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是如果,終究是不可能的。
她就那樣,半邊身子還在門外,木了般,盯著從樓梯上緩緩下來的女人。
腦子瞬間一片空白,血液還在流動,心還在跳動,只是,那溫熱中,似撒進大把大把的針頭,順著流動的血液,運至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如針扎樣的刺痛,細細密密,從足底到頭皮,承受的都是劇痛。
如此寒冷的冬天,那人卻穿的那般涼快,白色的襯衫,絲毫不遮掩的,紐扣直直開到了胸前,春光乍泄,她很高,即便是那樣長的襯衫,也僅僅是遮蓋到了大腿根部。
噢,還有,那個人她記得,初次得知,是在江躍天的口中,初次見面,是在街頭,緊緊挽著那人,如宣奪主權般,言笑晏晏。宋憶朵,她天真的從未將這個名字放在心上,這麼久,從未听他提起過,從未見過與他有任何交集。
原來,從未的事,只是她孤陋寡聞,沒見識罷了。有些人,從未退出過你的世界,不過是你習慣性的忽略。
她見著那人,吃吃的笑,面部卻是冷若冰霜的絕望,一切,是她太過輕敵,還是她太過自信?不得而知。
她還記得,那人在短信里,信誓旦旦的宣稱,這里是家,他和她的,她還傻傻的,因為這麼簡單的幾個字,失控感動到淚流滿面,即使是深冬,也不覺寒冷。
天大的笑話!這樣的地方,每一個角落都在□果嘲笑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扶著門,趁里頭的人還埋著頭,緩慢而決絕地撤出身子,門無聲閉上,一點點將她模糊的視線隔絕在外。不過一分鐘,天崩地裂,無暇想象宋憶朵為何會如此暴露的穿著他的衣服,在他所謂的‘家’里隨意晃蕩。借口,縱使找了千萬次,也只是多了次打臉的結果。
這般場景,再惡俗,到底是遇見了。
小舅。呵,誰叫你枉顧倫常,這便是懲罰。狠過于暴政的蠆盆,痛過于五馬分尸,剝皮抽筋。
全身的細胞,仿佛一個個被扔在油鍋里煎熬致死,她站在路口,捂著已經不會跳動的心,這才發現,兜兜轉轉,自己竟是無家可歸。
還未開學,宿舍必是關著門,而她這般樣子,去江家更是不行。
總之,離開就對了。
莫然這才發現天氣竟是這般的差,灰蒙蒙一片,似冰霜降落,冰晶落在發上,眨眼便融化,風刮得愈發肆虐,如刀子般劃過臉頰,她卻絲毫覺察不到疼痛,眼光呆滯,死死盯著左邊灰霧籠罩的馬路。
一輛紅色跑車轉彎從路口駛進,她只是直覺性地繞開一步,一眼見了那頭的計程車,招手攔下。
渾渾噩噩上了車,靠著車門依著,不過一會兒,又失了魂魄。直到司機不耐煩地問了一遍又一遍,語氣里已有些怒意,莫然才意識到自己竟是根本不知去哪兒,只是抬眸之際,看到車窗上的小廣告。隨意報了地址。
竟是沒了多久就到了,還是在郊區的位置,街道很窄,兩邊是些破舊的門面,她呆站著猶豫許久,眼見著一對對的親密摟著的男女進了門,才對自己一時的沖動有了退縮之意。
可是,除了這種地方,真是無她容身之處了。內扣的手指死死掐著手心,蓋過胸腔里翻騰的酸意,心一橫,還是入了門內。
前台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桌,一個中年婦女正坐著數錢,她緩緩走過去,深吸了口氣,還未說話,那人卻猛地抬頭,聲音格外粗暴,「一個人?」
「嗯。」莫然低頭,眸底掠過一聲涼意。
「那就開單人間行了。外頭再叫人來也行,晚上聲音小點,別連累我得罪社會上的人。」女人語氣生硬,似對于自己嘴里的情況已經司空見慣。
她並不奇怪女人會說這些話,日租的廣告,她不止一次在學校的公廁或是公告欄旁邊見過,起初是不懂,後來听人說了,日積月累的也就司空見慣了,大多是供著社會上的人士,和學校的某些情侶方便。
她的經濟狀況也就住得起這樣的地方了,好在再過一星期就開學,忍忍也就過去,為今之計只有如此。
沒有說話,她翻出錢包拿了身份證準備登記,哪知女人淡淡瞟了她眼,只是扯過她手里的錢,從抽屜里隨意拿了把鑰匙遞給她,「不用身份證,鑰匙上有號碼,自己去找,廁所在走廊盡頭。」
莫然無聲,拖著箱子轉身。
樓道里陰暗潮濕的很,暗黃的燈光忽亮忽滅,莫然壓輕了步子,仔細看著門牌,走道很窄,不過一米寬,兩側的屋子內,偶爾有幾間傳出愛昧的聲音。
她加快了腳步,總算是找到房間,急急推門進去,將糜亂之聲隔絕在外。
房間很小,不是平常的床鋪,就是一個墊子放在角落,白色的被子不知是洗的緣故,還是未洗過,已經有些發黃。
灰暗幽靜的氣氛,極力克制的影像排山倒海而來,莫然咬著唇瓣,身子如失了魂魄般,順著牆壁緩緩滑落,壁上刺骨的涼意侵噬渾身。
終是抑制不住吃吃笑出聲,不過幾秒,水花已糊了眼眶,湛濕衣襟。來時,滿心激動,料想了無數種結果,沒想卻是這般,唯獨比露宿街頭好那麼一丁點。
千里迢迢,未見到他,卻足以將她搗得七零八碎,無法想象那單薄襯衫的來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不成蓋著被子純聊天?
她終究敏感,如若什麼也不懂該是多好?說不定便真可接受那般荒誕的理由……
這一次,終是懂得那句話,拋得多高,摔得就有多慘。她太過貪戀高空的風景,卻從未想過,不是飛禽,無了依附,唯有墜落,只是一切來的太快,快的無法招架。
還是猜不透他,還是追隨不上他的腳步,他話里真正的意思。
何必再執著?如何值得?
莫然兀的止住笑,胡亂擦掉臉上大片的水漬,重重倒在床上。
縱使依舊遏制不了滿腔的思緒,沉重的頭還是不堪負累,就那般扭曲的姿勢縮成一團睡去。
夢里依舊不老實,噩夢連連,最後,是疼醒的,莫然捂著絞痛的小月復,將將坐起來一點,手蹭著頭倒下的地方,濕意浸透。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不好意思,期末了,
考試接踵而來,
是真沒有時間碼字,
勉強寫了一章,
發現乃們幾個都不愛虐,
盡量降低虐點,
後面的某些設定也改了,平靜點,內那麼暴力血腥,
虐度也隨之降低,
但是終歸還是有點的,寫的不虐,多多包涵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