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維揚城西邊出去,有一片山崗,山上生長著茂盛的竹林。
玄正派一行人駕車趕馬,從竹林間的小徑過去,春天的柔風吹在臉上,暖陽一片,十分舒服愜意。
水漸卻心事重重。
忽听撲稜稜一聲,鳥兒飛起,一駕馬車輕盈盈自對面行來,車前坐著一個灰衣人。
水漸皺起眉頭,這人,為什麼這麼眼熟?
時間已過去一天。
水新消失已經有整整一天了。
水漸沒辦法抽身去找水新,不怒真人命令他隨車一起去位于昆侖山中的血地獄,他只好托付小狸繼續去找水新。
水新如果真是被那灰影使劫走,不知現下在哪里,是不是有危險,如果不是被灰影使劫走,又會去了哪里,為什麼不怒突然知道了他魔教弟子的身份,是誰泄露出去的。
馬車猛地剎住,水漸身子往前傾去,他急忙收回神思,穩住身體。
「什麼人?!」開路弟子喝道。
水漸定楮向前看去,接著,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這人……難道是灰影使?
灰影使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那馬車里的人……又會是誰?
水漸的心跳突然一滯。♀
轎簾輕輕飄動,一只蒼白的手探出來,掀起轎簾。
水漸盯著那只手,那是一個女人的手。
「什麼人!為何攔住去路?」開路弟子仍在高聲喝問,玄正派在江湖中的地位,意味著他們不用給任何人讓路,除了龍夏王朝的帝君。
「呵,」身穿黑紗衣的婦人笑起來,「擋道的是你們才對吧?你們還不速速閃開,給我們讓出一條道來!」
這婦人一出來,玄正派弟子們有幾個見過世面的就議論起來了,不怪他們驚訝,只是……這位魔教叛徒琴樓夫人凌徽一向低調,很少拋頭露面,如今竟然這樣趾高氣揚地攔住玄正派的馬車,可不是太奇怪了嗎?
水瀟立刻探身向馬車里的不怒請示,低聲答應之後,轉過身來,正對凌徽,笑道︰「凌夫人,我們小輩給您讓路倒是應該的,不過,這馬車里可是我們的掌門,您看,您是不是該讓個道?」
水漸望著凌徽身後的馬車,心里總覺得不對勁,那人果真是灰影使麼?如果是,他怎麼會和凌徽勾搭到一起去了?他們兩個魔教的人架著馬車,又是要做什麼,去哪里?
凌徽嬌笑一聲︰「原來是掌門啊,可惜,我們馬車里也是位有身份的人物,不能隨便給你們讓道啊。」
水漸听到凌徽這樣說,呼吸頓時一緊。♀
有身份的……難道是……?
轎簾被風吹起一角,又輕輕落下,水漸盯著那薄薄一層轎簾,目不轉楮。
「難不成還是哪個王爺?皇帝老子?江湖中可沒有人能讓我們師尊讓路的!」有弟子奇道。
「我管你們馬車里是誰!快讓路!」水潤罵道。
凌徽又笑一聲,正要說話,馬車里的人似乎對她傳音入密說了什麼,凌徽頓住,傾身向馬車聆听。
那馬車里的人對她吩咐了幾句什麼。
「既然如此,那我們讓開,你們先過吧。」凌徽笑道。
竹林窄道盡處,是一片空闊的草地。
玄正派的隊伍通過窄道,進入草地,凌徽站在一邊,目送他們通過,她含著似笑非笑的目光,望著中間那輛馬車。
而後,她的目光對上水漸審視的目光。
馬車開過之後,水漸從車上跳了下來。
「大師兄,你要去哪兒?」一旁的弟子忙問。
「你們先走,我等會就追上來。」水漸道。
馬車輪子 轆轆地軋過草地,向前行駛,水瀟回頭看,對馬車里稟道︰「師尊,他去了。」
「嗯。」
竹林道口。
「凌夫人。」水漸彬彬有禮地問候。
凌徽笑道︰「水兄弟,怎麼回來了?」
水漸望著她身後的馬車︰「那位駕車的車夫……似乎有些眼熟,敢問尊姓大名?」
灰衣人始終垂首不語。
水漸凝起目光,仔細打量,他只看過灰影使幾眼,還不能確定這人到底是不是灰影使。
灰影使應該不會蠢到光天化日之下跟玄正派的車隊打了個照面,還不讓路吧?
不過也說不定,虛者實之,實者虛之,故意在大路上出現,反而能降低人的警戒心。
「他呀,不過是個車夫罷了,誰知道叫張三還是李四。」凌徽笑著敷衍過去。
水漸皺起眉頭。
凌徽笑道︰「我們還要趕路,先走了。」
水漸卻忽然抓住她的袖子︰「我師弟……水新呢?」
「我在這里!」
馬車上傳來熟悉而歡快的聲音,水漸驚喜,放開凌徽,向那邊看去。
轎簾掀開的一瞬間,外面明媚的陽光照射進馬車之中,錦繡堆成的車壁內,一身繡金玄色長衣的美人斜坐其中,傾身向前,白皙修長的五指粗糙地抓著轎簾,只見他流緞般的長發沿著粉頸垂落,修飾著精致如畫的面容,容光之盛,直比盛夏驕陽還要奪人眼目。
水漸愣住了。
看到那個沐浴在陽光下的人,竹林翠屏,隨風搖曳,令人心醉的綠意在他周圍融開,仿佛整個世界都只為他一個人增色……至少在水新眼中是如此。
從剛才開始,水新就一直心跳砰砰地希望水漸能攔住馬車,這樣他就能看到他,就能把他帶走,他一點都不想和灰影使、凌徽他們在一起,他們說的什麼重建魔教之類的話,他一點都不想听。
笑意綻開,水新歡快地探身出來——因為過于心急牽扯到身後某個受過rou躪的地方,他呲牙咧嘴了一下,然後從馬車上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水漸面前。
「你可算追上來啦——」
水漸卻並未見喜悅,臉上反而有如寒霜籠罩。
他眼中閃過一絲可怕的厲色,很快又被諸多猜疑淹沒。
水新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你怎麼了?」說著,他狐疑地模模自己的臉,有什麼問題嗎?今早洗臉的時候,還是一層黑的啊?
水漸的手緩緩抬起,落在劍柄上,五指收攏,握住。
他緩慢而陰沉地問道︰「我師弟水新呢?」
這回輪到水新呆住。
「什麼?我不就是——」水新的心猛地一顫,他模上自己的臉,那種僵硬緊皺的感覺沒有了,難道,難道在這個節骨眼上,黑灰掉了?!
「倉瑯」一聲,長劍出鞘,冰冷的劍鋒逼在頸中。
水漸的語氣比劍鋒更冷︰「我師弟呢?被你劫到哪里去了!」
了八干字的論文哈哈哈哈l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寫此章略短小,是為了把重頭放後面~咬手絹,人家就喜歡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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