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人,手拉著手,在水塘中並排前進,展開拉網式打撈,陸良示意勘查組的一名民警用攝像機全程拍攝。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搜索的第一趟就有了收獲,十個人正在齊胸深的水中前行,突然有人叫了一起,示意踩著了東西,一起停了下來,在岸上觀望的人群和陸良他們的心一下子被吊了起來,都盯著水塘里看。
踩著了東西的人拿過一把帶鉤子的叉子,叉子帶著四五米長的木制叉柄,往水里插,等往上抬的時候,明顯很吃力,一個人抬不起來,旁邊的人又搭上兩把叉子,掛住水里的東西,一起用力往岸上拉,隨著岸上人群的一聲歡呼,一堆黑呼呼的東西被拉上岸來。
眾人的眼光都盯上了這堆東西,離得近得人直接圍了上去。陸良和小鄭拿著攝像機跟了過去,努力擠開人群,走到這堆東西面前。人還沒走近,就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附近的人紛紛掩鼻。
這是一個用紡織袋裝著的東西,由于外面糊著一層黑黑的淤泥,看不清里面是什麼東西,但可以看得出袋子就是農家常用的化肥袋子。
這時站在水里的人喊了︰「是死人吧,這麼臭。」
听說是死人,圍在旁邊的人散開了一些。
水里的人又說了︰「算了,讓我人撈死人,不干了。」
說完,幾個人要往岸上走,陸良知道他們是借機抬價,就說︰「如果你們上來的話,每個人的錢就沒了。」
里面的人說︰「算了,不要了,就這點錢讓我們撈死人,誰愛干誰干。」
陸良說︰「好吧,每人一百五。」
這時水里的人才站住,說︰「二百。」
每個人二百塊錢陸良是出得起,反正又不是從他自己腰包里出,但他怕這些人漫天要價,就說︰「一百八,大家都讓一步。」
這些人這才返回來,繼續在水里搜索。
陸良示意查勘組的人,在撈上來的袋子周圍拉上隔離帶,把周圍的群眾往岸上趕。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里,陸續打撈上來五個袋子,但根據這五個嫌犯的交待,他們一共作案五起,殺了六個人,同時根據陸良他們的調查,受害人也應該是六個,那麼,水路還應該有最後一個袋子沒有撈上來。
十個人在淺水區來回搜索了幾趟,都沒有找到,陸良說︰「你們去中間找一下吧,是不是滾到中間去了。」
里面的人在冰冷的水中停留了兩個小時,雖然水濕不到身體,但透過水衣,將近零度的水溫,還是讓他們消耗極大,已經承受能力的極限。
其中一個喊道︰「那里那麼深,怎麼去啊?」
陸良著急了,真怕他們不去,轉身上岸,可就麻煩了,說︰「試試吧,老鄉們,真的是感謝你們了。」
雖然這些人對錢的追求差不多到了極致,但還是很講原則,十人一人起,向深水區慢慢靠近。水慢慢逼迫他們水衣的最上限,再往里走,水就灌進來了。他們把四五米長的叉子,伸到水中,在水中用力劃拉著,側著身子,慢慢往前走。
看他們吃力的樣子,陸良暗自祈禱︰「老天啊,千萬要讓他們把最後一個袋子撈上來。」
突然,一個人走不動了,叉子上的鉤子掛到了什麼東西,陸良心中一喜,希望真的掛上了最後一個袋子。
一個人拖不動,其余的人用手中的叉子模索著,掛到水中的東西上,幾個一起用力往岸上拉,慢慢地,水底的淤泥被翻動,在水中形成一條黑色的水紋。
到了岸上,陸良終于松了一口氣,最後一個袋子撈上來了。
六個袋子堆放在隔離帶里,散發著陣陣惡臭。
那十個人上了岸,趕快月兌掉身上的水衣,到處找了些枯樹枝來,點著,生起一團火,圍在一起烤火取暖。
陸良過去,把身上帶的一包煙送給了他們,並把兩千塊錢交到他們手上,說︰「謝謝了,老鄉們,辛苦了,這兩千塊錢你們自己分一分吧。」
比預期中多得了二十元錢,這才讓他們的心里感覺舒服了一些,當每人二百元錢拿到手上時,剛才的辛勞已經無影無蹤了。
看到圍觀的群眾還不肯散去,為了便于取證,陸良和勘查組的人一起把他們勸走了。勘查組早已戴好帽子和手套,做好了取證的準備,旁邊的小鄭一直在攝像。
勘查組把袋子劃開,里面的景象慘不忍睹。雖然勘查組的人整天與死尸等打交待,但看到眼前的一切還是忍不住讓他們胸口一陣陣壓抑,胃里的東西上翻,小鄭在旁邊已經吐了起來,陸良趕快接過了攝像機。
里面全是一塊塊被**了的人體器官,頭、四肢、軀干堆在第一個袋子里。由于長時間的水泡,這些器官上的肌肉已經腐爛,其中幾個丟入進去時間稍早的,肌肉和骨頭已經分離,像爛泥一樣攤在袋子里。
對這幾個袋子一一拍照後,他們又把五個人帶到現場,進行指認。面對這殘忍的一幕,而前這幾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竟然表現得相當冷漠,從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變化。指認完以後,陸良心里暗自嘆息,不光為這些屈死的冤魂,也為了這些麻木的年輕人,他不知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冷漠到如此的程度。
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尸體打撈上來,這定案最關鍵的一項證據就算落實了,陸良要做的就是等待丁大力和王勇那邊關于車子消息了。
陸良和小鄭帶著五個人回到寧海,直接把他們送進了看守所,勘查組則負責整理殘尸和車子等相關證據。
回到支隊,陸良給丁大力打了個電話,丁大力那邊在團山縣大隊的配合下,已經找到負責對涉案車輛進行改裝的修理車,當場查獲還沒來得及出手的寶馬車一輛,其余四輛的下落也已經落實,正在追蹤。陸良向他們通告了這邊撈尸的情況,他們听了也很興奮。
最後,陸良說︰「我準備把李木斗放了,再關他也沒意義,關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王勇問︰「你確定他出去後不會找我們的麻煩麼?」
陸良說︰「我有九成把握,除非他非要拼個兩敗俱傷。」
王勇說︰「那就放吧。」
陸良和小鄭準備好了相關手續,來到審訊室,由于沒有審訊,李木斗的臉色比頭兩天好多了。
陸良過去幫他打開手銬和腳鐐,說︰「所長,真的很抱歉,這些天來讓你受苦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到真凶,給嫂子報仇的。」
李木斗冷冷地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在手續上簽了字,按上手印,扶著不斷顫抖的右手,說︰「我的這只手是怎麼廢的,我會永遠記住的。」
陸良笑了笑,說︰「只是小毛病,是你不小摔了一跤,再說你可以用左手拿錢啊,只是可能玩起女人來不像以前那麼方便了,不過這樣更性感。」
李木斗沒再說什麼,捧著胳膊,一瘸一拐地走了。
望著他的背景,陸良在心里問了一句︰「連自己人都能整個半殘廢,還有警察不敢干的事麼?」
但這就是殘酷的現實,如果他不這樣做,那麼這個挫敗者的角色,就由他來扮演,他既然卷進來了,還能輕易退出麼?
接下來的幾天,陸良就是整理一個卷宗,準備相關證據,一邊等候著丁大力王勇他們那邊的消息。
大約一個星期後,陸良正在辦公室里忙活,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持續按喇叭,他從窗子里把頭伸出去一看,只見院子里停了五輛車,兩輛寶馬,兩輛奔馳,一輛奧迪,幾輛車都有個相同點,就是都沒掛牌子。王勇和丁大力一人開著一輛,正沖著他笑著揮手。
車子全部找回來了,陸良高興地拉著小鄭一起到樓下迎接他們。丁大力、王勇和團山大隊的三個人,都在那里站著等著他們了。
陸良跟大隊的人一一握手,對他們的支持表示感謝,然後說︰「干得好,我都沒期望車子全部追得回來,我們快去向支隊長匯報,他一定高興得不得了。」
幾人到了徐宏的辦公室,望著明顯曬黑,略顯疲憊的丁大力和王勇,徐宏握著他們的手說︰「太感謝你們了,等這件案子交上去了,我好好放你們幾天假。」
王勇和丁大力咧著嘴笑了,徐宏又向大隊的兩名同志表示了感謝,這三名來自基層的民警,見到市局支隊的一把手,顯得有些拘謹。
徐宏示意他們都坐下,親自給他們每個人把水倒上,大隊的人想搶著倒水,都被他拒絕了。
堅持把水倒好後,徐宏跟他們坐在一起,推心置月復地說︰「這個案子能破,首先要感謝你們特案處,感謝其它處的配合,特別是我們團山大隊的支持,等案子了結了,我一定會給大家申請立功受獎。」
為了緩解兩名基層民警的拘謹,丁大力說︰「還是請大隊同志向支隊匯報一下我們追車的過程吧,主要的工作都是他們干的。」
徐宏點頭同意,這三名民警徐宏比較隨和,又是談工作上的事情,慢慢地拘謹就沒有了,他們把追車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這另外四輛車都已經賣到了外地,但由于修理廠都對車子的去向都有著記錄,所以他們順藤模瓜,找到了這幾輛車,目前修理車的老板和相關人員正關在團山縣大隊,做進一步調查。
案件得以圓滿告破,徐宏從心里感謝陸良,想想以前高進在的時候,自己是四面楚歌,現在有了陸良,他不光把特案科打磨成了刑偵支隊的一把利劍,更關鍵的是這把利劍是為已所用,他需要做的事情,陸良不光盡最大努力幫他做到,並且還能做得最好。陸良不但能力出眾,還絕對忠誠于他,是他信得過,放得心的不可多得的身邊人,想到這些,徐宏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當初沒有選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