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駭然大驚,目光左右掃瞄,但什麼也看不到,奇怪,發覺的人在何處,听聲音對方是個老人,難道是同難的人麼?
心念之間,激奇地道︰「啊,你是哪位老前輩?」
「什麼老前輩,一個老而不死的囚犯而已。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聲音再次傳來,但看不見人,也不知發自何處?
這可就透著古怪了,石牢雖昏暗,但只三丈見方,一個大人,總不至看不見的,牢中又無遮掩之物,人在何處呢?
「唉——」
一聲長長的嘆息,充滿了淒涼的味道。
「老前輩到底在何處?」
「你先說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叫景玉,人稱為‘買馬人’……」
「不知道,不知道,說出你師門的名號吧?」
景玉可作了難,身世不能吐露,師門更不能公開。
「小子,怎不說話了?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老前輩,晚輩……有難言之隱……」
「什麼難言之隱,把你的秘密帶到陰曹地府去,你能活多久?」
景玉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冷戰,心想,是呀!置身這等境地之中,生死未卜,還顧忌些什麼,當下沉聲道︰「先父人稱‘司天神劍’景公瑞!」
「不知道沒听說過,再往上數上一輩!」
景玉不由怔住了,這老人可怪,連父親的名號都不知道,還要再數上一輩.難不成對方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離開這個牢籠了?
「晚輩所知僅止于此!」
「什麼,你祖父呢?」
「不知道。」
「這可真妙,連自己的三代都報不出來……」
「老前輩到底在何處?」
「就在你的隔壁!」
景玉困惑地朝四壁一掃,道︰「晚輩什麼也看不到……」
「當然看不到,隔了丈許厚的石壁。」
「丈許後的石壁能傳聲?」
「小子,你先說怎會到此的。」
「遭人暗算,被擒來的!」
「不是見色起意?」
景玉苦苦一笑,道︰「如果晚輩是之徒,便不會進入這地牢了!」
「嗯!這話可信,老夫听見你與那賤人的對答,發現你還是個正人君子!」
景玉更是一頭霧水,這老人既是被囚地牢,怎會听見自己與徐媚娘的對答呢?莫非他已修練到天觀地听的境地了?
想到這,月兌口道︰「您老人家如何听到的?」
「你現在上前幾步,模一模你左手邊的石壁!」
景玉心想,出鬼了,對方還能看到自己麼?當下懷著好奇的心理,依言上前數步,用手去模左邊的石壁,冷硬滑膩,任什麼也沒有。
「老前輩,晚輩模不到什麼……」
「嗨!真笨,模到隙縫沒有?」
「哦!」
景玉恍然,在自己手模之處的上方,果然有一道寸許的裂痕,剛才是沒有注意到,現在不必模也看到了。
原來話聲是透過這裂痕傳入的,那隙縫從頂上裂到距地八尺之處為止,差了兩尺夠不到,身無功力,不能貼壁上升,也找不到墊腳之物。
「小子,你怎站著不動?」
「晚輩喪失了功力!」
「什麼,你被她廢了功力?」
「不知是廢了還是被制,對方手法奇特,不類一般手法。」
「唔!」
「老前輩,這是什麼地方?」
「石牢!」
「不,晚輩是請問這座谷名?」
「這里叫‘避世谷’!」
「哦!避世之谷,那叫徐媚娘的被稱作仙子,是什麼仙子?」
「那賤人自封的‘彩衣仙子’,鬼知道!」
「老前輩名號可以見示麼?」
「算了,老夫名號今生不願重提了!」
景玉長出了口氣,又道「老前輩又是如何進入這石牢的?」
老人怒聲道︰「別提這事!閉上嘴消磨你最後的時光吧!」
此後,聲音寂然,景玉頹然倚壁而坐,腦海里盤旋著老人最後一句話︰「……消磨你最後的時光吧!」
最後的時光,活活餓死!
暗無天日,時間似乎已停止在某一點上,沒有白天,沒有夜晚,有的是無盡的黑暗與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景玉已感到饑餓難熬,想來已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了,他忍不住又開口叫喚那無名老人。
因為這冷清太可怕了,但老人沒有理睬,只好作罷。
景玉想睡,想忘記一會可怕的事實,但辦不到。饑、渴、陰、寒,再加上刺鼻的尸臭,怎麼也閉不上眼。
孤寂會使人發狂,何況在這絕境之中。
于是,萬千心事,紛紛飄來,他從自己母子寄食「森羅堡」,歷經的苦難,得奇緣、覓仇蹤,以迄于現在,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他真的要發狂了。
這種死法,多麼齷齪,還不如一條狗。
突地,「隆隆!」聲起︰一蓬亮光,自石級頂的半壁間照入石牢,那石門開了,現出一條人影,正是那婢女素雲。
藉著這微微的燈光,景玉看清了牢中地上縱橫的白骨骷髏,竟不下數十具之多,其中果真有一具毛發未淨,腐肉附骨,看來死的時間不會太久。
素雲開了口︰「買馬人,這滋味如何?」
景玉目眥欲裂,但仍牢記乃師的訓誨,保持「黑明王」作風,冷聲應道︰「還不錯!」
「你倔強得連死都不怕?」
「堂堂男子漢,死有什麼可怕的!」
「好哇!買馬人,你身邊這些白骨骷髏,盡都是大丈夫呢?但現在他們只是一些朽骨,豪雄氣慨,哪里去了?」
「哼!花容月貌,到頭來還不是朽骨一堆!」
「買馬人,你只要肯點一點頭,便出地獄,上天堂,否則,世上便沒你這個人了!」
景玉面對生死的抉擇,不錯,只要一點頭,便可出死入生。
然而,堂堂第二代「黑明王」,為了苟且偷生,去做那*婦的玩偶麼?
「生」對于一個身在「死」地的人,誘惑力是非常大的,俗語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有命在,可以徐徐設法,另作他圖,死了,便什麼都完了。
恩怨情仇,集于一身,的確不該死,也不能死。
景玉的心意,有些動搖了。
素雲見他久久不開口,又道︰「買馬人,一點頭,可以受用一生,一搖頭,這里便是你永眠之所,你估量著辦吧,天下間小白臉不止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