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給我的。♀」仲秋一臉的興奮，拿著筷子笨拙地夾起塊肉放到了小弟子汐的碗里。
子汐剛要張嘴說不要，就被仲秋狠狠地瞪了一眼，這話就沒敢說出口。
「三哥，給你也吃一塊，是爺給的呢，肯定可香了。」仲秋繼續分肉，又分別給了大姐探春和二姐半夏夾了塊肉，又每個人給了一小勺的雞蛋羹。這才坐了下來，吃飯！
小手不停地動著，把碗里的飯往雞蛋羹碗里一放，攪了攪，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哎呀，三丫頭，你還真是吃獨食啊。」于氏一邊早就看著流口水了，看著每個人都分到了，卻沒有她的份兒。這可不干了，嘴里的話酸不拉嘰地就蹦了出來，「咋就沒二嬸的呢？」
「二嬸兒，這是爺給我補身子的。」仲秋頭都沒抬就道，「二嬸你是長輩，不會和我小輩搶這點吃的吧？」
于氏干瞪眼看著仲秋的小嘴一口一口地把雞蛋羹就飯往嘴里扒，干著急沒辦法。
她們這桌子都是女人和孩子，自然菜里的肉就少。高氏本身也不是個愛吃嘴的人，更不會讓兩個媳婦吃了。
只有小閨女和她一起吃飯，要不然的話，這桌子上的菜里，你就別想著有塊肉。
王秋月眼看著雞蛋羹沒了，小臉氣得一鼓一鼓的︰「就知道自己吃，咋就不想想別人呢？你咋那麼饞呢。」
「老姑，你是長輩兒，肯定不會跟我一個小輩兒搶吃的吧。再說了，這可是爺單獨給我補身子的，我們幾個小輩兒的都吃點兒，那是感念爺愛護我們小輩兒的心。」仲秋一本正經地說。
高氏恨恨地瞪了一眼仲秋，回頭沖著王秋月道︰「吃飯。♀」
仲秋的話死死地咬住了老爺子是愛護小輩兒，仲秋一輩兒的她都給了，誰也沒有落下。
高氏橫了一眼一邊悶頭吃飯的方氏，看了一眼方氏的碗。鼻子里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筷子往菜盆里夾的時候，把里面的肉都翻了出來。
仲秋抿嘴一笑，眼楮一掃，桌子上幾個孩子碗里的肉都沒了。而菜盆里很少的肉還是有的，看了一眼埋頭光吃飯不吃菜的方氏。還有只知道夾菜不敢夾肉的大姐和二姐，仲秋眼楮一轉，伸手夾起高氏剛剛翻出來，王秋月還沒有來得及夾走的一塊肉。
「啪」的一聲，高氏終于摔了臉︰「你干啥？」
仲秋手上筷子夾著肉片，一臉委屈地看著高氏︰「女乃，我正要夾肉給女乃吃呢。」
高氏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我不稀罕。」
仲秋眨了眨眼，筷子調頭，把肉放到了子汐的碗里，笑著道︰「小弟，女乃心疼你呢，都不舍得吃肉，只讓咱們小輩兒吃呢。你要記得咱女乃的好呢。」一邊說一邊把菜盆里的肉都夾給其他三個孩子，「咱們都要記得女乃的好呀，女乃多好啊，都不舍得吃，光想著咱們呢。」
探春有些遲疑，卻還是垂下頭，把碗里的肉片偷偷地往方氏的碗里放了一片，捅了一下愣著的方氏。
方氏看看桌子上的情形，只得就著飯快速地把肉扒進了嘴里。只是這肉吃到嘴里，卻是說不出來的味道。
子泊一邊吃著飯，一邊毫不客氣地把仲秋夾過來的肉都消滅掉，還不忘配合地道︰「秋兒，你不說我們也知道。咱女乃對咱們那是沒說的，真好。我吃了肉，肯定不會忘了咱女乃的好的。以後長大了，肯定也孝順女乃呢。」
半夏一邊偷著樂一邊不客氣地吃肉，筷子往菜盆里夾菜的時候，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的，只能挑著別人不愛吃的大白菜夾了。要知道，這樣的炖菜，里面的土豆已經把那些好滋味的湯汁都吃了進去，是最好吃的。
平時，半夏再潑辣，也不敢揀土豆吃，只能吃水氣很大的白菜。
于氏看著眼前的這一通亂，再看看菜盆里的肉眼看著就讓仲秋給夾沒了，她小閨女可是一點都沒有吃到嘴呢。這才急了。筷子一輪，就往菜盆里翻了起來。
王秋月一見，肉轉眼間就沒剩下什麼了。這下子也不干了，氣得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沖著仲秋就罵道︰「仲秋，你到底想咋樣？這肉是給你吃的嗎？你得饞嘮了？」
仲秋看了眼菜盆里的肉，已經看不到了。這才收了手，笑呵呵地沖著王秋月道︰「老姑，我沒吃肉啊。」
「你——」王秋月讓仲秋噎的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好轉身高氏，「娘，你看仲秋。」
高氏的氣已經堵到了嗓子眼兒了，看到一盆子的肉，小閨女愣是一塊都沒有吃著。這下還得了，筷子猛地拍在了桌子上，大吼一聲罵道，「你個小丫頭片子，你還沒王法了呢。咋的？你還和你老姑強嘴？」
仲秋委屈地放下筷子，看著高氏道︰「女乃，我沒吃肉，老姑非污蔑我吃肉了，我真沒吃。」
高氏手指哆嗦著，指著盆里光光的菜︰「那肉呢？肉呢？」
「女乃，我真沒吃。」仲秋大眼楮里泛著水花，看著幾個孩子，「你們看著了吧，我吃了嗎？」
三個大孩子都搖頭，仲秋光夾給她們吃了，她是真沒吃一塊。
「三姐真沒吃肉，女乃。我碗里還有一塊爺給的，我給女乃吃。」子汐揚著小臉兒，手里的筷子絆絆磕磕地夾著一塊薄薄的小肉片就要往高氏的碗邊送。
高氏氣得脖子都紅了，一揚手，把子汐的筷子打落，罵道︰「狼崽子下的，全都沒安好心。」
子汐小嘴一撇，大眼楮眨了眨，眼淚就出來了。
仲秋一見，這老太太是要拿方氏便宜娘扎筏子啊。眼珠兒一轉，身子往炕上一躺，閉著眼楮就嚎︰「女乃呀，女乃呀，你打我吧，打我吧。是我不好，不該吃雞蛋羹不給老姑光給哥哥姐姐的，是我不好啊。老姑，你饒了我吧，以後有好吃的，我一定給老姑你吃啊。啊！！！！」
「干啥呢！」炕頭的老爺子不干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看著高氏，「吃頓飯都讓人吃消停了，孩子吃塊肉咋地了？秋月都多大了。讓著點自己的佷兒佷女不行嗎？她不是長輩兒？」老爺子滿臉的火氣，家里自從有了老丫頭，孩子娘就開始有了偏心。
平時看著她偏心小兒子，他也沒說啥。兒子是要讀書的，是要以後光耀門庭的。那是他們老王家的指興，偏心小閨女他也不說啥，畢竟小閨女在家里也呆不了幾年了。吃點好的，穿點好的，也沒啥。
只是，凡事都得有個度吧，他一直就這麼想著，沒想到。這老婆子現在是越做越明顯，他的幾個孫子在吃穿上還差著，幾個孫女就差得太多了。
平時孫女們都很乖巧，只知道干活，也不說個什麼。現在鬧到明面上，他老王頭子可是還要臉面呢。
「你跟我喊啥，秋月還能在家里呆幾年？啊！讓她吃好點兒咋的了？」高氏不干了，轉身沖著老爺子開炮。
「她吃我不擋著，可也別讓孩子們吃不上。」老爺子不也不想和過了大半輩子的老婆子吵架，還是當著孩子們的面。沖著老大王興文道，「把咱們這菜拿過去，讓孩子們吃。」
王興文看著炕稍兒一桌子的孩子和女人，再看看自己這邊桌子上的菜盆，沒動彈。
「大哥，听爹的。」一邊一直悶聲吃飯的老三王興斌淡淡地道，「讓娘消消氣，咱們少吃一口沒啥事。佷兒佷女們還小呢，可著她們來吧。」
仲秋這個時候已經爬起來了，听著這老王家三叔的話，咋不對勁兒呢？
這是說她們小輩兒的不懂事，從老的嘴里往外掏吃的啊。這要是傳出去，她們姐三個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再過三五年的，大姐都要成親了，這還咋說親啊。
這三叔看著挺傲的，沒成想，說出來的話卻是這般的里挑外掘的，忒不是東西了。
「爺，我們不吃，爺你干活多累啊，我們喝湯就行。以後有肉我們讓著老姑。」仲秋抽抽答答地道，一邊還對一桌子都停了手垂頭的人說，「咱們吃飯吧，別讓爺吃不好飯。」又對著高氏道，「女乃，明天我多干活兒，把小姑的活也干了。」
高氏氣得又想跳腳開罵，可是看到王老爺子那瞪著她的眼神是那般的冷，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地吞了下去。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突然變得大膽的孫女，哼了一聲︰「那你明天就把後院的干草切碎了喂驢。」
「我知道了。女乃。」仲秋一點也沒有多說自己人小干不了的話，直接答應了下來。
讓高氏想再捉事弄事，也開不了口，只得恨恨地狠往嘴里扒飯。
仲秋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一雙小手飛快地夾著菜盆里的土豆，不是給這個姐姐，就是給那個哥哥弟弟，自己則用勺子舀了湯泡飯，大口大口地吃著。
飯桌上一時間靜聲靜氣的，誰也不說話了。連一向挑事的于氏也不敢說挑三撥四的話了，老爺子一說話，家里任何人都不敢回駁一二。
好不容易吃完了這頓不太平靜的飯，仲秋也沒閑著，小腿飛快地下地，幫著她娘和姐姐們收拾碗筷。老爺子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這個小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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