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鬼話連篇（5）
倘若一也沒有在悲劇的面前殺死黃沁，悲劇也許會想著黃沁說出的話可能多半是假話，可是如今，當黃沁就這樣瞪大眼楮，倒在一也的刀下，蘇悲劇感到了一陣由衷的惡心。這是在從「沉塘之底」回到現實世界中以來，悲劇第一次覺得脊背發麻，恍惚之間他覺得，自己仍然生長在那個沒有辦法掌控自己命運的地方。
「蘇一也！」蘇悲劇迅猛地沖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你敢不敢再說一次?什麼叫做沒資格活下去……」
蘇一也單手拍下了蘇悲劇束縛著他的胳膊，雖說他的體格要較蘇悲劇薄弱許多，可是動作的力度卻是出奇的大，僅僅是隨手一拍，悲劇的胳膊竟然紅了一片，這令悲劇更加地咬牙切齒了。
「殺掉一個沒有資格存在的人，還需要和你解釋那麼多麼。」蘇一也並沒有放下手中的刀，而是把它再一次插入了黃沁的胸膛。
等到倒在地下的他不再掙扎，蘇一也才將刀刃從他的身體內抽了出來，隨之而來的一道血涌了出來，沾上了一也的衣物。
悲劇覺得眼前的蘇一也很陌生，盡管他說起話來還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盡管他的動作他的力度還是精準得出奇，可是，蘇悲劇心中總覺得眼前的一也陌生得可怕。
見蘇悲劇沒有作聲，一也隨後掏出牛皮筆記，沙沙地寫了起來。
「總算是除掉一個大禍害。」蘇一也邊寫邊念，在除掉了黃沁以後，「棲」的力量勢必會被削弱不少，他們那幫人也該老實上一段時間了。「喂喂，你怎麼生這麼大的氣，難不成是因為我搶了你一個‘獵物’。我跟你說過的，不要小看了‘棲’的人，他們的意志力可是強得可怕，送去沉塘之底不但起不到淨化的效果，說不定還會得到更多的神器，阻撓這個世界的平衡。所以對付這種人，我們只能夠把他殺死……」
蘇悲劇無力地坐在地上，任憑蘇一也怎樣解釋，悲劇的心情都低落在最低點。
「別生氣了啊，再說，該生氣的人應當是我吧？」蘇一也輕輕踹了悲劇一腳，「不是說好了在發現黃沁以後要及時通報的麼，怎麼一個人與他周旋了那麼久。這貨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蠱惑人心了，你可不要被鬼話連篇的他給迷惑了。」
在蘇一也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通之後，蘇悲劇終于抬起頭來，他看向蘇一也的眼神分外清冷，寧靜地有些怕人。
「蘇一也。」他低聲喚道。
「嗯？」一也蹲子，抱著自己的長刀，皺著眉死死地盯著悲劇。他的衣角下墜浸泡在黃沁的血泊中，可是卻絲毫沒有覺得不妥。
「你在鏡子里，看到了什麼？」蘇悲劇似是無心地念著，可實際上卻是在用心試探。
蘇一也的表情閃過一絲舉措，而後，這絲舉措在剎那間消融，變成了嘻嘻哈哈的神情。「愚蠢的祭品，你在說什麼假話，鏡子不過是普通的鏡子，鏡子里的我，當然也就是普通的我了。該不是黃沁那小子給你洗腦了吧，游戲制造者，制造幻象可是輕而易舉。當初林初心能看出張偉制造的幻象，你怎麼就能過于相信自己的眼楮呢。」
一也眨著眼，盯著蘇悲劇的眉眼。
悲劇知道，一也的「讀心術」又起作用了。在他面前，自己根本不會有半點**，無數的記憶全部通過讀心術為他所知，這一點，還真是讓他難以應付。
「一也啊。」悲劇揉按著蘇一也的腦袋，出人意料的是這一次一也並沒有閃避，而是任他揉著。
「又怎麼了？」這貨不耐煩地應著。
「你能看到那麼多人的心……可是，你自己的呢？」蘇悲劇忽然起身，一個拳頭干碎了眼前的最後一面鏡子，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今天已經太晚了，我老姐雖說平日里大大咧咧，可也會擔心我的。今天我就回去了，明天再回來找你。」
說著，蘇悲劇的背影便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
蘇一也干笑一聲，悲劇對這里的每一面鏡子都是那麼熟悉，只是他自己還沒有察覺。這麼大的鏡宮，就算是十個人一起出行，也非要兩天兩夜才找得到通路出去，可是蘇悲劇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了黃沁。
他的下意識，始終在默默指引著悲劇哪一條路才是正確的路，哪一條路才是出口，哪一條路才能通向黃沁……而方才，只不過是輕而易舉地擊碎了一面鏡子，便得以月兌身。
黃沁明明也說過的，這鏡子堅硬地離譜，可是悲劇不過是按照自己所想，輕輕地來了一擊……這一點，悲劇他自己有沒有意識到呢？一也嘆了一口氣。
在惆悵過後，一也忽地回憶起，似乎是李小萌還被困在鏡宮深處，如果不及時將她救出來的話，說不定會遇到什麼預料不到的危險。在意識到這點以後，蘇一也立刻收整了黃沁的尸體，並將鏡宮恢復懸空，恢復成最小的模樣。
可是，李小萌卻並沒有待在鏡宮中。
一也遠望著蘇悲劇消失的方向，輕輕搖了搖頭，「她大概是已經回去了吧。」
……
路上，蘇悲劇一個人踢踏著石頭，百般無賴。
回到現實世界已經很久了，也已經適應了這種麻木無聊的生活，身邊的這些朋友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幫他解決了不少自己一個人難以應付的難題，可是，他們會是永遠的朋友麼？蘇悲劇暗暗想著。
不過，蘇一也他已經和悲劇在一起這麼久了，他的性格，刀子嘴豆腐心，悲劇也是深知的。他確實是不該因為黃沁的一番說辭便開始懷疑一也。為了不讓一也看到更多隱藏在悲劇眼中的秘密，悲劇不得不回轉身子決定回家。
老姐早已和悲劇打過招呼，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這個比張雅夢還暴力的老姐，最近在談戀愛，據說那個男的是哪家的富二代，對她還算不錯。老姐平日里說起話來驚天動地，看到吃的歡天喜地，失戀的時候哭天搶地，借起錢來求天拜地，如今終于有望嫁人，還真是謝天謝地了。
悲劇走到防盜門跟前，在衣兜里翻找了無數次，卻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鑰匙。
「該死！」悲劇咒罵一聲，看來是不小心落在鏡宮里了，難不成今晚自己要在外流浪？不是吧，這天已經這麼冷了，在外面睡上一覺非得凍死不可。
就在他硬著頭皮決定去求一也收容他一晚的時候，一轉身，竟然看見了李小萌。
李小萌陰笑著，不停轉動著手中的鑰匙圈。她在鏡宮里偶然發現了悲劇遺落下的鑰匙，因此跟在悲劇後面趕了好長的路。悲劇這貨倒也奇怪，絲毫沒有受到鏡子的阻攔，甚至有好幾次，他都是從鏡子中穿過的。這些虛化的鏡子，看起來和普通的鏡子一樣，悲劇又是如何從中行走自如的？這一點李小萌可是不得而知。
「我都跟你一路了，怎麼到開門的時候才想起了我？」李小萌撅著嘴抱怨道，「早知道不跟著你好了，讓你回去哭喊著求我，這樣的話我的存在感也不至于太過薄弱了。」
說罷，她將鑰匙圈丟在了悲劇手中。
「謝了。」悲劇得到鑰匙，如魚得水，立刻開了鎖，單手撐住鐵門，「要不要進來坐坐？」悲劇客氣道。
「好啊好啊！」李小萌倒是沒按照規矩出牌，見到悲劇正在邀請自己，立刻蜷著身子鑽了進來，麻溜地抱起了悲劇家沙發上的抱枕，將腦袋埋在中間不再出來。
悲劇的額上，有幾道黑線劃過。
「你這孩子還真是實誠啊。」悲劇關上門，叉腰「夸贊」道。
「既然你都好心好意地邀請了，我再不進來坐坐，豈不是辜負了你的一番心意？」李小萌蒙住嘴笑著。
悲劇跟著陪笑了一會兒，而後坐在沙發上，攔攬住了李小萌的肩。雖說她現在的身份是蘇悲劇的「語文老師」，可是身子也縴弱無比，嬌小可愛。
「你媽媽沒告訴過你，在半夜的時候女孩子不要進男生的家門麼，尤其是，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悲劇壞笑地靠近了她的耳畔，被李小萌一擊粉拳打倒在沙發深處。
李小萌得意地將蘇悲劇壓在身下，單手撐著沙發免于身體下墜。「你媽媽沒告訴過你，李小萌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不要輕易招惹？」
蘇悲劇爽朗的笑聲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今天老姐不在，你要是想在這里留宿的話，可以在她的房間休息，你們女孩子的睡衣什麼的，該都差不多吧。」蘇悲劇坐了起來，他還真沒有陳旭的本事，單單是剛才一個曖昧的動作，就已經讓他覺得臉上燙燙的。
「嗯，好啊，其實和你一起睡，也沒問題啊。」李小萌歪著頭，呆萌地說。
蘇悲劇靠在電視櫃邊，玩笑的神情逐漸變得認真，「你跟著我回來，應該還有別的事吧？」
小萌終于也坐了起來，「嗯，我想，我能夠幫助你不少的忙。不過作為報酬，你也要幫我個忙才行。」
「你能幫我什麼？」悲劇玩味地笑著。
「我可以告訴你有關于‘棲’的事情，這個籌碼，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