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丞相作為諸臣之首,向皇帝建言,通常情況下,皇帝哪怕不同意,也要委婉地拒絕。♀******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眼下,皇帝明顯是要給米老頭這個面子,他點頭答應了!還讓中書舍人就近擬旨。今日當值的就是顏孝之。顏孝之不敢拒絕,當時領命,根本不敢去看他臉的臉色。
顏啟千沒想到,萬沒想到,心心念念的大將軍職位,確定了!
可他一點也不開心。
這種「女友結婚了,新郎不是我」的橋段真是見著傷心、聞者落淚,更憋屈的是,在顏啟這里,還要加上一句「新郎不是我,是隔壁比我丑、比我窮的王二麻子」。
顏啟驚呆了!捧著個笏板,他半晌沒回過神兒來。直到周圍的人都動了,頗有些議論紛紛的意思,他猛然醒悟——大將軍之位已定!還有些人往他這里看來,他連忙調整了表情,對郁陶點頭示意,表示恭喜。旁邊的趙忠也有些郁悶,他也自覺是大將軍的有力競爭人選吶!
難兄難弟眼神兒一踫,都從對方眼楮里看到了不服氣。顏啟心道,你家里亂成那麼個樣子,還想什麼好事呢?卻不知,這米丞相等人的眼中,也是這麼看他的。郁陶听了這任命,不得不離席請辭,請皇帝「另擇賢者以當之」。
這也是應有之義,但凡這樣的,多半要謙虛一點。郁陶這里更有一種顧忌︰顏啟、趙忠等可都盯著這個位子呢。
皇帝自然是不許的。
他是想過了的,郁陶忠厚耿直,當初先帝時,三個年長的兒子拉攏各種實力大將,唯有郁陶不為所動。這事兒就跟聊齋故事似的,甲有一妻一妾,乙總愛調戲人家,妾與他眉來眼去,妻不為所動。甲死,妻妾無所依,乙要從中擇一人娶為妻。眾人皆以他要娶有舊情的妾,他卻娶了那個不理他的妻。問原因,不外一條︰調戲別人老婆的時候,希望她是蕩.婦,等自己娶老婆的時候,是絕不肯娶個蕩.婦的。
皇帝自然也是一般的想法。趙忠略蠢,家里也亂,這個是客觀事實,皇帝自然不考慮他。顏啟麼……半路從先帝那里暗搓搓地投靠了他。注︰當時正經的繼承人是哀太子,不是封王的今上。
皇帝最不厚道的地方就在于,他在培養弟弟們的時候,是保持克制地讓弟弟們跟這些實權大將們接觸一二的。郁陶還是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兒,跟誰都保持著友好的安全距離。趙忠是瞅誰順眼就跟誰喝個酒,不順眼就不理。顏啟這貨,四處投緣兒!說來這都是皇帝安排的,用意也挺明確,觀察一下哪個弟弟受待見,也是個加分項。
一開始沒想到要釣魚執法的,這些弟弟的年紀足夠當他兒子了,算算年齡,剛好接班兒。哪知他又生出親兒子了呢?以前那些記錄,就要換個角度來看了。
于是,郁陶勝出!
再者,今上也想得明白,武臣們這好有二十多年了,與諸王接觸也得有近十年了,交情已經產生了。想扶植兒子,還得要世家,要名士,要清流,要那些守禮法的人。當然,誰拳頭大了,誰就說的算,這個拳頭大的人,他要好好選。就是郁陶這個有節操的人。
這是關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想想他當初是怎麼對哀太子和臨川王的血脈的,皇帝就覺得自己兒子比較值得擔心。無論如何,皇帝是除非沒了兒子了,否則不會讓別人兒子繼位,繼位,也要先過繼才行。禮法如是,人心如是。哪怕兒子會是傀儡,弟弟可能是明君,那也不行!兄弟或者佷子當了皇帝了,他算什麼呢?完全不符合畫風好嗎?
兒子年幼,世家或許還開心呢!這也是皇帝自我安慰的一個理由。只要活著,佔據正統,總有翻身的一天,活著的人里,沒有比他這一系更正統的血脈了!
無論如何,此事已成定局!
丞相建議,皇帝首肯,滿朝也沒有人有理由反對,顏孝之匆匆起草了委任狀。接下來諸如將郁陶的行頭、儀仗之類從驃騎將軍的標準提升到大將軍的標準,都是應有之義。又有其屬員配備也是要擴招的,老婆的待遇也是要提升的等等,都不在話下。
郁陶還得在家里開個宴,招待大家開心一下。總之,大殿之上,充滿了歡樂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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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啟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家了,回來之後,死活不明白為什麼!他還是有一點城府的,並不曾沖出去問外人,回來先召了兒子們——顏肅之白身、顏淵之未出仕,不算,召的就是長子和三子。
先問長子︰「聖上可露出什麼口風?」
顏孝之搖頭道︰「不曾,至少,不曾在兒面前提起。」
又問三子︰「三郎怎麼看?」
三郎……三郎要是能看出問題來,還用他二哥讓個職務給他嗎?
便是顏啟自己,也沒想明白,想問幕僚,才發現他的長史一直從缺。其他的人他比較熟,但是水平他又信不過。不得已,他決定去請教一下老婆。楚氏好歹是世家出身,大概能明白同是世家出身的米丞相的思路?
楚氏听了消息就笑了,意料之中的事情,自是要微笑以對的。
听侍婢回報,說顏啟來了,楚氏皺一皺眉頭,還是出迎了。先問顏啟可曾用飯。
顏啟道︰「氣都氣飽了!」
楚氏一揚眉︰「誰又氣著你了?縱有氣,也不能不吃飯的。」便命擺飯。
顏啟胡亂扒了兩口,听楚氏說著要給新親家道喜的事,心里無限憋屈,忍不住把筷子往矮桌上一拍,飯碗往矮桌上一頓︰「怎麼就是他了呢?!」
楚氏看著他一面噴飯一面說話的樣兒,心里一頓的惡心,聲音還是不急不徐的道︰「怎地不能是他了?他本就是驃騎將軍,再升一升,也是應有之義。」
顏啟瞪大了眼楮︰「這話是這樣說的?」
楚氏微笑點頭︰「不然呢?哦,對了,驃騎將軍缺了,不知是誰頂上呢?」
顏啟恨恨地道︰「愛誰誰!」
楚氏這里問不到內容,顏啟又回前面書房睡去了。顏孝之卻來跟他親媽道晚安來了,同時,他也問了跟顏啟差不多的問題︰「為何是郁驃騎?凡晉升,未必全是要循序漸近。趙不檢點,也還罷了,何以阿爹——」
這就是當人兒子的跟當人老婆的區別了,哪怕是親母子,看問題的角度也是不一樣的。楚氏冷笑道︰「他又檢點了?他要檢點了,那位想要記成嫡子的愛兒,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顏孝之啞然,忽然覺得他爹這是被皇帝給坑了。不是皇帝給吳氏站街,顏啟也只是一個「年輕時不懂事兒,現在雖然不是完全靠譜但也還說得過去」的新興草根,草根開始的時候不懂禮法,那是正常現象,不是嗎?可皇帝一出現,顏啟的形象就定格了。還有唐儀,去年還鬧了一出……
「可郁驃騎,他……形容委實不甚偉岸。」
楚氏認真地道︰「若有一人,必是郁大將軍。」
顏孝之默然,跟楚氏告退,走了。
顏啟再羨慕嫉妒恨,還得坐得特別陽光地給郁老弟道喜。來的賓客都說,這兩家親家結得好,郁大將軍雙喜臨門。弄得顏啟憋屈不已,更憋屈的是,他那討債鬼的二兒子也來了,跟唐儀兩個,一吹一捧,盡說郁陶的好話去了。
這兩個貨,都生得美貌,收起無賴相,那形象氣質特別好!相當撐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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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肅之做的這些個事兒,姜氏母女兩個都不想知道,現在,她們面前擺著一道大難題——顏神佑要怎麼辦?
話說,作為一個偽兒童,還是個表現得相當聰明的偽兒童,為了光明的未來還不能裝傻。顏神佑就與同齡人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這既讓她的堂姐妹們顯得相當地不聰明,也讓她沒有了玩伴。
照楚氏的計劃呢,孫女兒是該一處養的,集中培訓嘛,一般聚族而居的,大多如此,男孩子就去家學,女孩子就在老祖母這里。當然,如果顏啟還跟當年似的,生怕三房吃了虧,特特找了其他人來看顧這心愛的小孫女兒,也由她。
可問題來了。
顏靜姝因著顏啟與顏平之的那點子計劃,被看得像眼珠子一樣地「悉心教導」。顏平之還特意從外面找了個有文化的女先生來教導她,這女先生來歷也不凡,乃是今上登基後所立皇後娘家流落出來的。皇後娘家因事敗落,她就出來胡亂教幾個學生。
楚氏面前就只剩倆孫女兒,這倆也有意思。顏希真是真的不笨,架不住顏神佑這貨開了掛。心智比較成熟就不說了,基因還特別好,基本上過目成頌!兩個學生進度不一樣,沒法兒教啊!
比如背個九九表,顏希真背上三行,顏神佑就算打瞌睡也能全背下來。比如認個禮器,這個顏神佑開過小灶,一認即明。最坑爹的是,哪怕把她跟她堂哥堂希賢放一塊兒,除了體能,其他方面她都穩壓堂兄一頭。
真是機智到沒有朋友……
不得已,楚氏只好每天把兩個親孫女兒早晚弄一塊兒玩耍,其余時間各找各媽,去學習!由于柴氏承擔的家務比較重,顏希真很多時間就跟她哥一起,在楚氏這里了。顏神佑就跟著姜氏,回去一對一教學。
如果顏肅之正經一點,有這樣一個閨女,真是不用愁。問題是,顏肅之不止是不正經,他還不正常!姜氏覺得,這女兒的婚姻,多半還得倚著大伯,讓女兒跟顏希真姐妹倆一處相處,培養感情也是不壞了。可眼下,她還真舍不得讓女兒扮蠢!
顏神佑……她苦惱的是,什麼時候能上學呢?她比較傾向于早點有個正規的老師教一下啥的,可是不能單為她一個人請個老師。如果等顏希真,再等,十年之內也等不到一塊兒去好嗎?可是不等,她也沒什麼發言權吶!
就在母女倆為難的時候,趙氏要生了。她生上一胎,是顏平之的乳母照顧的,老乳母在顏靜姝沒過周歲的時候就死了,現在這一胎沒個看護了,她的生母便吹枕頭風,從趙家弄了個心月復的婆子過來。
顏平之與趙氏拜了許多神仙,算了好多回命,都說是男孩兒。沒想到一生出來,居然又是個女兒!趙氏泄氣不說,顏平之也是郁郁。
顏肅之卻開心,听了消息之後,還跑回來恭喜了一回。顏平之只得忍氣接下了。
好在顏肅之當時正開心,沒再刺激他,反而來與姜氏說話︰「阿唐要訂親了,我須去,你也帶著神佑一道去!」
姜氏一口老血︰「新婦何人?」
顏肅之道︰「御史蔡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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