廚房里,順手拿好筷子並調羹,一副等著吃的模樣。
藍寧將他化好的小排,同自己切好的蘿卜,一同放入砂鍋,開始炖煮。
她看一眼關止那饞貓樣,不由就像刺他幾句︰「前幾年沒餓死你,真是世界第九大奇跡。」
關止模模她的發,搖頭說她︰「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服務叫外賣,已經變成服務業的半壁江山。難道你不知道?」
「那時候你倒是吃的慣呀?」
「那時候是退而求其次,如今有原裝貨,誰還要A貨。」
藍寧氣不過,拿起鏟子朝關止頭上敲一敲。關止乘機就拱上來,抱牢她的腰。
藍寧扭一扭,沒扭開,叫︰「干嘛呢干嘛呢!」
關止說︰「我今天可自覺得很,沒平白佔你便宜吧!」
藍寧沒好氣地講︰「可見你還沒無可救藥。」
關止也許不太滿意她的回答,便吻她的脖子。
短發有一點好,j□j出她縴長脖頸,這一路曲線誘人,一直綿延下去,他的心里又會發熱。
藍寧也覺出關止的吻熱了點,又扭了扭︰「明天還上班呢!」
關止啃了一口她的肩頭。
「我媽上禮拜天還問我,我們怎麼還沒孩子。」
藍寧轉個身擺月兌他。
「我不回家你連自己豐衣足食都不願動一動,要再多個孩子,還不得跟著你一塊兒餓死」
關止賴皮賴臉笑起來︰「那倒不會,反正你能干。」
說得藍寧沒好氣地指揮他去做排骨湯炖煮的收尾工作。
關止一手開了湯鍋,湯水正滾,他關小了火,一邊同藍寧說︰「結婚的時候,我媽說了要‘早生貴子’,你媽也說會‘順其自然’。這自然也該自然的來了吧?」
說起這段公案,藍寧就想j□j。
萬麗銀和王鳳這對親家從來就互相看對方不對眼,連嚴宥然這個外人都在婚禮上看了出來。
當時她作為藍寧的伴娘,看著藍寧的婆婆一句「早生貴子」,藍寧的媽媽一句「順其自然」,就話頭醒尾,對藍寧說︰「這就是一出活生生的《雙面膠》。」
事實證明,果真如此。
藍寧心里的不爽快,全部擺到面孔上。
關止就拍拍她的臉︰「至于嘛!我媽又不是母老虎,瞧你怕成這樣。」
藍寧抓起他的手,作勢就要咬下去,關止不躲,還要笑。她恨恨說︰「反正你媽又不會操練你。」
湯終于滾沸了,關止抽出手,晃著筷子並調羹,盛好了炒飯,把自己打點得好好的,絕不會虧待了自己。他嘗了一口熱乎乎的炒飯,贊道,「老婆,你的手藝又長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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