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是在慈善晚宴上頭昏倒了,有救護車迅速抵達,送往二軍大的附屬醫院,關家相熟的主任醫生才通知了一個大家都不知道的情況——關山的腸癌已是晚期。♀
關家一下兵荒馬亂了,不是因為老人病重難以援手,而是因為根本就沒有小輩知道老人得了癌癥。尤其主任醫生凝重地講︰「希望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邵雪甌站在最前面,听完這一句話,轉過身來對眾人講︰「你們都回去吧,陪夜的事情會有妥善的安排,大家不要耽誤工作。」
各家長輩自當各有表現,盡孝盡力,都分屬應當。輪到關止同藍寧這一對最小的,反倒無事。王鳳讓他們先回去,關止往關山病房門前站了一陣,伯父輩們還是陪著邵雪甌在病房內的外廳听著醫生的告誡。
關冕過來喚關止離去,關止搖搖頭。
關冕講︰「老大已經走了,這里有爸媽他們,我們白天再來。」
關止突然問關冕︰「爺爺什麼時候得病的?他怎麼什麼都不說?」
關冕臉有悲傷之色,拍一拍關止肩膀︰「咱們家老爺子你還不了解?根本不是個願意示弱的人,剛才大夫講了,他老早就來看過毛病,可他竟然沒說——」
關冕突然哽咽了,一個大男人,捶了關止兩下肩膀,被關止握住手。
「咱小時候,他揍起人來那麼有力氣。」
藍寧別一個頭,這里的走廊十分安靜,是能夠欣賞窗外美好月色的環境,可她的心,七上八下,讓她無法欣賞出這月色是否美好。
她只是靜靜立在一旁,由關止兄弟兩人互相傾泄悲傷。
隔了一會兒,藍寧問護士要了一次性杯子倒了兩杯水,遞給他們兄弟倆,可是關止手下一滑,杯子跌落到地上,水流到病房門前的地毯上頭,濕痕恰似淚痕。
關止皺著眉頭,眼楮忽而紅了,對她講一聲︰「對不起。」
藍寧彎腰撿起了杯子,對他們兄弟倆說︰「我們先回去吧!」又渴盼問一聲,「好嗎?」
這一夜藍寧根本沒有睡著,她勸說關止兄弟倆回家,回家以後關止格外沉默,似有滿月復心事,就是沒有同她講話。
她也不知道該怎樣講話,當關止不再嬉皮笑臉,藍寧忽而恐慌,
這恐慌時猝然的,就像關山的病,排山倒海壓過來,原本該是期盼的圓滿的心一下被壓垮。
藍寧洗臉的時候,對著鏡子里自己不甚精神面孔發呆。
關止此刻一個人在他的房間里,他房間里沒亮燈,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藍寧把臉洗完以後,走進了關止的房間,黑暗里,關止似乎在床上翻了一個身。她向前走了兩步,又遲疑了,她想,她在干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麼。這才是最困難的想法。
藍寧搖搖頭,退出了關止的房內,為他關好房門。
其實里頭的關止翻了一個身,將手臂枕在腦袋底下,望著藍寧輕手輕腳的模樣,寬慰地笑了一下。
「時間維度」禮拜一上午的項目例會照常進行。
信息部的頭頭將一份調研報告作了一個匯報,是關于全市菜市場產品分類的調研。這份調研藍寧並沒有公開,只是和羅曼私下溝通以後,向信息部下達的指令。信息部用了兩周時間完成了這份報告。
項目組內所有同事都明白這份報告的目的。
藍寧代表信息部,將調研的目的明確重申。
「這一次我們的對手都很強,他們在渠道策劃上一定各出奇謀,以祈奪魁,所以——」藍寧頓了一頓,看向羅大年,他的表情是鼓勵她說下去的,她就繼續說下去,「我們也應該有更具吸引力的方案。」
羅曼為藍寧打開他們精心制作好的PPT,他們將方案言簡意賅地用圖形表達,方案重心並非建議「麗華美潔」針對分銷商抑或終端客戶再做促銷,而是直接建議其在市民菜籃子生活密切相關的菜場建議點對點的銷售模式——建立調味品連鎖店。♀
這個創意一提出來,根本不出藍寧所料,幾位企劃和銷售就炸開了鍋,不待她繼續講下去,他們便紛紛議論開來。
「‘麗華美潔’從來不做終端生意,他們怎麼可能接受這種模式?」
「這形同要他們為此投資一大筆錢去開店,他們肯接受嗎?」
「沒有一家4A會建議讓‘麗華美潔’從事他們經驗範圍以外的業務吧?」
藍寧沒有開口講話,她坐了下來,容這些同事討論了一個痛快。
他們講的都很有一套道理,都是他們從事這一行多年的經驗,都不可以說有錯,而且都是站在公司的立場發表的見解。
她能夠理解,也能體會。因為她滇案確實冒險。
羅大年用手指敲著台面,顯然也是在思索。
羅曼在這個適當的時候,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議論的聲音稍停,藍寧定一個神,調整了一個神態,是神氣地,充滿了信心地,她繼續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口吻笑著講︰「當所有的競爭對手都把目光放在籃子里的時候,我們看到籃子外面,也許可以采到更好的蘑菇。」
大家的表情不一,有好奇有思索有不解有不屑。
羅大年也轉頭看向了藍寧,他也有好奇和思索。他在這一整個過程中,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全由藍寧控制。
藍寧笑著又站起身,將原先的PPT關閉,又打開了一個EXCEL表格。
這是一間調味品連鎖店的盈虧平衡圖,這長平衡圖下,是渠道建設的基本盈虧平衡圖。
所有人都噤聲了。
因為兩張圖對比很明顯,成本的孰優孰劣,盈利的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藍寧的確是做足了功課,連羅大年都大出意外,他是真的好奇了,認真地听藍寧接下去講。
「有比較自然就會有鑒別。新的業務有風險,但是成本利潤一對比,沒有吸引力。而我們的客戶,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擴大市場份額,增長利潤,至于用何種手段,則是取決于利潤的多寡。」她用了一個輕松的疑問語氣,「對不對?」
羅大年突然開口問︰「就理論上而言,沒錯。但是我們的計劃過于新穎,也非常有創意,第一輪的競標就提出這個概念,會不會讓4A們借鑒了去?」
藍寧自信地笑了一笑。
她對羅大年講︰「羅總,在中國市場打拼這麼多年,外企最看不慣我們的就是低成本競爭,不是嗎?」
羅大年哈哈笑起來,他模模自己的「地中海」︰「國人戮戰商海,赤膊戰是最讓敵人害怕的。」
藍寧忽而面上一紅,發覺先前的那一句話雖然是大實話,但確實是不合時宜。
羅曼補充講︰「成本優勢以及方案優勢,是我們的兩翼。我相信這一次我們會有好成績。」
羅大年只是笑,笑容莫測,藍寧多了幾分鬧不明白的苦惱。她想她並不太了解羅大年。
會後,羅大年把藍寧叫住。
他突然對她講︰「你真有你時老師的冒險精神。」
口氣竟然暗含贊賞,藍寧是听了出來的,便也謙虛了︰「這一行不是做技術,拼的是軟實力,軟實力有時候也要看運氣。」
羅大年含笑注視她︰「藍寧,你就賭賭運氣,我去堵堵人家營銷總監。」
藍寧又驚又喜地「哎呀」叫出聲,她又變回學生一般,問羅大年︰「你覺得我的想法可行嗎?」
羅大年講︰「以前很多人不相信時維的想法,但事實證明,他很多地方做對了。他給謝東順做了跨出國門的策劃,也支持劉先達力排眾議接受國外融資,所以十年以後,這些企業都在行業內獨佔鰲頭。」
听到羅大年說出這樣的話,藍寧的眼神黯了一黯。
羅大年還在感嘆︰「十年了,足夠一個輪回的變化。」
「也許變化並不算太好。」藍寧講。
羅大年點頭。
藍寧將電腦關上,拔出拷貝資料的U盤,輕輕放到羅大年的面前。
羅大年接了過來,很慎重地夾進了筆記本中。
在這天下午的時候,藍寧先打了一個電話給關止。
最近由于關山病情的惡化,讓關家人仰馬翻,三房的長輩輪番盡職照看,而且不約而同不令小輩幫手。
王鳳對藍寧講︰「你們照顧好自己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忙,爺爺這邊有人,你們有空過來看看就成了。」她在那之後就再沒提過離婚的事情,很是幫了關慶國一把。
而關止最近常常去探病,一坐就是老半天,她不加班的時候也會跟著去。
這天看來是不太可能加班了,所以藍寧想要打一個電話給關止,同他約個時間在醫院踫頭。
近來一段日子,關止不再如以往那般輕佻,連聲音都變得沉重。他在電話那頭對藍寧說︰「今天大哥二哥都在,你不用來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藍寧關切地對他說︰「你也是,早點回來。」
關止終于笑了笑,聲音變得輕佻了︰「我老婆終于關心我了。」
「去你的。」藍寧也笑了。
她放下電話,手機突然響起來,是好一陣沒聯系的嚴宥然。
那邊的她心情似乎暢快,言語也輕松,講︰「晚上有沒空飯局?今天我的那位出差,正好能把時間空出來給你。」
也許正式好一陣沒有聯系,她的聲音熟悉又陌生,藍寧是滯了一滯才講︰「你定地方吧。」
嚴宥然自然還是定她常去的川菜館。
只是這一回她的心情頗好,很是有點意氣風發,還是白襯衫長裙子,但是人精神,看上去活力超群,氣質卓然。
藍寧好好地把老友看上好一會兒。
「你最近有什麼好事?」
嚴宥然笑︰「無非買房子付首期,你知道現在房價老貴,積蓄這麼多年,真不容易。」
藍寧問︰「是不是好事近了?」
嚴宥然彈了一個響指︰「不必是好事近了才買房,現代女性尤其需要一間**的房子過生活,有真實感,不然生活不完整。」
這一句話太有道理,也太**。值得女性朋友為之鼓掌。
藍寧笑了笑,她還是為嚴宥然的話動容,但是也有慨嘆︰「如你如陳思,都用筆桿子當工作根本,算是沒把專業白學。以前教古漢語的老頭總說,拾筆為槍,是文人職責所在。」
嚴宥然坦然一笑︰「你還記得老酸腐的話呢?你總把過去記得這麼牢。現在大家都在混日子,捱的火眼金楮,不進則退,這個時代根本沒讓人沒有時間和力氣去講究什麼職責和理想。」
藍寧頓時啞然。
嚴宥然點好了菜,就按照藍寧上一回點的。點好以後,藍寧喝了一輪茶,才又開口︰「悠悠,你給周秉鑫的老板寫的那篇報導,我看了。」
嚴宥然從來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她抬了一抬眉毛,認真望住了藍寧,等她講下去。
「你和羅大年一直有聯絡?」
「我和許多廣告公司老總都有聯絡,你清楚的,這是必要的商務關系。」
藍寧點個頭。
「‘力達’原料的問題,真的是你們上頭壓掉的嗎?」
嚴宥然稍微轉了轉身體,翹起腿來。她往後退了退,離開藍寧遠了些。
「其實沒什麼兩樣,因為這是必然的結果。」
藍寧低著頭,看著杯中水,水色澄明,不知是否有雜質,即算有,必然也是肉眼看不見的。
「記者的職責是報導事實。」
嚴宥然一直微笑著。
「我知道的,寧寧。很多年以前,你跟我說過一個故事,兩個犧牲在張家口的戰地記者。可是藍寧你講故事的時候總是帶著盲目的崇拜。這個世界不停改變,你不改變,時間的齒輪也會推著你改變。藍寧,已經過去快十年了。」
菜上來了,嚴宥然給藍寧布菜,藍寧沒有動手里的筷子。
她講︰「悠悠,周秉鑫老板的那只壺是我外公祖上傳下來的。」
嚴宥然的手停了一停,她的眼正全神貫注在菜色上頭,絲毫不轉移,僅僅那麼兩三秒的短小時間,她輕輕「哦」了一聲。
聲音淡入周圍嘈雜的人聲之中,藍寧幾乎是听不到的。
她們無聲地吃了兩口魚肉。入口鮮辣,魚肉已經不松了。
有服務生過來換骨盆,嚴宥然問服務生︰「你們的魚進貨質量變好了嘛?」
服務生講︰「我們一直用最好的菜肴招待我們的客人。」
等他走遠,嚴宥然對藍寧說︰「你看,你愛听什麼話,別人便講給你听。這個世界還是挺主觀的。」
藍寧說︰「是的,可是他們改正了。」
嚴宥然細細嚼了好一陣的魚肉,才對藍寧講︰「不是所有人都會堅持陣地不轉移。以前在寢室里夜談,我就講過,我不太能理解邱少雲,堅守陣地直到自己化為飛灰。‘美達’的劉先達曾經是時維老師課堂上面的正面案例,他當時的理念是干掉洋品牌,樹起民族品牌。這個過程艱難,他在長達十數年的征途中發生任何的變化,我都能夠理解,尤其是面對一個不健全的市場。」
藍寧口里也嚼著魚肉,但是如同嚼蠟。
她說︰「悠悠,我們不說了。」
嚴宥然微微笑起來,伸手過來拍著她的手︰「好的,我們不說了。」
這樣一頓飯才能在良好的氣氛中延遲到完畢。
飯後藍寧同嚴宥然告別,嚴宥然的神態淡淡,似乎也是無趣了。她揀擇了一個有趣的話題,對藍寧說︰「忘了告訴你,‘麗華美潔’這回招標是請了媒體做報導的,也算異常營銷之前的營銷,聲勢浩大。」
她握了握藍寧的手︰「你們加油。」
藍寧回握她,不知怎生說才好。
嚴宥然瀟灑地放開她的手,輕快轉身,毫不遲疑往另一個方向走,漸漸身影沒入黑暗。
藍寧百無聊賴,看了一眼手表,索性尋了公交車坐了兩站,又回到舊時的校園。
校園的大門已經全新翻修,更加氣派而莊嚴,四個大字筆鋒遒勁,像四把大斧要為這里的學子劈開成人之路。
畢業的那一年,藍寧站在門下,時維給她拍了畢業照。那時候他已經坐在了輪椅上,拍完照片,招她來到身邊,模模她的長發,講︰「藍寧,你長大了。」
藍寧握緊了時維的手。
「時老師,我長大了。」
「長大了,許多事情就要改變,不驕不躁不再任性,才能走得更坦蕩。」
藍寧行一個軍禮︰「YES,SIR」
她和時維一起笑起來,她推著時維的輪椅進了校園。
藍寧還記得白天的校園,綠蔭蔥蔥,生氣勃勃的同學意氣風發地走在梧桐樹下。他們吸收最端正的知識,向往校園外的,他們以為出了這扇大門,也許整個地球都會在自己的腳下。
其實不是的。
連時維都不曾這麼認為。
藍寧找了一個樹蔭下的石墩子坐下,望著模糊的夜色糊涂地什麼都沒有想。
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翻了一陣翻出來,摁下通話鍵。
關止問︰「你在哪兒呢?」
藍寧誠實答他︰「我在學校里。」
關止說︰「我來接你?」
藍寧講︰「好的。」
她突然想起來,在大學里同關止假裝談戀愛的那幾個月,關止有時候會打電話到她的寢室找她,問她一日的行程,如果她有晚自習,他就會問一句︰「我來接你?」
那時候的藍寧想,關止平時總愛把名牌車飆進校園里,這個鋒頭,她是不會出的,便會找個極為爛俗的借口推掉。
這是很久遠的微小的回憶了,被夜風一吹,又吹上心頭。藍寧生出幾分悵然。
夜晚的校園雖然是靜謐的,但也有三兩情侶對影成雙,享受最甜蜜的愛情。
月上樹梢,人在樹下,世間一切仿佛都美好。
藍寧看著他們的親密,會由衷微笑。
直到有人拍拍她的頭︰「傻笑什麼呢?」
藍寧握住關止伸過來的手,她想,呀,他來了。但是她在這里等著,她似乎就篤定他回來。
「爺爺今天精神怎麼樣?」
「他同意大夫裝支架了,裝上腸支架以後,可以適當吃點東西。」
「那真好。」
「他總認為自己是鐵打的,百折不撓,不肯屈服。」
藍寧慨嘆︰「因為有他們這樣的,才有我們的幸福生活。」她問關止,「爺爺是怎麼拿到大亨壺的?」
這個問題藍寧一直想問了,她認定關止是知曉的,他們之間,只需一個提問一個回答,並不會有任何的信息障礙。
關止沉默了一會兒,出乎藍寧意外地回答了很簡單。
「爺爺平生積蓄一共二十萬,他拿好了存款,去見了山田先生。他對山田先生說︰‘我當年是抗日戰場上的小戰士,今天以一個抗日老兵的身份,懇請您將‘大亨壺’以當年之市價讓我認領回國。錢,我只有這麼點。’」
藍寧呆了半晌,耳畔只有颯颯風聲,但覺這句話在風聲之中更加鮮明而響亮。
「爺爺就這樣買回了‘大亨壺’?」
關止緊握她的手︰「可不是?那個日本鬼子說他是土匪。」
藍寧想象了一下那個情形,「撲哧」笑了出來,她搖頭︰「我無法想象。」然後又說,「日本鬼子肯把東西還回來,太意外了。」
「爺爺年輕的時候是雙槍大隊長,堪比李向陽。」
「而且姜還是老的辣。」
兩人一齊笑起來,但關止笑聲有異,不那麼暢快,也不自然。是什麼阻礙了他一貫的樂觀爽朗?
藍寧咳嗽了一聲,把話題岔開去︰「好久沒回來了,如果可以,我還想再念一回大學。」
她拉他坐到自己的身邊。關止往她面頰親了一親︰「我可不想,我都沒從這里畢業。」
「關止,你為什麼不在這里念完大學?」
關止還是微笑著答她︰「沒興趣的專業再念下去,不得辛苦死?那時候還沒專業調劑。誰知道過了幾年就有了,早知道我晚生幾年了。」
藍寧望著他笑,他似乎是恢復了一點精神頭,講話又可以半真半假,說一半留一半,讓她難以琢磨卻又可以琢磨出一點什麼來。他就是個這麼不著調不讓人琢磨出來的人。
關止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攙著她站起來。
「我們走走。」
他們繞著校園花園的小路緩緩步行。
藍寧說︰「真想回到大學里重新來過。」
關止卻說︰「我可不想。」他抓緊了她的手,「雖然一切都在變,但是前進總比停止強。」
手心之間的溫度,溫暖而體貼,這是現實擁有的。藍寧被動地握得很牢,也開始覺得挺好。
對,前進總比停止強。
她靠緊關止,關止也有所覺,伸手臂攬她更牢靠。
關止笑說︰「這樣就挺好,等你習慣了,大約會離不開我,我要是離開一陣怎麼放心的了你?」
任何寂寞無助的時刻,都有親人為伴,總是很好的。
但藍寧對關止的老神在在生氣,她同他拌嘴︰「那可不見得,說不定我有更好人生。」
關止轉過頭狠狠吻住她,讓她只能在他懷內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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