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接近十五,月亮就會越來越圓亮,可你看這幾日,怎麼就這般陰沉呢,烏雲遮月的,怪嚇人的。」兩個侍婢邊走邊小聲議論著。
「那件事情,你听說了沒,听說府里很多人都見過呢。」另一個侍婢湊近她些,小聲說道。
「我听說了,昨天李叔說他看見了,披頭散發的,真是恐怖極了。」那侍婢面露恐懼之色,扯著那人的衣角,左右看了下四周,生怕那東西會在她左右突然出現一般。
「是呢,前幾日大小姐身邊的侍女,尚若姑娘也見過,听說給活月兌月兌的嚇出一身病來呢,這幾日,且修養著呢。」那侍女確定沒有什麼東西跟著她們,便眉開眼笑的說著听來的傳言。
「是啊,大小姐還真是沒福氣,剛被老夫人賞識,便鬧出這樣的笑話,听說她現在整日的不出門,生怕被那東西給纏上了。」另一個侍婢,沒好氣的嘲笑道。
鬼怪本是虛幻無實,沒親眼見過,傳言便都是不可信的,憑府里的這鬧鬼的傳言多厲害,她們沒有親眼看見,只當做茶余飯後的消遣來說。
「是啊是啊,大小姐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她生母那樣卑賤,就算是老夫人抬舉她們母女,又如何,還不是要看著二夫人的臉色過活。」正當兩個人說得正開心,忽而平地起風,一陣濃重的腐尸味道襲來。
兩人身子一僵,雙腿顫抖,互相依靠著,雙腿軟的,都走不動道了。
「嗚嗚嗚……我死的好冤啊……為什麼死的人是我,我好不甘心啊……」那東西在她們四周,飄飄蕩蕩,遲遲不肯走開,陰歷顫抖的聲音,傳進她們二人耳中。
「啊!救命啊,救命啊!」那兩人高喊了兩句,便暈了過去。
那東西走她們,見她們暈死了過去,拿掉披散的黑發,冷哼一聲說道︰「還當你們多大的膽子呢!」說完左右瞅了一會兒,見沒人路過,便轉身離開了。♀
翠苑
溫韻寒和尚若正在一旁說笑著,那人翻牆進來,歡天喜地的走到內閣,見她們正高興,眼珠一轉,拿定主意,將那行頭由披了上去,縱身一躍,跳到房梁上。
溫韻寒瞧著那竹影晃動,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斜眼瞧了瞧地上的影子,便是知道,她回來了。
「尚若,你說府里鬧鬼鬧的那樣厲害,你說這‘鬼’,會不會跑到咱們院子里來。」溫韻寒眉眼一挑,尚若便心領神會。
尚若看了看地上的影兒,便是知道那鬼怪的丫頭,這是要嚇唬她們呢︰「咳咳咳……還說呢,小姐,前兩日,奴婢不是見了那東西嗎,您看……奴婢這氣色,還沒好起來呢!」
「那鬼要是看到自己的樣子,怕是也嚇得不輕呢!去妝台上,把我的銅鏡拿來,咱們讓這鬼,好好瞧瞧自己的模樣。」溫韻寒伸手指了指妝台上的銅鏡,尚若便去取了過來。
那鬼身形微動,看了看尚若手中的鏡子,頓時便翻身下來了︰「大小姐,別呀,要知道,我回來的時候,為了避開湖水,可是故意繞遠了,想想都可怕,何況是真的看到。」
溫韻寒搖頭一笑,這丫頭叫流雲,從前她不聲不響的,卻沒想到,竟然還有幾分功夫在身上的。
「自己明就怕的要死要活的,還非要使這些把戲去嚇唬別人,得虧這世上是沒有鬼怪,要不然,你還不要整日躲在房間里不出去了。」尚若將銅鏡放回妝台,又拿了手帕,沾了水,給流雲將那大白臉洗掉。
「這深更半夜的,伸手不見五指,忽然,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你的面前,你不害怕啊!」流雲說的繪聲繪色,溫韻寒瞧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別斗嘴了,流雲,這些日子,讓你裝神弄鬼的嚇唬人,辛苦你了。」溫韻寒看著流雲和尚若,柔聲說道。
這些日子,府里出現的鬼怪,便都是流雲假扮的,溫韻寒是像那六姨娘的死做些文章,曹榮蘭竟然這樣經不起嚇,正應了那句老話,做賊心虛。
「大小姐說這話,便是見外了,奴婢是效忠小姐的,自然是要事事以小姐為重,奴婢身上有些功夫,這件事,不是我去做,誰還能辦好呢!」流雲俏皮一笑說道。
那日溫韻寒試探碧璽,流雲便知道碧璽不可靠,便暗中調查碧璽,知道碧璽與七姨娘的關系,便告知溫韻寒,讓溫韻寒早做防備。
「恩,你們早些回去歇息吧,尚若,明日便是中元節,記得去湖中放些蓮花燈,好好祭拜下你的父母。」溫韻寒看了一眼尚若,沒有主子的吩咐,她總是不敢輕易說出口的。
「誒,奴婢多謝小姐大恩。」尚若叩了頭,便與流雲一同回去歇息。
大小姐待她,真是極好,她以後,一定會好好的護著她,斷不可讓別人,再傷害了她。躺在床上,尚若低聲抽泣,生怕吵到了流雲。
流雲也是沒爹沒娘的孩子,不知道她們的死活,也不知道,該不該祭拜他們,尚若真是好福氣,至少還有個念想。
翻了個身,佯裝沒有听到尚若的哭聲,這個時候,流眼淚,本是最好的宣泄了。
天還沒亮,溫韻寒便起身,左右又是一天的忙碌,等祭祀完了,還要到老夫人房中回話。
這些天,曹榮蘭的病情,不但沒有見好,反而更加嚴重了,府里如今都紛傳那鬼魂便是六姨娘,當年六姨娘的死因,便也引起猜忌,如今正是人心惶惶,若是不趕緊想個辦法安撫人心,怕是闔府不安。
當然,傳到曹榮蘭耳朵里的,必然更加嚴重,否則,她也不會整日纏綿病榻。
到了晚上,祭祀結束,老夫人將她二人叫了過去,以嘉獎她們,辦事得力。
「賤妾給母親請安」
「孫女給祖母請安」
兩人見了禮,老夫人示意她們坐下,祭祀雖然結束了,可著府中鬧鬼之事,卻沒有結束。
「中元節祭祀,你們辦得很好,老身自有賞賜給你們,只是……鬧鬼之事,便還沒有結束,這些天,府里的閑言碎語多了起來,本是不足為奇,可內宅若是不安穩,老爺在前朝,也定然不能盡心。」老夫人這話的意思,便是為了安穩人心,查一查當年的事情,正中了溫韻寒的心思。
「祖母說的是,孫女與三姨娘,自然會好好操辦,還府里一個安穩。」溫韻寒忙接過話說道。宋蕭冉面色微微有些猶豫,可如今曹榮蘭重病,老夫人也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
老夫人左右遲疑了一會兒,便也點頭應允了,只要那丫頭有分寸,她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她去做。
兩人一同離開老夫人的院子,本是要分道揚鑣的,溫韻寒忽然開口,莞爾一笑,看了看宋蕭冉恭敬說道︰「三姨娘,可有興趣與韻寒一同去湖心亭坐坐呢?」
宋蕭冉轉身,看著溫韻寒說道︰「大小姐,府里鬧鬼鬧得正厲害,難道大小姐您就不害怕嗎?」
溫韻寒聞听笑道︰「三姨娘說笑了,有沒有鬼,三姨娘心里,明鏡兒似的。」
宋蕭冉干笑兩聲,卻也知道,不能推辭,她倒要看看,這個下丫頭能翻出什麼花樣︰「那大小姐,請吧。」
溫韻寒示意流雲遠遠跟著就好,宋蕭冉冷冷一笑,揮手讓身邊的侍女給退後了。
今日難得有月亮,月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十分好看,前幾日連上天都在幫她,那樣陰沉的天氣,正是鬼魂出沒的好時候。
如今,算是撥開烏雲見月明了嗎?非也,只是才剛剛進行了一半而已。
「大小姐今日叫妾身來,定不是叫賞月的吧。」宋蕭冉見她久久不語,便先開口問道。
溫韻寒聞听轉身笑道︰「三姨娘,放下心機和算計,好好的陪韻寒賞月,難道不好嗎?
「大小姐這話,妾身怎麼听不明白,大小姐有話直說便是,拐彎抹角的,實在無趣啊!」宋蕭冉正身,冷冷說道。
「三姨娘一向九曲心腸,忽然要韻寒爽快的與您說話,還真是不知從何說起呢!」宋蕭冉這般怠慢她,溫韻寒也不生氣,依舊是笑盈盈的與她說笑。
「三姨娘真是好心計,明里是幫著二夫人,可這暗中對韻寒的幫助,韻寒這廂謝過了。」溫韻寒忽然冷冷一笑說道。
宋蕭冉身形微微一怔,面色陰冷,也不知道這溫韻寒到底知道了什麼。
宋蕭冉怎會是真心實意幫著曹榮蘭,不過是權著,怎樣對自己的好處最大,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事情,溫韻寒見的多了,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在老夫人面前,提及讓宋蕭冉當暫時幫助曹榮蘭掌管家事。
「大小姐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吧,您裝神弄鬼這些天,不就是想查清柳清韻的死因嗎?不妨告訴你,她是被曹榮蘭毒死的。知道真相,你又能如何?只要有曹家一天,你們母女,便要永遠活在她的手心里,溫府里所有的人,包括老夫人,也都要對她搖尾乞憐,以求安穩度日,大小姐,妾身勸您,其中利弊,您還是權清楚了,在做定奪吧」宋蕭冉說完,便拂袖而去,溫韻寒的計策,她一早便看透了,只是她是對付曹榮蘭的,又不是針對她,見機行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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