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成疾 第52章

作者 ︰ 莫路人

還是未能入眠,即便折騰的落睡,整個夢境里卻猶如放映機般一楨楨播著那條短信,轟炸般鋪天蓋地而來,終究無法承受,她掙扎著令自己從夢境掙月兌,醒來時已是滿頭大汗,被子只蓋了一角在身上,其余部分已經滑落在地上。

她機械地將被子拖上來,抖了兩下又將自己裹住,明明滿頭的汗,還是凍的瑟瑟發抖。

黑夜如同一個巨洞,吞噬了光明之後,又從寂靜的周遭開始侵吞。屋內一片死寂,愈發的嚇人,她忍不住往被子里縮了縮,將腦袋蒙在被下。

腿卻觸到被里的一塊冰冷,她閉著眼模索,直到觸踫到那涼意的根源,心一顫,魂牽夢繞,搗得她心緒七零八落。

頓住的手連帶著整個身子也跌入沉靜,只是良久,莫然長長吐了口氣,如與什麼對抗之後做出重要決定的模樣,將手機的東西提至眼前,輕輕一按,上下眼皮緩緩分離,兀的接受強光還是有些刺眼,依舊死死盯著,模糊緩緩轉為清晰,心里又是一陣翻騰,她咬牙,打了幾個字,手落在發送鍵上卻遲遲下不去手。

屏幕一黑,幽靜的被窩瞬間又陷入黑暗,腦中似有跟神經線‘ ’地崩斷,暗黑里,漆黑的瞳仁劇烈縮緊,她慌亂的按著,卻怎麼也模不到開機鍵,終是頹敗,想起身借著光打開,手肘無意踫亮了屏幕。

莫然就那般單腿著地跪坐在被窩里,近乎急切的點了發送。不過一秒,已顯示發送成功。

壓在胸口的巨石似輕了點,她喘著粗氣,稍稍緩解腦部缺氧般的暈眩,使勁晃了晃腦袋,好受了些,彎著身子將手機輕輕擱在床邊的椅上。

只是手還未收回,冰涼的指尖還觸在一邊,屏幕卻驟然又亮。

一眼便見了上面顯示的信息發送人,莫然愣住,腦子一片混沌,繞是再快,真的壓根沒想過他會現在就回,已是午夜過後,換了誰都應該是在睡夢之中,難道?她甩了甩腦袋,撇開胡亂的猜想,壓抑的胸腔卻分明有些雀躍,撈起手機,迅速點開。

‘什麼時候回來?’

她皺眉,這個問題倒是真沒想過,呆了會胡亂回過去,‘我現在不就在家,回哪兒去。’

想了想還是又回了條,‘元宵過後吧。’

他還是回的那樣快,莫然幾乎要認為那人此刻也如她般認真的盯著屏幕,甚至眼都不眨,看過之後就馬上回復,「你不會不知道我說的哪個家。」

‘哪個家?’她依舊裝作不知,這種近乎官方的回復明明幼稚無趣的很,卻是樂此不疲。

‘元宵?!你敢!我奉勸你初十之前到這兒。’莫然幾乎能料見男人此刻鐵青的表情,心里自是得意的很,卻沒發現,低沉壓抑的情緒慢慢的已經煙消雲散,還有……那下耷拉的的唇角,已揚的高高的。

‘有什麼不敢的。有本事來打我。’此刻隔了幾百里,他遠水可熄不了近火,大好時機,不利用可是白白浪費。

‘我和你的家’,莫然真的沒想過,從來什麼也不肯多說的他,此刻竟會如此直白地回答自己的問題,從來不敢奢望,知道他性冷,甜言蜜語,繞是她自己也不定能說出口。

他和她的家,那間房子嗎?他們第一次正式交流之地,在那個客廳的沙發上,他不清醒間失控般與她纏綿親口勿,慢慢將他們之間的關系悄無聲息地引向如今的軌道。那夜,那大門背後,他終是爆發,她措不及防,他清醒明白,再次親密接觸,戳破所有偽裝面具……

一切再也不可能回頭,再怕,再擔憂,也敵不過熾熱跳動的心髒,和脈脈流動的鮮血,融合交織,他們互飲鴆毒,如暗夜的曼陀羅,滲入侵蝕,入骨入血。

她無數次地妄想逃離,無數次地無果,也許內心深處,從來都是渴望……

清醒回神時,淚水無聲無息間,已模糊了眼眶,她胡亂的擦著,手心手背也被染的濡濕,透過手的縫隙,將將看到屏上的字,‘莫然,你等著。’。

莫然便傻傻盯著那五字,莫名其妙地,開始吃吃的笑,溫熱的淚水決堤般,止也止不住,順著臉頰,滑落至嘴邊,滲入,竟是澀中帶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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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也沒跟江宸曄細說過去學校的時間。

過年也就是那幾天,過了後,年里的氣氛便沒那麼濃了,大家又開始投入平常的生活,每到了下午,江黎便被邀著出門打麻將,一桌子的中年婦女,嘮起磕來也是可以不眠不休的好幾天的,更不用說嗨打著牌,樂趣更是足了。入了鄉村被同化的徹底,如今的江黎也就剩下這點愛好。

新年新氣象,這話雖俗,也是不無道理的,總算是沾了點喜氣,幾個月沒什麼活的工廠來了年總算是開業了,陸陸續續來了幾大比訂單,照父親說,滿滿當當的工作差不多可以持續到5月份,整個上半年幾乎是無休了。雖說累了些,父親倒是極喜的,他這人什麼都不怕,就怕閑著,一沒活干,心里就慌著。

對于父親長年累月積累下的習慣,她倒是一點都不稀奇,家里白天沒人在,她便自己悶悶坐著,或是看會兒電視,到了傍晚就拾掇著做個飯,一天也就過去了。

莫名地突然就有了個想法,猜想到那人的反應,莫然終是忍不住笑出聲。

「喂,莫然。你從實招來有什麼瞞著我們?最近不僅愛神神乎乎的雲游,又愛猛地傻笑。瞧你這一臉‘春’意盎然,縱欲過度的模樣……嘖嘖……」孟嬌搖了搖腦袋,一臉鄙夷。

一旁的周青也隨聲應和,「對,有什麼瞞著我們,趕緊的從實招來。」

「有什麼好招的?」莫然垂眸掩去異樣神色,撈了個隻果扔過去,「吃東西吧,吃都堵不住你們這兩張臭嘴。」

「 。」孟嬌也不介意,就著手里接過來的東西咬了口,邊嚼邊說,「心虛?莫然,我勸你趕緊去照照鏡子,瞧你這氣急敗壞的模樣。說你心里沒藏著事都沒人信!」

「都說了多少次了,你們這倒是樂此不疲了啊?我這成天暴露在你們眼下,上哪去搞什麼小秘密?」她蹙眉,佯裝不悅。

「雖說也是……」周青順著她話一想,倒也是,在學校里幾人一有空幾乎都是呆在一起,莫然認識的人她們也是全都知道的,說來說去,也就那易離靠譜些。

「那可不一定。」孟嬌極不贊同,「別給人帶籠子,你那小舅隔三差五地將你往你外婆家拉,你外婆家那是什麼地方?上層社會!誰知道有沒有給你物色幾個頂級少爺什麼的?嗯?」

又來了,這丫如今腦洞開的不是一般大,什麼天馬行空的都能想到,莫然白了她眼,撅著嘴,「那敢情好,哪天要真有這事,我保證給你留個。行吧?」

「好!太好!再好不過!」某人拍案而起,滿眼粉紅泡泡。

剩下的是一旁石化了的兩人,欲哭無淚,周青這德行,這輩子都改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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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難得江黎和莫永利都回來了,莫然胡亂扣著指甲,掙扎猶豫,良久,才緩緩出聲,「媽,我買好票了,後天的。」

「這麼早?」江黎正往嘴里送一瓣橘子,听她突然一說愣住,「後天不才初十?」

莫永利也有些驚訝,「你不是說假期到了元宵節後?」

「嗯。」她有些局促不安,低頭,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覺摩挲著,「不過學校里還有些課題沒完成,其他同學也會提前來,我自是不能讓人家等著我的。」

「也是。」江黎想了想,不可置否,只是這閨女剛回來沒多久,突然又要回學校,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但也得接受,到底是放不下,開始老生常談地說些每次都要說的,要帶些什麼,別落了東西,別隨便減衣服,開春是最容易感染的……

眼見著孩子長成這麼大,離家的日子也更多了,江黎突然沉默,心里愈發堵的難受。

莫然在一旁,看著突然垂眸的江黎,怏怏得覺得自己真是個不孝女,對于自己沖動之下的決定有了些後悔。

不過事已至此,什麼都是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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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的那天,江黎早早的起來,給莫然一件件將衣服收拾好了,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莫然起來時,看到的便是擺得滿滿當當一桌子自己喜歡吃的菜,胃里兀然酸酸的,難受得緊,只能低著頭,輕嘆了口氣,偷偷拭去眼角發脹的咸液。

本來都是一個人去火車站的,臨了出發,江黎硬要送她,她終究沒舍得拒絕,這樣一來,一直就送到了候車室,等到要進站江黎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回頭時,一眼便看到人群中蒼老的背影,背部微微聳動著,直到拐彎之際,才緩緩抬手,蹭了蹭眼角。

一根緊繃的弦猛地斷裂,跳動的心髒一陣刺痛。這樣的母親,什麼時候已經這般憔悴,沒了往年的精神?她太過自我,一直都在疏忽,一直都只記得自己。

坐的是快車,八個多小時的行程,經了這麼一遭,心里悶悶的,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但也過的飛快,一陣呆發過去,就這麼到了。

一個月的時間,北津倒是暖和了不少,沒她想象的那麼冷,雖下著綿綿細雨,微風拂過,空氣倒也是新鮮的很。

她看著熟悉的街道,想到馬上要見到的人,心里的霧霾終是消散了些,朝著空氣里重重吐了口氣,抬頭順手在街邊攔了輛計程車。

坐在車里,一下安靜的可怕,心里如鼓擂般,一絲也不平靜,其實照理說來,也就不到十天沒見到那人,莫然無奈的笑,自己真是……

她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表,6點半,估模著時間,這個點那人應該還在家里,也不知道,自己悄悄進了門,那人會是怎樣的表情。

下了車便拖著箱子往別墅區里頭奔,江黎給她收拾了很多東西,雖說拖著省了許多力氣,但也絕不是輕松的活,她卻跟沒拿東西似的,健步如飛。

到了門前,莫然才放慢了腳步,一想到如今的自己與他只有一門之隔,說不出的滋味,深吸了口氣,顫抖著將指伸了過去。

記得那次,因為沒有鑰匙自己被鎖在門外,沒了幾日,江宸曄便叫人將門換成了指紋鎖,當時,他扶著自己的手錄入指紋,那包裹著自己大掌的溫度,依舊清晰。

門緩緩開出一條縫隙,莫然輕手輕腳地提起行李箱,先進了一只腳,腦袋身子慢慢探進去。

後來的事,很久以後,莫然依然記得清晰。甚至無數次地想,如果自己沒自作主張地來,亦是早一天,或晚一天,以後發生的很多事是不是就永遠不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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