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好難受,後面的話我都听不太清,一心想著趕快回去,勉強才踏出一步,身子卻被身後那人大力握緊向後一帶,撞在他堅硬的胸口,我悶聲一哼,只覺肚子有明顯的疼痛,剛要喊出聲來卻被他滿是酒氣的吻緘默。
用力允吸,兩只手臂更像是枷鎖一般將我死死囚禁在懷里。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奈何我左右躲閃,也終是逃不過他霸道的力道,他嘴里濃重的酒氣,粗喘著呼吸,一只手更是死命的按在我後腦勺。
再次強吻,惹得我更是憤怒不已,身上汗漬直下。「嗚嗚,嗚嗚……」我用力扭動著身子,雙手攥拳狠狠敲在他的身上,肚子好難受,我的肚子好難受啊……情急之下,我死勁兒咬下牙關,血腥之味迅速彌散開來,他卻毫無退意,只是微微皺眉,將混雜的血水一並吞下。
此刻我才終于明白一句話來︰自作孽,不可活。眼淚被逼了下來,我全身已無半分力氣。
我高高揚起脖子,只能做最後的抵抗。
淚水流過面頰,流過二人喘息的鼻間,最後流入了相互交織的口舌之中。
他一頓,輕輕睜開眼楮。
「綺里?!」他喚我一聲,我已經虛汗陣陣,肚子痙攣酸痛得抽走我最後一絲力量。
無力支撐,他慌忙扶著我癱子。我咬著唇,微微回神,伸手便朝他揮去。
他正在給我探脈,面色陰冷,卻沒有顧忌到我這一掌,甚至都驚起了幾只夜鶯。
他緩緩抬眼看我,眼里盡是吃驚。
然而,落在我心頭,更是大駭!驚恐地低下頭來……
鮮紅的血液迅速將我大紅的裙裾染紅,和著火紅的地毯,夾雜嫣紅的花瓣和紅屑……慢慢擴散。我捂著嘴,慌張的捂著自己的肚子,全身都不住的顫抖。
天,天啊……
「綺兒!」一聲大喊,我慌忙又抬眼。便看見晟白銘煞白了一張俊臉,就立在不遠處,「暖,暖玉……」我一下子哭出了聲音。
「雲初陌!」一聲怒吼,一團團火焰直面飛來。
雲初陌迅速伸出一手擋住那些火焰的凶猛攻勢,卻不小心將放在袖中的木盒一下子給甩了出去,小盒子又剛好掉到了殘落在地上的團團火焰之中。沒有半分猶豫,也再顧不上撲面而來的熊熊火焰,雲初陌直接撲上前去,徒手將已經燃著的木盒抓在手里面。
「澤王!」所有的人都已經從宴席那邊聚攏到這清池台上,看著面前這對立的二人,又看著坐在一片血泊之中的我,皆是呆立一陣。
「初陌……你,」谷子洛一個翻身,落于我二人之間,擰著眉毛又看向我。剛要蹲子,卻被另一個掌風直接震了出去,掌風之中隱約有寶藍色的火焰隨風閃動。
我瞳孔急速收縮,看著滿手的鮮血,顫抖不能自己,淚水瘋狂肆虐。
「怎,怎麼辦……孩……子。」我全身如墜冰窟,無助的看著朝我跑來的紫衣錦人。伸著手,朝著他的方向抓了抓。「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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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滿眼都是鮮血,走到哪里都是血紅一片,我光著腳走在這混沌的世界之中,沒有目的,卻又不得不前行。
大雨蕭然而落,狂風卷著冰冰涼涼的雨點,毫不留情地打在我的身子上,一個閃電劃破黑幕,也就在這一瞬,一下子照亮了我眼里滿滿的恐懼,慘白的世界之中徒留著一片暗紅的滾滾鮮血,血色的雨水擦過腳邊來不及停留,便急切地涌進了下一個水渦。
肚子好痛,心也好痛,我蹲子,死命的捂著肚子,冰涼的雨水浸透了我的衣服,順著額前的青發,滴下一滴滴雨水。♀
「好痛……」又是一股暖流流下,我看見自己周圍的雨水中暈染開濃稠的血色。
我慌忙伸手去抓,卻如何也抓不住,跪子,更多的血水從我的身體里慢慢流淌出去。
「求,求你……」我嘶啞著嗓子,哭喊的蜷縮起身子,想要盡量留住他急速離開的腳步,「孩,孩子……」
我咻地睜開了眼,驚恐的看著床頂,才反應剛剛是自己做的夢境。孩子!慌忙伸手探到肚子上,轉頭卻看見不遠處站在窗前的晟白銘。
背對著我,看不清什麼神情。剛要開口喚他,卻被另一人打斷。這才發現原來地上還跪著一個深綠色官服的人。
「王爺,王爺,王妃月復中的胎兒已經沒了,還希望王爺節哀啊……節哀啊……」他顫抖著身子跪在地上。如雷轟頂,我捂住自己的嘴,握在肚子上的手慢慢收緊,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孩子……沒了?!
是,是我殺了他……是我沒有做他母親的資格啊!這是老天在懲罰我,懲罰我的任性妄為!我縮成一團,感覺巨大的悲哀打得我無處藏匿,全身戰栗的縮在被子里。那人並沒有說話,像是一樽塑像一般佇立在那里。
「王爺,並非是老臣醫術不濟,而是王妃懷此胎兒便是先天不易,懷孕期間情緒很不穩定,再加上今天許是宴會太過嘈雜,這個胎兒……可,可能也受了些影響。」
「王爺……」
「好了。」良久之後,他輕輕出聲,卻是惆悵的嘆息。
我無法抑制的自責悔恨再次奔涌而出,唇間腥澀異常。
「好了……不要說了。」他頓了下,「王妃……」
我听著心頭一驚。
「王妃的身子,現在怎麼樣了?」問道。
「回王爺,王妃現在的身子只需妥善保養三個月,便可復原。」地上的那人慌忙回道。
「那她何時能醒過來?」
「今晚,嗯……最遲明早!」
「好,你下去吧……」他聲音听著十分疲倦。
「是。」應了聲,那人弓著身子小步退了出去。
他才退出去,又有一黑衣衛士進門。伏倒在地,小聲說道︰「王,殿外大臣還在等您,澤王那邊听說燒傷並不是……很嚴重。」
「知道了,我這就去。」我看見他緩緩轉身,步子邁得十分沉重。門被輕輕關上,我听見他在門外又囑咐了幾句相鄰才走。香鈴輕輕走進門來,我慌忙擦干了眼淚,佯裝依舊昏迷。可雙手緊緊攥起,指甲都陷到了肉里。
凌晨時分,晟白銘推門而入,步子很輕,甚至連趴在桌上早已熟睡的香鈴都沒有驚醒。
我卻因一直未睡,輕易听見了他的腳步。
輕輕坐在床邊,溫涼的手慢慢扶在我的的臉頰。
我緩緩睜開了眼。
他疲憊而蒼白的臉,連帶那一直流光溢彩的眸子,都暗沉了許多。
「醒了?」他輕輕問我。
我緩緩點了點頭。
他眨了幾下眼,卻沒有再說下去。
「對不起……暖玉,我……」我看著他,無限的懊悔涌上心頭,明明懷了孕自己還不好好注意些,他的第一個孩子。
一指封唇,我看見他微微一笑,卻搖了搖頭。
鈴兒揉了揉眼楮,轉身看了看我們,動身走出了去輕輕合上了門。
「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和孩子,是我……沒有福氣擁有這麼多。」他依舊聲音平和,卻再次氤氳了我的雙眼。
這個人啊……無論何時都是這樣的溫柔,好似無論我做錯什麼他都不會怪罪于我。可是……
「暖玉……」我慌忙坐起身子。
「是我沒有替你想過,你失憶之後又突然得知有了這個孩子,心里一定很慌張,你並不愛我……其實我心里一直知道。」他垂下細密的睫毛,輕輕拉過我的手,「孩子沒了……也好,你可以自由……」
「你什麼意思?!」我失色,出聲問他。
他依舊溫柔的對我笑著,我卻皺起了眉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綺兒,這個孩子來的可能……不是時候。」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就好像孩子沒了,什麼事情都可以再重新來一次?你當孩子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重新……」
「呵呵。」我冷笑出聲,這個孩子確實是出乎意料,可在這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里,我早就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孩子,就算我根本不喜歡這個孩子的父親,但是我也願意為了他,為了將來有一天若是我真的回了家,眼前這人也可以好好愛護你。可是現在他居然說……我顫抖著聲音,抱緊自己,看著他︰「孩子,孩子沒了……你居然說,也好?!」
他臉色煞白,眉頭緊鎖,緊緊的看著我,「綺兒,不是這樣的……我是想還你自由……」
「別扣大帽子,說白了你對我無非只是出于一種道義。」我冷冷看著他,「你孤身來帝京接我,是因為你是極賦盛名‘暖玉公子’于情于理,未婚妻受難,你自然責無旁貸要冒險,你沒有選擇,所以你來了……」我縮起身子,閃過了他正欲靠過來的身子,眼淚打濕下來,我接著往下說道︰「你冠冕堂皇的說要給我選擇,其實無非是想要我自己離開你,這樣你既可以成全自己的高風亮節,又可以不用娶一個敗寇家的女兒,後來,沒想到我居然懷了身孕,這時候你知道沒有退路了……現在孩子沒了,你就再說……還我自由?」
「終是你們一個個……」
「綺兒!」他第一次對我出現慍怒的表情,「你怎麼會這麼想?難道這麼多天我們相處,你都是是這麼看我的嗎?!同那些人一樣,認為我也不過是個道貌岸人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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