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冉琴細細回想起了和長孫玲瑢相熟識的每一幕場景,想到當年長孫玲瑢不過見了她男裝時候一眼,便險些扒掉她一層皮,更納悶現在她怎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對付?
並且方才莞箐走時神色陰鶩,對塞納似是並不像先前那般熱絡。她是何時開始轉變的呢?似是听過房喬那句——
突然,房喬淺笑著低聲道出的那句「若是皇後娘娘允許」闖入了她腦中!老天,這不是挑明了說他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意思麼?這麼一來,不就等于和對手坦白,就像賭博到最後明擺著告訴莊家自己出了老千,且還有人罩著,就看莊家敢不敢開盤了!
如此一來,長孫玲瑢針對的人是她,是想讓她沒好日子過,塞納公主這步棋不好使了,那豈不是會……以長孫玲瑢那干脆的個性,廢棋,還能存麼?
「塞納不能去鴻臚寺!你立刻追她!快!」
房喬見杜冉琴突然尖叫一聲回過頭沖他大吼,一下子怔住了。
「我只當你是城府深,可我竟不知你竟是這般冷血的人,那塞納好歹對你一片痴心,你今晚竟將她往死路上逼?」
杜冉琴突然覺著眼前這男人讓她既熟悉,又陌生,這男人的笑臉在她看來倒是有些可怕,讓人發怵。他竟能那般臉不紅、心不跳就把一個突厥公主逼上了絕路!
房喬在她眼中清晰讀到了恐懼,不由蹙起了眉頭,薄唇抿起。卻並沒行動。
「她若回來,我就要娶她,二選一,你來做抉擇
這句話宛若一記悶棍打在她頭上,這道理她自然知曉。可她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妙齡少女,自始至終被蒙在鼓里,被人家當棋子用完,又要被丟棄麼?
「你不該落井下石,她今晚走就走,你何必……」
「若我不說,那人不過多找幾次麻煩,最後仍是無用,給你平添困擾,卻還是要將那顆子廢掉。你說。與其那樣,何不干脆利落些,直接封死她退路,結束了這盤棋?」
這道理……卻是如此,可她可以利用一個人的不幸。而幸福下去麼?這只是開始。除了塞納,長孫玲瑢還會用誰來對付她?
一種驚心的寒意襲上心頭,她一個趔趄跌倒在床上,只覺手腳冰涼,卻無從依靠。
過了片刻,一個滾燙的胸膛才貼了上來,將她扣在胸口,用力揉進了身軀。
「你可知道,我寧可死千千萬萬棋子,卻不願你再有一點事?你若再消失。我……」壓抑許久的情緒終難克制,房喬只覺喉嚨一陣陣難忍的苦楚蜂擁而至。他看到了她的惶恐,她的不安,她的疏離。這些年,他到底為她做了什麼?他所做的,又真的是她想要的麼?又或者,嫁給他,究竟是幸運或是不幸呢?
「我累了,今晚我就在梅苑休息吧杜冉琴輕輕推開這熟悉的懷抱,淡淡笑了笑。看來以後,她得嘗試著撐起眼下這「一品夫人」的名頭,房喬只想護著她罷了,可他這保護卻並不一定是合理的。
長孫玲瑢,來吧,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出些什麼招數!
杜冉琴已然暗自下了決心,她既不能輸了棋局,也不能讓對方毀了棋子,她定要讓對方輸的徹底,輸的心服口服!
房喬見她情緒仍不穩定,只得先一步走開,不願再擾亂她心神,他前腳一走,杜冉琴便叫醒了休息的弟弟。杜冉擎一睜開眼楮,就看見大姐一臉凝重,對他比了個「噓」聲,側身附到他耳邊囑咐道︰
「二郎,去挑個公主這落在听風樓的舊物。快馬加鞭,兩日之內送到東突厥頡利可汗手中,告訴他公主有難,速來營救!」
杜冉擎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雖並不清楚事情原委,卻知大姐這般神色定不是兒戲。按他的腳程,一日之內,馬不停蹄應是有望進入東突厥。
送走了二弟,杜冉琴揪著一顆心便在梅苑躺下了。願只願老天開眼,能讓長孫玲瑢被她拖住,三五天之內來不及動手!
明日一早,她便要去入宮,前去宮城纏住那長孫玲瑢,再安排遺則去求國子監的博士,讓國子監請塞納公主前去畫像,如此一來,塞納不在後宮常駐,月兌開長孫玲瑢的控制範圍些許距離,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卯時三刻,旭日東升,皇城似是浸染了碎金,金瓦金鑾美不勝收。大唐後宮立政殿,作為後宮之首,更是氣派恢弘,高梁闊門,自是有一番大唐皇後寢宮該有的氣魄。立政殿內,穿過寬闊的前堂,繞過深深回廊,便是一張貴妃榻,長孫玲瑢一向從簡,榻上並無過于鋪張的錦羅綢緞或是珍獸皮毛,而是普普通通的素色棉被鋪著,素色軟枕靠著。
一個樣貌出挑,眼神靈活的女僮在立政殿前通報了一聲,等了一刻,便被人帶到了長孫玲瑢面前。長孫玲瑢一揮手,半臂滑下露出了半截羊脂玉般肌膚,周遭的僕僮紛紛踩著同樣頻率的碎步子,規規整整退了下去。
「那事兒不成了,是吧?」莞箐還沒開口,長孫玲瑢便先開了口。
莞箐垂眸點了頭,道︰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奴婢辦事不利,還請皇後娘娘責罰
「不,意料之中,那對手有點意思,雖沒多大本事,可也不能輕視。這事兒就別拖著了,就這兩天,解決了吧
「是,皇後娘娘。只是……」
「嗯?怎了,有話直說,我最討厭人磨嘰
「國子監的三個博士,早朝時候跟皇上說了請塞納公主去當國子監做客幾日,好幫助提起學生練習畫人像的興趣。皇上答應了,眼下塞納公主已經住到國子監去了
長孫玲瑢一听這話,便直起了身子,微微一頓,便噗哧笑了,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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