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臉上又開始滾燙。♀
片刻後,他也面色微紅。
尷,尷……尬!
我咳了咳,轉了個身,仰面看著床頂。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出聲問道,算是緩和下氣氛。
他稍頓,然後緩言回我說︰「以前有听說過,但還是在精宗府的時候第一次見的面,我喜歡畫畫,以前的你也很喜歡,在精宗府里的日子有時候也很無聊,你偶爾會來我宮中問些畫畫方面的事情。」
「哦?」我出聲︰「沒想到我以前那麼好學,那我畫的畫好嗎?」
他輕笑了下,道︰「你畫的蘭花無人能及。」
「只有蘭花?」
「你只畫蘭花。」他答。
我啞然,低頭思忖著這綺里到底為什麼這麼喜歡蘭花,簡直都有些偏執了。
「可是,現在我都忘記了。」我默然說道。
他看著我︰「你若是還想畫,我可以教你。」
我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轉頭看著他,笑道︰「也許你可以教我識字,我這些記憶全都沒有了,現在連字都認不得,說起來還真挺不好意思的。」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也不用費神學,我可以……」
「若是以後孩子長大了,不認識的字問我,我也不認識,多沒面……」下意識出口的話頓在那里,我趕忙轉身朝向牆里。我這入戲是不是代入感微快了些啊?
「呵呵,呵呵」他輕笑了數聲,然後出聲道︰「好,我可以教你,而且十分樂意。」
我暗自里掐了自己一把,心口卻莫名有種歸屬感,我想起了一句話︰女人都忠實于身體。何況還有血肉相連的孩子。♀
門外有人通報︰「銘王,大長老有請,在左華宮內。」
「好,我知道了。」聲音淡淡,听不出情緒。
他起身後便走進了屏風內,有婢女為他重新換了身衣服,出門前又走到床邊,我听見他的腳步,沒有轉身。
「綺兒,晚上回來一起用晚膳,如何?」他輕問。
我將臉埋在被子里,悶悶應了聲。
他又笑了笑,走了出去。
我才起身來,身子還沒站穩,殿門前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耳測不少于三個人,我搖了搖頭。
「王妃,姝華夫人和……」
「好了,我知道了,幫我梳妝下吧。」我無力地扶扶額。
換了身衣服,我才十分不情願地起身,十分不情願地展開笑容,十分不情願地上前嬌聲招呼︰「哎呦,勞各位姐姐還惦念著妹妹,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啊!」
我越發覺得自己這句話喊出來,特別像是妓院里的老鴇。
好家伙,這回一下子帶了五個人來。
我微微斂眉,心里暗自忖度,要是群毆……我未必佔得上便宜啊。
除了昨天那三人外,還有兩人。
其中一人相貌很是顯眼,彩蝶步搖淺淺倌起左右髻,額間銀色蝶紋在陽光下,散出淡淡光芒,膚色晶瑩細膩,面似芙蓉,眉如柳,比她背後的雨菱花還要婉柔上三分,直直勾人心弦,果真是一位曼妙佳人。
後面一位年齡稍大,卻是端莊優雅,貴婦風韻尤為突出,臉上薄施粉黛,一身寶藍色挑絲雙窠雲雁的宮裝,頭上斜簪牡丹夾,雙耳珍珠配,熒熒金光閃爍。
一旁的王姝華趕緊給我介紹,「綺里妹妹失了記憶,來讓姐姐給你介紹介紹,這位傾城佳人便是三長老的親孫女——雲溫兒。♀」說著便拉起那位美人的小手,走到我面前。
我好似有些印象,中午送信的好像就是這位雲溫兒,雖不知道她給晟白銘信上寫了些什麼,不過就是這樣看著這美人溫婉的樣子,當真是賞心悅目。
我果然還是外貌協會的啊……
听聞剛剛王姝華的話後,雲溫兒笑目流眄,櫻唇含笑嬌嗔的看著王姝華回了句︰「華姐姐嘴最滑了。」眾人皆笑出了聲。
我卻輕輕挑了挑眉,「原來是溫兒妹妹啊,長得跟仙女兒似的,不是姝華姐姐嘴滑,怕是這傾城佳人都不夠形容妹妹的美貌呢!」好吧好吧,說幾句昧良心的話不會掉肉的……
正所謂美女一出口,眼神這邊瞅,夸女人貌美任何時候都吃得開。
「綺里姐姐說笑了,溫兒怎麼能跟姐姐比呢,姐姐可是傾國佳人……」
「可不,說起來還是只有綺里姐姐最配得起這‘傾國佳人’呢!」一旁臉色松拉的王冉晴這時趕忙接道,陰陽怪氣的狠狠咬著那一句︰傾國佳人。
幾個女人間沉默了片刻,任誰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我依舊淡笑。
王姝華趕忙攔下了這個話茬,上前拉著我手,引向那位貴人道︰「綺里妹妹,這位是瑯王的側妃——容妃,之前一直陪在宮里的老人身邊,這才才出正乾宮,連自己的夫君都顧不上,便來看你了。」
「貧嘴!」那貴婦朝王姝華低喝了聲,眉眼卻還是笑意,姿態甚是優雅,轉身看著我︰「出來的時候,恰巧听說音妹妹住在這里,便順到看看妹妹,妹妹在這宮里住得可還舒服,要是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就讓人告訴我一聲,姐姐幫你打理。」
我心道這瑯王的側妃,較之志王和業王的這兩位王妃可都要識大體些,但雖都是王妃,卻終歸還是寒王城里小王的妃子,我現在即使只是掛著一個準東陵王妃的頭餃,也要比她們高上好幾級。
我微微福身謝道︰「多謝容姐姐惦念。」
眾人落了坐,我瞥了眼旁邊的王冉晴,見她面色發沉不由得又是一笑,便道︰「姐姐們原是這樣熱心腸的人,昨天是妹妹誤會姐姐們了。」
王姝華一听臉上立馬變色,忙道︰「妹妹可別這麼說,昨天是姐姐們驚嚇了妹妹,要是知道妹妹正懷著孩子,姐姐哪里還敢跟妹妹那樣的玩笑啊……」
王姝華一改昨天的後媽嘴臉,立馬幻化成了知心大姐姐,看著我繼續說道︰「妹妹第一次懷孩子不知道,這女人懷了孩子就要好好補身子,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能健康呢!去年我懷雲峰的時候,成天嘴就沒閑著,你和暖玉連東陵的分宅都還沒回上,手頭上的東西肯定不夠用,這不,你四叔一大早便催我趕緊收拾些好東西給你送來,我這收拾了整整小半天吶!」
我訝圓了眼楮,驚奇的看著她,楞了一愣,心里對她這一百八十度態度逆轉,已經佩服的是五體投地,人才啊,這都是拿小金人的料子啊……
「姝華姐姐說的是啊,綺里妹妹這是第一次懷孩子,一定要好好保養,三個月的胎兒都不好養,等熬過了這三個月,就沒什麼事兒了。」王盞玉順口也接道。
到底還是姜是老的辣,王冉晴左右看了又看,臉上頗為不自然,王姝華底下用胳膊杵了杵她,她這才賠笑說道︰「姝華姐姐和盞玉姐姐都是剛過來的人,這方面比我們這些還沒嫁人的人懂得多,冉晴來就是想看看綺里姐姐,可能再見姐姐就要過些時日了。」
「哦?為何就要過些時日了?」我自是看見她臉上滿滿的驕傲之色,卻還是問出了口。
「姐姐還不知道嗎?澤王要登基為新皇了。」她臉上的得意之色,惹得我手心又有些發癢。
我垂眉忖度了一陣,雲初陌要就要登基成新皇?她這時候跟我提這事又干什麼?想到這里突然躥進來一個假設,可真是晟白銘也有登基的可能,而卻為我又只身來了帝京,造成原來相抗衡的局面傾向了雲初陌的一邊,斷然失去成王的先機。心中竟然變得十分慌亂,袖子里的手心都出了些細汗,我這這不是拖人後腿了嗎!
「應是銘王怕綺里妹妹勞累,沒將這些個事兒告訴你。」王姝華笑著接道。
「哦……」我點了點頭,緩了下神兒,才笑道︰「我沒記憶,听這些事兒根本也是听不懂,不過,澤王卓絕出人,自然是新皇的不二人選。」晟白銘是壓根沒打算跟我說這事兒啊,面上還像沒事人的。我說這些個人怎麼就趕在晟白銘前腳剛走,後腳便踏入我宮門來,就連剛剛那句「傾國佳人」都是別有兩番心意啊。
轉眼又瞧了瞧坐在我右側的雲溫兒,心思又是一透亮,思忖了一會兒,我含笑的開口︰「溫兒妹妹這般漂亮,一定眾星捧月有很多男子追求,不知道可有心上人啊?」
果然她漂亮的大眼楮忽閃了下,終于將她的視線從我的小月復上移開,輕輕出聲回道︰「綺里姐姐說笑了,溫兒還小,還想留在三爺爺身邊侍候他老人家幾年。」
「不小了,溫兒,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嫁給業王一年多了。」王盞玉笑著說道,說完便又瞥了一眼我,繼續笑道︰「女人啊,還是早些嫁人的好,像綺里妹妹這麼年輕便懷著第一胎,以後的好日子肯定長著呢!」
這話我著實不愛听,可是這幾個女人似乎很喜歡這個話題,便各自又聊起自己的那些個事兒來,我心思早已不在這里,全然因為剛剛王冉晴那句︰「澤王要登基成新皇」抓了去。
王姝華和王盞玉一對好姐們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那個溫婉的雲溫兒時不時的偷偷看我幾眼,旁邊的王冉晴自打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後,便一臉的笑意,看著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炫耀。
炫耀,可是炫耀什麼?我又想到雲初陌那副冰山臉,不免又替這位純真的冉晴惋惜了一陣。
何必這麼想不開呢!?
那人根本不會為誰改變,心都死了的人,怎還能裝下其他人呢?到頭來都是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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