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勵炎腳下的剎車猛踩,只听「吱……」的一聲,平緩的地面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甄惜被慣性帶得整個人都向前猛傾,額頭狠狠一磕,疼得她眼冒金星,低咒道,「鐘勵炎,你又是在發什麼瘋?」
自己找死也不要帶著她啊!
「你還想和誰結婚?啊?」他的音調陡然提高了好幾度,狂躁的表情清晰明了。
只要一想到身邊的這個女人有可能會嫁給別的男人,甚至是為別的男人生兒育女,他腦袋里就跟快要爆炸了似的,什麼都看不到,什麼也听不到,只知道,他現在很不爽,非常不爽,不爽到想要殺人!
甄惜當然不會料到鐘勵炎會突然間反應這麼激烈,愣了半晌,才將身子向右挪了挪,試圖逃離開他那銳利的目光。
「鐘勵炎,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很可笑嗎?」
她就算日後會和別的男人結婚,又與他何干?他用得著氣成這樣嗎?
「可笑?」鐘勵炎猛地扯住甄惜的胳膊,那力道大的驚人,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究竟想和誰結婚?」
甄惜簡直是快崩潰了,她現在天天這麼被他給盯著,日夜相對,哪兒還有時間去認識什麼別的男人,更別提和誰結婚了,她剛剛那麼說,也不過是打個比方而已,沒想到鐘勵炎倒是當真了,還氣成了這樣。
他氣,她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反駁的話語,更顯刻薄,「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找到一個可以和我結婚的對象,但是,我非常肯定,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
他按住狂跳的太陽穴,額間的青筋盡現,那種猙獰扭曲的模樣,甄惜還是頭一次遇到,從前就算他氣得再厲害,也不會如今日這般歇斯底里。
她開始害怕地拉動車門,就欲逃走,鐘勵炎哪會就此罷休,「嘀」的一聲,車門便反鎖了,任由她怎麼用力拉扯,都只是徒勞。
他的眼中聚集著驚濤駭浪,每一浪都足以將她拍死在沙灘上,甄惜就這麼定定地望著他那吃人的目光,瑟縮著身子,顫抖地道,「你……你……究竟要干什麼?開……開門!我要下車!」
「甄惜,你總也學不乖。猜猜看,我現在又該如何懲罰你,讓你牢牢地記住,惹到我的後果有多嚴重呢?」
他的每個字都說得極慢,明明柔和到令人心顫,卻讓人連帶著心都跟著一起凍結,驚恐得完全無法思考。
他高大的身子俯下,只听「撕拉」一聲,她早已濕透的衣衫粉碎,果|露在外的肌膚,豎起了一粒粒雞皮疙瘩,凍得她渾身戰栗,心中的恐懼早已戰勝了一切。
她開始驚恐地推拒,雙腿胡亂踢著,甚至不顧形象地尖叫,「鐘勵炎,你不能這麼對我!」
他一邊憤怒地制止住她不安分的手和腳,一邊冷然地回應著她,「不能?就是因為我這段時間對你太好了,好到讓你以為可以一再挑戰我的底線!」
是的,他是一匹狼,一直都是,即使是沉寂了許久,仍舊是無法改變他獸性的本質。
她害怕地緊閉著雙眼,甚至不用去想,都能猜到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那冰涼的觸感,冷得她牙齒都在打顫。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時流的淚,等她驚覺時,早已爬滿了臉頰。
他埋在她的頸窩,親吻著她的鎖骨,右手順著她腰部的線條,緩緩而上,直到牢牢握住了她胸前的飽滿。
她開始無意識地嚶嚀,他本以為這只是因為她情動,而慣有的反應,並沒有在意那麼多,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可待到他發覺懷中的人半晌都沒有任何反應時,這才艱難地推開了一絲距離,驟然發覺,身邊的女人緊閉著雙眼,臉色煞白如紙,早已毫無意識地昏了過去。
他嚇得趕緊月兌下外套,牢牢地包裹住她冰冷的身子,踩下油門,車子就如同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
在路上,他就已經撥通了家庭醫生的電話,只為節省時間,在他帶著甄惜趕到家之後,能夠得到最及時的治療。
——
鐘家。
當鐘勵炎抱著早已昏迷不醒的甄惜出現時,所有的佣人們亦是驚呆了。
此刻,女人渾身濕透,衣衫不整,黑發粘膩地貼在她那白皙的小臉上,狼狽得令人不忍直視。
抱著她的鐘勵炎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往那連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衣著,早已汗濕得透徹,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卻只是定定地望著懷里的那個女人,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那麼一個人,讓他的整顆心都系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
他急跑幾步,就對著家庭醫生慌亂地囑咐,「她剛剛淋了雨,或……或許是感冒了,還……還有先……先給她換身干淨的衣服,哦,不,我覺得你還是給她做個全面檢查會比較保險。」
他顯然是緊張到有些語無倫次了,這哪兒像是平常那個運籌帷幄,在商場上殺伐果決的男人,如今,他就連多說一句話,都顯得有些吃力。
鐘勵炎的家庭醫生名叫宋妍,也算是看著鐘勵炎長大的,可卻是頭一次遇到這麼個天塌下來眼皮子都不會動一下的男人,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緊張成這樣。
她扯動嘴角,帶著長輩特有的關懷與調侃,「好了,你還是把人交給我吧。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別等到我治好了她,你又接著病了。」
鐘勵炎並未回話,只是固執地盯著懷中的女人,有些念念不舍地將甄惜交到了宋妍的手中。
彼時,他還不忘再三詢問,「不會有什麼事吧?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間暈倒了呢?」
宋妍瞥了眼甄惜此刻的狼狽,以及她那衣衫不整的模樣,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那就得要問問你自己,剛剛對人家女孩子做了些什麼了。」
鐘勵炎眼神一滯,耳邊升騰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
他沒回話,但看著他長大的宋妍又豈會不懂?
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宋妍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笑容,「放心吧,如果只是淋了場雨,還不至于就這麼死掉。」
雖說宋妍習慣了有什麼說什麼,但鐘勵炎一听到那個「死」字,心中還是不可避免地揪了一下,生疼生疼……
「你快去幫她檢查檢查吧,別站在這里和我說廢話了。」鐘勵炎又恢復了他那慣有的冷然,催促著宋妍。
宋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抱著甄惜進了房。
給甄惜換了身干淨的衣服,宋妍就開始替她檢查。
十分鐘後,宋妍終于從房里退了出來,鐘勵炎幾乎是立馬從沙發上跳起,扯著她的袖口,詢問道,「她怎麼樣了?沒什麼大礙吧?」
「嗯,她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就是淋了點雨,引發了高燒,我已經給她打了一針,大概凌晨的時候就能夠退燒了。只不過,她心理上估計就沒那麼簡單了。」
「心理上?」鐘勵炎心頭一跳。
「你知道她昏迷的時候嘴里都重復念著些什麼嗎?」
他搖頭表示不知。
宋妍似乎有些為難地開了口,「她說,鐘勵炎,你這個……畜生,放開我。」
這一刻,他既是尷尬,又是無奈,更多的是一種排山倒海而來的無力感,就仿佛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直至再也沒有任何的交集。
見鐘勵炎只是沉默地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宋妍語重心長地補充道,「勵炎,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很少為一個人失控成如此地步,如果真心喜歡,就好好把握,別再做出什麼傷人傷己的事了。」
听著宋妍的話,他再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頓時間,他的腦海里思緒繁亂,太多太多的陌生情感,排山倒海而來,壓得他幾乎無法喘息。
和宋妍道別後,鐘勵炎獨自走上陽台,斜靠在牆邊,點了支煙,望著那裊裊的煙圈,投射出淡淡的薄霧,仿佛只有這尼古丁的刺激,才能讓他稍微理清腦海里那繁雜的思緒。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有多久都沒有踫過煙了,只知道,他每次心煩,或是有想不通的事情時,才會借助尼古丁的滋味,來找到一絲他想要的答案。
只可惜,這一晚,他足足抽了一盒煙,終究還是沒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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