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兌離了藿棲遲的壓迫,末善近來的日子可以說的上順風順水。♀
洲季評比季度之星,勤勞做事又好人緣的末善當仁不讓的拔得頭籌,一下子拿到了不菲的獎金,讓她開心了許久。
外婆在電話里嗔怪她,「丫頭,你把錢都寄了回來,自己還夠用嗎?外頭不比在家里,什麼都要花錢,沒的用就不要死撐。」
末善頭搗如蒜,「知道啦,外婆,你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連丁叮都跟著起哄,非要她請吃飯不可,末善拗不過她的熱情如火,只得點頭答應了下來。
然而讓丁叮目瞪口呆的是,這頓她心血來潮吵著要吃的飯,居然收獲到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蕭肅就坐在對面,她怎麼矜持的了啊!
趁他和旁邊的服務員說話的空隙,丁叮不安分的腳在桌子底下毫不留情的朝末善踹了一記。
聲音明顯因為興奮尖細的變了調,「蕭美男也和我們一起吃飯,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啊!」
末善沉默,她怎麼知道他會來啊。
得不到回答,丁叮認定她一定是故意的,隨即在一旁捶胸頓足,「早知道我就化個妝來了,好歹也讓我穿條美美的裙子啊,哭……」
末善白了她一眼,「你真是夠了。」
蕭肅聞聲看過來,勾起唇角,「來點喝的嗎?」
末善剛想說白開水就好,還沒來得及作聲,就被旁邊搶了白,「要的要的,我要紅酒!」
她皺眉,「喝什麼酒,一會醉了我可不送你回去。」
丁叮一臉諂媚相的看向蕭肅,「沒關系,你不送,蕭肅少爺也會送我回去的,對吧?」
蕭肅忍不住笑了聲,難得配合的點點頭,「對。」
看吧!丁叮不由一臉得意,尾巴直往天上翹。
都說蕭家的大少爺狂妄又難搞,原來流言都是胡說八道,她一眼看過去,這個男人衣冠楚楚,溫柔體貼,完全就是鑽石王老五的典範啊。
末善卻被他少有的笑容愣怔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自那晚以後,曾經那個變臉如變天,讓人猜不透的蕭肅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有時柔和得竟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偶爾她下班的時候,如果他正好有時間,就會開車來接她,好像今晚,末善也不知道他會來,只是這麼正好,湊巧被丁叮給撞上了。
其實要說進展,兩人卻並沒有什麼突破性的舉動,只是吃飯說話,沒有任何逾越的地方,與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一般,仿佛連那晚的擁抱也不過南柯一夢。
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種熟悉的默契悄悄的在兩人心底緩緩滋生,直至蔓延,好像認識了很久,一言一語都不需再多加修飾,彼此就能感受到。
本來一頓安靜的晚餐,在丁叮嘰喳的噪音下非常「愉快」的結束了。
她當然沒有那麼不識趣,讓蕭肅送她回家,破壞兩人約會的氣氛,開玩笑,末善的事就是她的事,看到她找到歸屬,她可比誰都高興。
一吃完飯,丁叮便找了一個听上去無比正當的借口,主動揮手和他們告別,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幾次回頭朝末善擠眉弄眼,活像一只偷了腥的貓。
末善失笑,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無奈,一轉頭,卻堪堪的撞進了蕭肅深邃的目光里。
她驀地心跳就那麼漏了一拍,惶恐的低下頭去,臉頰發燙。
不遠處的黑暗里,藿棲遲盯著兩人的背影,側臉緊繃,在昏黃的路燈下,讓人看不出情緒。
韓蛟有些尷尬的模了模鼻子,心里叫苦不迭,早知道寧願拐個彎繞點路,也好過「j□j」被撞破啊,瞧末善那一臉小女人的嬌羞模樣,八成已經被那蕭家少爺勾去了魂。
他在心里暗咒了一聲,要不怎麼說女人心海底針,尤其這個女人,最沒良心!
就因為監視到南堇希要對她采取的密謀威脅,不惜出動藿門精英力量,天天風雨無阻,甚至讓哥親自護送她外出來回,也從沒見她給個好臉色。♀
還成天在背地里唧唧歪歪,好像哥要害她似的,如今南青會雖然被覆滅,但是麻煩懸而未決,個中案子疑點重重,偏偏南堇希嘴巴又緊的很,刑具上滿愣是不吭一聲。
為防末善發現地牢里的秘密,又一頭熱血的扎進去放走她,他真擔心,萬一哥再一個心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過去了,那可怎麼好,兄弟們日夜顛倒的努力不全都白費了。
他特意私作主張禁了阿樂一切行動,不許任何人將她帶回,結果剛放走她沒幾天,就立馬跟別的男人勾搭在了一塊,怎能叫人不生氣!
他作勢干笑了起來,「那什麼,就見個面也說明不了什麼……呵呵……呵……」
笑的明顯底氣不足,後頭好久沒有傳來回應,他透過後視鏡偷偷瞄了一眼。
藿棲遲卻始終沒有從他們身上移開視線,直到目送末善上了蕭肅的車離開,才緩緩將目光收回,聲音寒冷得讓韓蛟有如掉入冰窖,「走。」
韓蛟不敢怠慢,也不管十字路口的車來車往,「咻」的一下開跑了。
末善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蕭肅每次都將她送到樓下,卻不作其他要求,道別晚安後便驅車離去。
這樣的距離對末善來說也許是剛剛好的,至少不會讓她覺得自己被唐突,為此,對蕭肅,她是心存感激的。
「卡擦」兩聲打開門,按了一下開關,燈竟不亮,不禁犯愁,這燈泡才換沒多久,怎麼又壞了?
趁著月光,模黑往里走,突然眼角到一處黑影,似乎不是屋內的擺設,身子像被定格住,足足有五秒鐘,才像意識到什麼,猛的回頭驚呼,「誰在那!」
南青會的威脅不是已經解除了嗎,還能有誰,竟會在大半夜潛入她家?
敵不動,她也不敢妄動,雖然分不清來者何意,可末善總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隱約的,不是那麼簡單。
雙手背在身後悄悄的模出手機,準備隨時報警,這個時候,還是謹慎一點為好。
黑影卻驟然起身,大踏步的向她走來,末善驚恐之余甚至來不及向後退,便被那人一把攫住肩膀。
是他!
「鈴鈴鈴——鈴鈴鈴——」
尖銳的鈴聲在這緊張的狹小空間中顯得尤為刺耳,最老式的笨重手機,而因為圖省事,末善到現在還用著原始的系統鈴音,曾一度被丁叮嫌棄太老土。
她緊攥著手機,提著的心陡然又跳到了嗓子眼,睜大了眼楮眨都不眨一下,仿佛此刻才是真正的命懸一線,動彈不得。
他的聲音比那冰冷的鈴聲還要沒有溫度,指揮著她僵硬的意識,「接。」
末善咬住唇,掙扎了好一會,才哆嗦著按下接听鍵。
「到家了嗎?」
听筒那頭傳來的關切,讓藿棲遲不由得深鎖眉頭,他的唇沒有任何弧度,抿成一條直直的線。
末善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釘在原地不知所措起來,回還是不回,好像都是個錯誤。
「阿善?」
大約有幾秒的停頓,因為蕭肅的叫喚,她如夢初醒,在藿棲遲的注視下,硬著頭皮貼上了話筒,「到……到家了。」
蕭肅未覺異常,與她通話向來如此,半天沒有回應,要不就是嗯哦啊,難得說句話也是磕磕絆絆,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吧。
他不免失笑,語氣又軟了一分,「早點睡,晚安。」
說完不等她的回答,便徑自掛了電話,通常對話收尾的一定是他,否則這個害羞的女孩不知道會拿著手機支吾多久,才知道掛掉。
末善感到自己的手都在顫抖,那闊別了一段時間的壓迫感又重新回來了,她低著頭,等待著暴風雨最後的來臨。
靜默的時間最是難熬,只听電話「啪」的一聲被扔出去了老遠,她猛然閉上雙眼,不敢看向那片狼藉。
「末善,我曾經警告過你,離那個男人遠點。」
他摁住了她的下巴,捏得她生疼。
她不作聲,仔細想來,因為嘴硬,她在他手上吃到的苦頭無數,吃一塹長一智,末善雖然學不會忍辱負重,可眼下的關頭,還是自覺的咬緊了牙關。
藿棲遲被她無聲的抗議所惱火,叫囂在她的耳旁,「你把我的警告當作了什麼?」
末善抬眼與他對峙,即使那種疼痛滲透進魂靈,也不輕易向他低頭。
他忽然松開手,力道大的她失重往後摔去,卻被他一下拽住拎起就往里間走。
她似乎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麼,內心恐懼至極,不管不顧的咬上他的手臂,死也不松口。
藿棲遲卻連眉眼都未變化,毫不留情的將她甩在了床上。
那還是過去才會有的木板床,不足三尺,因為突然的重量擠壓,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騷動,難听極了。
末善再怎麼逞強也從未經歷過如此的境況,尖聲驚叫著掙扎捶打。
藿棲遲的俯身不過是一秒鐘的動作,他的氣息這樣真實存在,讓她悲憤的通紅了雙眼,再次發了瘋似的咬上他的肩膀。
他吃痛悶哼一聲,不等她發泄完便報復性的咬了回去,末善哪里禁得住他的力道,仰頭劇烈蜷縮在他的身下,全身冰涼。
大腦早已一片空白,麻木到了骨子里,絕望與心死同存,直到她嘗到嘴唇上一絲血腥的味道,意識被猝然拉回。
藿棲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望著她蒼白的面孔,神情復雜。
是,在他的世界里,除了殺人就是被殺,殘酷的生存法則從小就教會他不要隨便傾注感情,有了羈絆,就會成為致命的弱點,它不會給人帶來任何好運。
相反,它會變成一只會吃人的惡魔,跟著你纏繞你,讓你毫無防備的跌入那萬劫不復的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更從沒有一個人可以走進他的心底,哪怕鐘櫟,哪怕鐘菱,他保護他們,照顧他們,卻不會輕易被情感的干擾蒙蔽雙眼。
因為與其等待最糟糕的結果降臨,不如不要有心,至少,不會痛,不會傷,只要足夠的冷血,便可以足夠的強大。
可是為什麼,此時此刻,他的心髒竟會莫名的一陣緊縮,仿佛是疼痛才會有的感覺。
時間也許走了很久,也許僅僅過去一瞬,她的力氣早已被抽走,只剩下他冰涼的聲音回響在耳畔之跡。
「末善,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拉著你一起,絕不放手,這輩子,你別再妄想逃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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