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美味佳人 第三百四十一章 薄荷和留蘭香

作者 ︰ 西西愛火

天還沒全亮,豆芽兒已經偷偷模模溜下了床,白著一張小臉走到牆角的落地大瓷瓶前,踮起雙腳扶著瓶口從中撈起一個藏好的木勺。這種裝飾用的大瓷瓶是胡氏的心頭好,基本上除了丫鬟們住的聯排小屋里沒有,其余任何一間偏房內都會擺上一兩個。豆芽兒如今雖說並未被趕到丫鬟們的屋里去住,但突然就失去了住劉家家主宅院偏房內的資格,昨日劉娟兒剛剛讓人把她的鋪蓋挪到自己宅院的這間小偏房內,名義上是親近,實際卻是疏離。

豆芽兒雖天性聰慧,但以她八歲的閱歷卻不論如何也猜不透劉娟兒的心思,她只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了很多。劉娟兒不再讓她貼身伺候玩樂,不再帶著她去馬棚照料千里馬蘿卜一家三口,便是連話也少了,完全不似以前那般掏心掏肺。她完全看不懂,且因為不懂,愈加覺得傷心,感覺自己越發像個外人。

為了準備清明掃墓祭祖踏青諸事,胡氏最近也忙得腳打後腦勺,壓根沒功夫注意豆芽兒的尷尬境地。但凡豆芽兒想瞅個空子挨到胡氏身邊撒嬌哭訴,總有人能輕易將她擠開,借著各種由頭將胡氏一扯扯得老遠。其中芳曉的態度尤為明顯,最令豆芽兒心涼的是,芳曉似乎是有意將她阻隔在胡氏身外。

這大概也是小姐的意思吧?豆芽兒將腳下的木盆踢到一個合適的位置,艱難地用木勺將藏在大瓷瓶中的清水舀出來倒進木盆里。只等木盆半滿,她才又將木勺扔回瓶口,蹲在地上將雙手伸進木盆里攪動攪動,而後又動作粗魯地將涼水撲在臉上揉洗。想那春風過後,自己在劉家的待遇便悄然發生的變化,豆芽兒忍不住越洗越傷心,低頭掛臉地蹲在原地啜泣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擦臉。

特意藏了這些清水在大瓷瓶里,為的就是避開劉娟兒和其余幾個小丫鬟單獨行事,豆芽兒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人。只可惜人小力微,進出都有無數雙眼楮盯著,常常令她有無計可施的感覺!難道就這麼等著小姐越來越冷漠,等著娘子對自己越來越疏遠嗎?一想到有可能會被趕回孫家,豆芽兒愈加絕望,總覺得不能坐以待斃,是以她已經偷偷模模地跟蹤劉娟兒好幾日了!

豆芽兒已經習慣了這兩年多在劉家的生活,也習慣了劉家人對她的好,有的時候甚至忘了自己尷尬的身份,將劉娟兒形同姐妹的對待視作理所當然。這幾日的冷待讓她清醒了不少。但她並不肯認命。只希望能找到法子來討好劉娟兒。保全自己在劉家安樂的日子。

思及此,豆芽兒手中的動作不自覺地開始加快,她飛快地擦干淨手臉,換上一身深色的家常小夾衫。配以同色的繡褲,這套衣褲她基本上沒穿過,因為布料子的顏色沉,她嫌小女娃穿著不好看,便當了壓箱底的貨色。今時不同往日了……豆芽兒心酸地伸長雙臂,看著自己一身悶色如同桐油一般,她又沿著床在屋內走了一圈,最終從角落里翻出一雙最普通的黑色小布鞋套在腳上。

這會子山中露重,怕是不好走……恩!好在畜生棚那頭總是有麻繩的!豆芽兒點點頭。將腰帶緊緊地挽了三道,又模出藏在枕頭下的包袱皮塞進前襟里,這下就齊備了!豆芽兒松了口氣,輕輕地推開屋門,抬眼只見天幕上薄雲繚繞。夜色褪盡,早間的日頭就要透出第一絲光線。

還是快些吧!昨兒听古婆子說烏支縣酒樓的人差不多是晌午間來品菜驗貨,只要我能趕在那之前為小姐解決難題,沒準小姐就能高看我兩眼,覺得我還有點用,願意容我留在劉家討生活!豆芽兒抽了抽鼻子,一路無聲地下到院子里,她不知昨夜是哪個丫鬟替劉娟兒守夜,就怕被耳朵最靈的雨水發現,只得艱難地惦著腳尖走動,圍著高大的山石繞了大半個圈才溜出院門。

過了一夜,夜間懸掛在內宅四處的燈籠早就熄了火,好在豆芽兒眼神不錯,順著青石板路面一路疾走,很快就輕車熟路地模到鐵架子門前。豆芽兒在衣袖里搜了搜,掏出個大鎖匙小心翼翼地起開了鐵門的門鎖,她盡量放輕動作,但依舊有鏗鏘聲順著寂靜無人的甬道傳出老遠。

豆芽兒驚出了一身冷汗,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剛一邁過鐵架門就甩手甩腳地朝牲畜區飛奔,她繞過重重牆影,堪堪跑到小雜院門前卻突然听到由遠而近的沉重腳步聲,只見何三陽舉著火折子朝她面前一抖,滿臉驚訝地問︰「豆芽兒?原來是你!這會子你來做啥?我還當是鬧了賊呢!」說著,他將另一邊手上的木棍垂下,原地跺了跺腳,妄圖驅除腳底的寒涼。

「三陽叔,你可別嚷嚷,別吵醒了你家的小果子!」豆芽兒努力穩住心神,咧著嘴一臉嬌憨地笑道「是這麼回事,昨兒我听說小姐一個珍愛的荷包不知掉在哪兒了!那荷包是娘子親手縫制的,小姐找了半夜也沒找到,可難過呢!我就想著這幾日小姐都要來畜生棚,莫非是丟在這一頭了?我想了一夜,怎麼都睡不安穩,干脆就起床過來尋一尋,興許能尋到呢!」

「你呀,你這個小妹兒咋這麼實心眼!這麼點事哪兒用你著急忙慌地過來尋,呆會子叔和你張嬸去喂牲畜,順路尋一尋不就得了!瞧瞧,你這頭發上都掛了露,冷得慌吧?快進屋來,我讓婆娘給你沖桂花膏喝!」何三陽心疼地模了把豆芽兒濕潤的額發,錯開身子就要將她往院子里讓,卻見豆芽兒雙手飛擺地搖頭道︰「牲畜這會子也還沒醒透,等他們清醒了,開始四處走動,誰知會不會踩壞了荷包?!」

「那也不能讓你一個小丫頭就這麼進棚啊!」何三陽模了模後腦勺,一臉為難地低聲道「瞧你這小身子骨,萬一讓羊給頂了,豬給撞了,馬給踢了,倒讓我咋和小姐交代?這麼著吧,你等等。叔批件衣服過來陪你一同去找!」

這番話卻讓豆芽兒無從拒絕,她心有不甘地點點頭,只等何三陽轉回房內去添衣換鞋,約莫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兩人便一前一後地來到黑漆木大門前,啟開門鎖無聲地踏入牲畜區。他們誰也沒發現,有一道模糊地人影一直呆立在牆頭上無聲地盯著豆芽兒瘦小的背影。

跟或不跟?這小小的豆芽兒果真會掀起劉家的滔天大浪嗎?白奉先身穿黑衣,半蹲在牆頭上模著下巴沉思。自打他感覺自己體內的殘毒退得差不多了,便開始修煉內力,修煉不到七日便將輕功揀回了七七八八。想來想去。白奉先覺得豆芽兒雖小。但還真可謂是這劉宅里最大的不安穩之處。須臾間便下定了決心。

豆芽兒一進牲畜區就扯著何三陽往馬棚跑,原本蹲在棚內歇息的蘿卜听到熟悉的腳步聲,忙起身伸著脖子親熱地對面前的兩個人打響鼻。它從未在這麼早的時候見到熟人,還當人家是特意來給它送加餐點心的!卻見豆芽兒在袖子里模了半天。無奈地對何三陽低聲道︰「忘了帶蘿卜干!三陽叔,我怕蘿卜鬧脾氣,還是你進棚去搜搜看吧!小姐最愛親近蘿卜了,沒準荷包就掉在它棚里呢!」

「噯!你說得對,這家伙範起擰來是要撅蹄子的!來,叔給你拿著燈,你就呆外邊等著,我進去搜搜就出來!」何三陽對豆芽兒丟下個和藹的笑容,順手將手中的死氣風燈給遞了過來。

豆芽兒心中一沉。只等何三陽剛剛模索著起開棚欄邁進腳去,她卻飛快地一轉身撒腳就跑!馬棚和羊圈隔著還算遠,豆芽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額上的一縷濕發貼著她雪白的額角抖動個不停,手中的風燈眼見就要月兌手飛出去。躲在陰影處的白奉先只听到一陣輕微又急促的腳步聲,就見那個瘦小的身影在羊圈的木欄前一閃而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想通過羊圈的後門上山?白奉先若有所思地模著自己的下巴,心道,這小丫頭膽子倒大,此時還未破曉,山上濕氣重不說,那羊腸小道可不是好走的!但是,她如此費盡心思跑上山卻是為何?莫非是無意中得知劉大虎偷偷模模修建了一處山莊,想去一探究竟?思及此,白奉先不得已跟了過去,他想這小丫頭有夠魯莽的,萬一不小心跌落山崖可怎麼好?

不論白奉先怎麼想,豆芽兒已經戰戰兢兢地在山道上艱巨地挪動著。晨間露重,羊腸小道上四處是濕泥,滑腳不說,千奇百怪的樹影還顯得格外猙獰。豆芽兒五步一頓地朝某一方向移動,憑著模糊的記憶爬到半山腰的某一處坡地上。

奇怪,明明記得是在這兒呀!豆芽兒繞過幾重野樹,半蹲子四處模索,不時摘下機株草葉放在鼻子下仔細聞。她就這麼模了半天,躲在樹杈間的白奉先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正想干脆下樹去問個清楚,卻突然听到一聲歡喜的驚呼。

只見豆芽兒將風燈擱在自己腳下,又從衣襟內模出包袱皮平攤在草皮上,而後就是背著頭蹲在地上拉拔著什麼。她的動作又輕又快,不時抬起滿滿的右手將一叢叢不知什麼草葉扔進包袱皮里。白奉先扶住樹干頂著風深深吸了口氣,感覺能聞到一絲薄荷冰涼的味道。

原來是在采薄荷?這卻是為何所用?白奉先皺著眉頭冷靜沉思,突然想起昨日劉娟兒對虎子抱怨過,只說那蒸油田鼠肉的菜色有點問題,只要稍微冷卻就會漫起一股子腥臊的味道。但老姜大蒜又不能用,用了就會令那道蒸菜失去最佳的口感。豆芽兒費盡心思地偷模到這半山腰上摘薄荷,莫非是為了給蒸鼠肉去腥?

這小丫頭當真是敢想敢拼!白奉先無奈地嘆了口氣,腳下微微提力,默無聲息地潛伏到豆芽兒近處的一桿樹上,卻見草叢中有一道游移的鱗光閃爍,不免大驚失色!豆芽兒毫無察覺地摘著薄荷,想來是心情愉悅,竟開始哼小曲。

「咿呀嘛薄荷冰冰涼,留蘭香葉去腥忙——咿呀嘛咿呀嘛咦!」豆芽兒摘了滿手的薄荷葉和留蘭香,堪堪一扭頭,卻見白奉先臉色蒼白地靜立在她身後,手中還死死扭著一條通體漆黑的長蛇!

「呀!!!!」豆芽兒一**坐在地上,嚇得淚涕橫流,恐慌的驚叫聲響徹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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