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桓,我以為我道過歉了。♀」
楚奕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臉上卻還帶著笑。
「奕,從剛開始我就說了,我不是在怪你。畢竟你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決定別人也無從改變,只不過……總這麼一個人擔著,不累嗎?」
怎麼可能不累?
「被個混蛋捏在手心捏扁搓圓,我的確是動輒得咎,生死不能,你明明都知道,又何必要我親口再說一遍?上次因為一個胡權,柯幸軒差點讓我們一車人都跟著陪葬,葉投倒霉受連累,支了好幾個月的拐杖,要是那次運氣不好汽車漏油爆炸,我們恐怕都見了閻王;之後胡權執拗著不肯走,就被柯幸軒陷害進了拘留所,這些都是你親眼見到的,親身經歷過的,卻也無能為力的。」
對于辛仲桓的「多管閑事」,楚奕心里是感念的,卻把話說的決絕沉痛。
辛仲桓拳頭都攥緊了,也不得不承認楚奕說的句句都是實。
其實這次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大概都猜得到,然而就算猜得到,就算讓楚奕再親口說一遍,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和楚奕,夠得上名利雙收,卻絕算不上舉足輕重。他們的影響力,除了為公司兌換鈔票,就再也沒有其他意義。
辛仲桓心里會為楚奕憤憤不平,也不可避免地埋怨楚奕是自作自受。他能有今天的成功和成就,得益于柯幸軒。柯幸軒牢牢地抓著債主這個頭餃,不肯放手。
許久不曾有的交心內容,終于還是淪為讓彼此都更加消沉的語料。
楚奕握了握衣領,重新站回辛仲桓身邊,眼光放遠看向無邊黑夜,呼吸深長綿遠。
辛仲桓和楚奕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露台玻璃門旁的落地窗簾後,站著兩個並非可以的竊听者——林焚和葉投。♀
兩個人在見到楚奕後腳跟進露台時,就穿過宴會廳會合。走到窗邊時听到他們談論柯幸軒和單熙楠,就遲疑沒進去見面。
一開始只是遲疑,卻因後來談話內容的越發深入而進退不能。
葉投想勸林焚出去露台或是離開窗邊,卻因為不敢出聲或是大動作而未能得行。
林焚不是笨蛋,她從頭听到尾,過去的十個月加上今天听到所有七零八落的拼湊,已足夠描繪出不為人知的整個圖景。
柯幸軒是柯家的當家,他的勢力遍及三國,能與之抗衡的也只有cm的老總薄懿茗。
薄老黑白兼行,柯幸軒行的是黑道,向來心狠手辣,做事決絕。若幕後的黑手當真是他,那的確如楚奕所說,結果只有一個「動輒得咎,生死不能」。
葉投眼睜睜地看著林焚的臉色由黑變紅,由紅變白,眼神一點一點地空洞,他伸手去拉她,她卻固執地不肯走。直到露台上的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她才挺著個僵尸樣的身子,飄回宴會廳的人流中。
葉投滿是擔憂地看了眼外頭的辛仲桓與楚奕,最終還是轉身跟上了游魂一般的林焚,拉著她往另一邊。
林焚的腦子里一會混亂的不成體統,一會空的只剩下空,直到迎面吹來了一陣冷風,才清醒。
不知不覺中,葉投已經領她下了樓,從後門出了門。
四周除了垃圾箱就只有一盞微弱的門燈,半個人影都沒有。林焚打了個冷戰,扯住拉人的葉投,「你帶我到這來干什麼?」
葉投停住腳步,回身看向林焚的眼神有些忐忑,話也吞吞吐吐,「我怕……我怕你一激動,做錯什麼事。♀」
激動的確是激動,吃驚到極致,沖擊到不行。
「你多慮了,我既不會做錯事,也不會說錯話。雖然知道事情內部對我的沖擊很大……卻也只是很大而已……」
話雖然這麼說,林焚眼里的極致失落與渺茫還是出賣了她。
她還是在乎的,她當然是在乎的。
楚奕對她來說既是救贖,也是神,神化的日子太久,她已經快要忘記了他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故事的人。從前虛無縹緲的救命稻草,最終還是因為了解碎個徹底。
「xy的x是辛仲桓的辛,y是葉投的葉,原本是這樣的,是嗎?」
兩個月悶在心里問不出口的話,今天出口的如此順暢。
葉投錯愕地瞪大了眼,顯然沒預料林焚會問出這一句。
「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焚抿抿嘴唇,「就那樣知道了。」
葉投愣愣的不說話,臉上的表情蕭索凌亂,眼楮一閃一閃,仿佛流光耀過經年。
真是諷刺。
如果楚奕的真實就像她入司第一天賀雲霂扔來的那堆資料里描述的那樣,該有多好。
「能跟我說說當年的事嗎?」
林焚在開口之前料到接下去的對話會撕裂葉投這些年都小心掩飾卻時時鈍痛的傷口,她卻還是固執地這麼問了。
那段離出道只差一步的經歷,沒有一天不跳出來折磨一下葉投原本就不堅強的心,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準備好了放開來談。
「辛仲桓奉勸過我,有些事,別只看表面。有些人,也別只看皮相。楚奕並不像我想的那麼美好,叫我千萬別失望。」
林焚感知葉投的退卻,說這一番話時特別注意著他的表情。
葉投的眉輕蹙著,想逃,腳卻動不了一步。
「辛仲桓還告誡我,在你面前,別說些什麼娛樂圈游戲規則,天分與運氣的傻話。從前我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現在我好像明白了一點,你能不能讓我更明白一點。」
林焚知道葉投一貫的作風是逃避,她也知道葉投最大的弱點就是不會拒絕別人。
「林焚……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即便是拒絕,也是如此的沒有底氣。
林焚明白自己既沒有問話的立場,也沒有問話的權利。她如此罔顧葉投心情的咄咄逼人,也的確是不通情理。
她現在有點理解為什麼辛仲桓對葉投永遠都是那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葉投的性格太溫和也太懦弱,無論什麼人,都能從他身上佔到便宜。
出身福利院的孩子,失去來到世上最應該得到的第一份父母愛,個性中一輩子都會打上自卑的烙印。例如林焚,例如葉投。葉投比林焚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自卑的無論遇到什麼事都只會責怪自己,他自卑的從不敢有怨恨,也從不知爭取。
一個出生就被父母拋棄了的孩子,不公與失去如同慢性病一樣貫穿了整個認知。全天下最該愛他的人都將他拋棄,那些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誰又有那個義務對他好呢?
「當初以xy組合出道的應該是你和仲桓,結果,是楚奕動用了他金主的關系,才替代了你的位置,是這樣嗎?」
葉投連連搖頭。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我不想誤會下去,如果你把我當朋友,就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葉投緊皺的眉頭一寸寸松動,他看向林焚的眼神也只剩下一個哀。
「xy出道之前,仲桓,楚奕,還有我,都是ncm的練習生。辛仲桓是因為過人的武技被選拔上來的,楚奕和我,是因為唱歌。」
這個林焚大概猜到了。她從前不知道葉投會寫歌也會唱歌的原因,是她從沒有為葉投多花心思,如果細細從一開始去回想,在她听到他開口說話的第一刻,就該心生懷疑。
「我們那一期,出道了兩個組合,另外一個是六人的唱跳組合meteor。」
林焚對那個曇花一現的組合有印象,印象卻已不深刻,她甚至叫不全那六個人的名字。meteor剛出道之後似乎也紅過一年多,之後卻因為三個成員的解約官司鬧得潰不成軍,一蹶不振。
「meteor比xy先出道,我跳舞超爛,一開始公司就沒有考慮讓我加入他們出道。那之後大概過了半年,公司重磅推出了仲桓和楚奕。」
「並不是重磅推出仲桓和楚奕,是重磅推出xy組合。」
林焚插嘴,話里透著些寒意。
葉投明了她糾正自己的意思,卻還是自嘲地搖頭,「我除了唱歌,什麼都不行,確實不適合做組合藝人,如果當初同仲桓組合的是我,我不知道xy會不會像今天這麼受歡迎。」
又開始了,他的自卑作祟。
林焚卻不得不承認葉投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
這天底下,恐怕沒有人比楚奕更適合做藝人,他有天分,有才華,有形象,有人緣,他有一切具備成為巨星的條件,也有台上台下都能精裝出演的絕技。
而葉投……
相處了這麼久,彼此也都算很熟悉,她卻也還不知道他是否有天分有才華,他的形象不出彩,他的個性也有缺,相比楚奕,他的確欠了成為一個明星的素質。
「當初是誰擬定你作為xy成員出道的?」。百度搜或,,更新更快,,jj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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