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鬼話連篇（6）
李小萌似乎是料定了蘇悲劇會對「棲」的事感興趣，所以根本就沒有做離開他家的打算，盤著腿坐在沙發上，滿臉堆笑。
蘇悲劇則是遲疑了一下，開了冰箱門取出可樂，將其中一听放在李小萌面前。「你倒是說啊，難道還想我求你不成。」他嘟著嘴，玩弄著手中的拉環。
李小萌倒是不緊不慢地拿起飲料，雙手將之摩挲個不停，像是故意在吊蘇悲劇的胃口。
「我猜，你是‘棲’的人。」
蘇悲劇的喉嚨略有些發緊，他從上往下凝視著李小萌的眼楮，和她純美的外表。最初相見時，他們互相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李小萌充分展示出了自己身上所具備的強大的異能，雖說被一也列為追殺名單上的其中一員，卻僥幸逃月兌得以留在悲劇身邊。
這一切雖說像個意外，但是悲劇現在，早已經不再相信巧合。
見李小萌沒有回應，蘇悲劇繼續說道，「那次我和夏千雪鬧矛盾之前，與‘棲’的人打過照面，只有他們才能準確把握到我的動向，憑你的一己之力，和龍一所描述的話，你是絕對沒可能會找到我的。」
「然後呢？」李小萌捧著飲料，望著悲劇的表情一臉呆萌。
「所以我猜，你是‘棲’派來在我身邊監視的人。」蘇悲劇說，「因為蘇一也不明不白地出現在我身邊，所以‘棲’不得不留上一手，于是他們就立刻把你安插在我身邊來監察一也的一舉一動。以你的異能，和你的智慧，成為‘棲’中的一員，實在是小兒科呢。」
「嗯，你的推理確實有些道理。」李小萌比蘇悲劇想象中的還要淡定。「可是，其中也有些很大的漏洞。」
「什麼漏洞？」
李小萌撓了撓頭，「如果我在‘棲’中那麼有名，蘇一也是絕對不會不知道的，這樣的我出現在他面前，豈不是相當于自投羅網嗎？再者，一也的‘讀心術’你是知道的，心機不純的人，只要通過對視，一也就能夠發現他的不軌之處，而我何德何能瞞得過一也的這雙眼楮？」
蘇悲劇欲言又止，他想了想，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李小萌說的話，蘇悲劇之前也想過，可是在左右權衡過後，悲劇還是亂了分寸。埋伏在他身邊的人有太多太多，班任，命運之神，夏千雪，蘇一也，李小萌，究竟誰才會是他真正的朋友？在‘沉塘之底’的日子里，教會了悲劇不隨便信任，可是也帶給了他多疑的性格，這個個性，恐怕會一直帶到棺材里去了。
「那麼，你究竟是何方神聖？既不是神，又不是‘棲’的成員，又怎麼會平白無故來到我身邊？你究竟是想殺了我，還是想救我的性命？」蘇悲劇插著腰，饒有興趣地問道。
李小萌伸腿踹了蘇悲劇一腳，她抱怨道，「難道來到你身邊就必須要帶著什麼目的嗎？那樣活著豈不是太累了一點。不管你信不信，我來到你身邊就是因為我的生命和你的生命中產生了那麼一丁點點的交集……這樣的我，只是路過，才不會和你一起發生什麼故事，更不會帶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目的。」
「也許，你才是最能讓我放心的人。」蘇悲劇眯著眼楮夸道。沒有目的，對于悲劇來說，又何異于最好的目的？
李小萌終于沉下心來。
「你知道的，蘇悲劇，我身上擁有逆轉的異能，我可以逆轉一切，包括壽命，季節，和一切的一切。‘棲’的人恐懼我的力量，因此試圖將我的能力收納為己有。我這種人散漫慣了，不喜歡集群生活，所以婉拒了他們的要求，因此，成了他們黑名單中的一員。一也之所以能夠放過我，讓我在他身邊活著，是因為他很放心，放心我至少不會幫‘棲’做事。」
「當然也有許多不穩定的地方，那就是一也現在無法看清我的能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因為我的‘逆轉’，使他看不到我的心……一向只憑單單掃上一眼就能看穿一個人心中所想的一也，對于不能夠看出想法的我很是好奇，所以想要突破自己‘讀心術’異能的限制，真真切切地了解一個人。」
蘇悲劇听後苦笑著說，「這一次看來他要失敗了，一也的能力，他還不足以能夠駕馭得了你的思想。不然，你也不會坐在這里與我促膝長談了。」
「也許黃沁跟你說了許多不得了的話，但是我要申辯的是，蘇一也他待在你身邊，絕對沒有壞處。一來憑借著他的力量，替你完成自己的使命不是難事，二來他還可以保護你，免受其他人的迫害。這樣的存在留在你身邊，這何樂而不為呢？」李小萌笑著說道。
悲劇點點頭，「我並沒有覺得蘇一也的存在很多余，我把他當做自己的朋友一樣看待，盡管他臭屁，傲嬌又月復黑，可我真心喜歡這個小子……不只因為他救過我。」他說著說著，又坐回了沙發上，「你的意思是說，黃沁他在騙我嘍？」
李小萌哈哈大笑道，「我可沒有這麼說啊。黃沁這人在‘棲’可是頗有些聲望的，他冒著生命的危險，來到你身邊告訴你那些我們不知道的事，一定有他的理由。哪怕是死在一也的手上，也必須要告訴你的事，那一定很重要吧……」
蘇悲劇的神情突然暗淡下來，「他說的話其實一點也不重要，鏡子中出現的人影才最重要。我一直以為自己的靈魂和學長分為兩半這就夠了，可是在鏡子里，我分明看到了蘇一也和‘沉塘之底’的院長。這明明是在預言我前世今生，又怎麼會出現這麼紊亂的狀況？這難道是在告訴我，我會成為院長，或者會成為蘇一也麼？」
「我……不想成為任何人，我只想做自己。」蘇悲劇皺著眉頭，將自己的臉埋在膝中。「蘇一也他，還有院長希某勒，為什麼會和我這麼相像？」
李小萌看出了蘇悲劇的傷感之處，輕輕撫著悲劇的後背，「蘇悲劇你，從小就和你姐姐生活在一起麼？」
悲劇抿著嘴點了點頭，經過這一番談話，他已經確信身邊的李小萌是可信之人了。
「我從小就沒有父母，一直是老姐陪在我身邊，雖說以前小的時候會抱怨，但是已經這麼多年，因此都已經習慣了……不過，之前黃沁說過的話讓我很介意，我的腦子里，確實沒有之前有關父母的記憶。就像，就像我是憑空產生的那樣。明明是個怨念，卻產生了人類的思想，是不是很奇怪。」
李小萌搖頭笑了，「這有什麼可奇怪的。被奪走記憶的人，終歸比沒有記憶的我強得多。」
「你說，我的記憶是被人奪走的？」蘇悲劇猛地抬起腦袋，疑惑地看向小萌。
「這就是我想對你說的事情嘍。」李小萌將自己手里的可樂一飲而盡，並且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之前我男朋友的事，產生了不小的風波，就連‘棲’的視線也被這件事揪住了，因此我趁機在‘鬼’的抽屜中翻找到了這些。」說著，李小萌將皮包中的檔案袋拿了出來。
悲劇迫不及待地打開牛皮紙袋，手中拿著這一沓紙不住顫抖著，「這是……有關我的資料？」
小萌點了點頭，「這是‘棲’的人通過各種手段，搜集到的有關你的詳細資料。盡管有些不太全面，不過還是較你自己了解得多的多。」
原名蘇一也，十五歲時死于一場離奇的車禍。可是二十歲的他，卻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著，能夠和正常人類相交往。
「這怎麼可能？！」蘇悲劇驚詫地喊道。
如果他早已經死了，那麼現在的他又是誰？院長曾經說過悲劇只是一個怨念，可是，如果是十五歲枉死的孩子，又怎麼會有如此深的怨念呢？
「怪不得我會沒有之前的記憶。」此時此刻，悲劇感到自己頭痛欲裂，可是卻無論如何也不理解這些時間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重點不是這里！」李小萌拍了下蘇悲劇的頭，「重點是你的家庭成員。」
蘇悲劇繼續往下看，悲劇父親的長相，竟然和「沉塘之底」的院長，出奇地相似！而且十五歲時，悲劇的照片，和一也的面容也幾乎重疊。
他頓時眼前一黑，雙手握緊了拳頭，狠狠砸在茶桌上。
「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蘇一也他才是真正的我，在十五歲時的車禍中去世，最終修成了神……而我，不過只是一個死去多時的，在這些年里僥幸沒有消失的怨念罷了。既然這些年的生活，都是我一個人妄想出來的，那麼……我的異能，根本不是什麼‘引入悲劇’……」
「你的異能不過是自己妄想出來的。一也自稱他的年齡已經兩百多歲了……這說明，你也已經在這里徘徊了兩百多年。你沒有消亡，是因為這其中有你父親插手。而他，就是‘沉塘之底’的主神。」
「……」悲劇不再說話，而是木訥地坐在原處。
「他們沒有想要迫害你的打算，只是不想你就此消失而已……只有留在‘沉塘之底’，你才能繼續‘存活’下去，作為唯一一個擾亂了平衡，卻不會被懲治的存在，這就是你一直逃不出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