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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卷,女主終于要發家致富談戀愛啦!
待莊善若能夠自己起身,正月都過得只剩下個尾巴了。
這場病讓莊善若元氣大傷,身形瘦了幾分,下巴尖了幾分,眼楮卻是顯得更大了。她臉上原先的悲憫之色早就消褪了,剩下的只是淡然和決然。
那日許陳氏沒有從莊善若口中听到她想要的回答,悻悻地拂袖而去,幾日也沒有露面。
莊善若反而覺得清淨,也能靜下心來好好養病。她尋思著自己怎麼就在這節骨眼上得了傷寒。她翻過醫術,知道這病來勢洶洶,一個不好能要了小命。
此番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莊善若卻只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人心只有在特殊的時刻才能顯現出來。
「大嫂!」許家玉端了碗東西進了房。
這聲稱呼讓莊善若覺得心里頗有些不自在。
許家玉覺察出來了,笑道︰「你一日不離了我們家,便一日還是我大嫂。」
莊善若略略點頭,要想在短時期內籌出五十兩銀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全身上下,就沒一樣值錢的東西,除去手腕上的那枚碧玉鐲子。這枚鐲子碧綠通透,怕是能賣個好價錢。可是它又是莊家一代代傳下來的,更是王大姑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她實在是舍不得將這鐲子或當或賣了去。
不論怎麼說,她都還是要在許家盤桓一段時間,這個許家長媳的虛名還是要應的。
「小妹,你心里可曾怨我!」
許家玉手腳麻利地將碗放在桌上,道︰「大嫂,你好端端地提起這個做什麼?我即便是再怨,一回想起你那些日子躺在床上發了高燒昏睡的樣子,這怨氣便也都消了。♀」
莊善若垂了眼簾,道︰「小妹嘴上不說,怕是心里也是在埋怨我心腸太硬。」
許家玉聞言倏地抬頭。道︰「硬又何嘗不好?說到底也終究是我們家對不起大嫂,我爹既然事先做了這個打算,怕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只是二嫂與我娘略貪心了些,這聘禮當初既然給了,哪里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我倒是沒成想老太太竟死命地要留我,我本與她脾性不投,之前她還漏了想要喜兒替了我的心思。」
許家玉苦笑︰「大嫂也不想想,那時候我們家是個什麼樣的情形,現在又是個什麼樣的情形?我娘雖沒讀過多少書,可畢竟也是跟在我爹身邊這麼許多年。雖然平日里糊涂了一些。可踫上大事哪一次糊涂過?留了你自然是比放了你好處要多些。」
「老太太倒真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了。」莊善若不由地道。想想也是。在二郎的婚事上,在許掌櫃的喪禮上,許陳氏都沒有做出什麼大的偏差。雖說平日里有些惡形惡狀的,可畢竟也是當了半輩子家。這當中的關節厲害也不是不懂的。
「這五十兩銀子大嫂雖然是允了我娘,可是大嫂又有什麼法子能夠籌出來呢?」許家玉有些擔心。
莊善若故意調皮一笑,道︰「小妹是想我早點籌出來還是晚點籌出來?」莊善若雖然身體弱些,可是心里卻是輕松的,畢竟這件困擾了她近半年的事情總算是有了個眉目。她剩下的目標便是怎樣盡快地籌到銀子,雖然不易,但是也要比和許家人虛與委蛇要輕松些。
「都這個時候了你竟能笑出來。」許家玉顯得是心事重重,道,「你是不知道。你病了的這幾天,大哥尋了娘幾次,一心只要留你,甚至說出了若是休了你,便終身不娶的話來。」
莊善若臉上是苦苦一笑。只得硬起心腸玩笑道︰「這話老太太怕是听過幾遭了吧?」
「怎麼?」許家玉不解。
「大郎那時候為了你秀兒姐怕也沒少說這個話。」
許家玉露出嗔怪的神色道︰「大嫂,你到底是嫉妒呢還是說笑呢?」
莊善若正色道︰「老太太听了這話是怎麼說的?」
「娘旁的沒說什麼,只是撂下了一句話︰等你媳婦掙到了五十兩銀子再說!——便將大哥打發回來了。」
莊善若默默點頭,只要一天沒有這五十兩,她一天便跨不出許家的大門,還要這樣無休無止地憋屈下去。
五十兩是什麼概念呢?上好的水田能買三畝,差點的也能置上五畝;若是普通的農戶一家四口儉省點著用,怕是能挨上七八年粗茶淡飯的日子;若是按照莊善若繡一件中等大小的繡品賺上兩百文的話,怕是繡到頭昏眼花,雙手起繭也賺不到。
許陳氏說得沒錯,雖然她松了口,可是擺明了是不相信莊善若能籌到這筆銀子。許陳氏雖說是退了一步,可是無論怎麼看,她也都是贏家。
許家玉見莊善若偏著頭皺了眉苦想,忙端起碗來,道︰「大嫂,先吃飯吧。」
莊善若嗯了一聲,她的確實在是沒什麼好主意,除了向人借——這又是她萬萬不想的,再說她也沒幾個人可借,借了也還是要還的。
莊善若拿起筷子正要喝粥,端起碗分明愣了一愣,卻是不動聲色喝了起來。
許家玉局促不安,俏麗的小臉漲得通紅,道︰「廚房原先還有大半袋的白面,今兒竟怎麼也找不著了,我疑心是被二嫂藏了起來。就剩下點碎玉米渣子,還間了點小石子,我篩了又篩,洗了又洗,才熬了這一碗玉米粥。」
莊善若卻是毫無慍色,依舊是吃得歡。這點子碎玉米渣子是她原先留著準備年後買兩只母雞來喂的,沒想到竟進了自己的肚子。雖然許家玉篩得仔細,可是咬在嘴里依舊還有沙子澀澀的響聲,而且這玉米渣子放得久了,已經沒有糧食的清香,倒是散著一股子霉味。
莊善若眉頭也沒皺一下,便就著幾片腌大頭菜將這碗玉米混沙子粥吃到了肚子。
許家玉卻是面有愧色,道︰「大嫂,我等下去找娘說說,哪有不給人好好吃飯的道理?」
莊善若趕緊拉住了她,道︰「小妹,你和我走得近,老太太已經心有不滿了,你若是再去替我討要好吃食,可不連你也惱上了?這玉米渣子粥倒也無妨,總比那幾年我餓肚子要強一些。再說經小妹巧手烹飪,就是有人拿燕窩粥來換我也不肯——這當中的情義豈能是能用貴賤來算清的?」
許家玉微微紅了眼圈,沒說話。
莊善若又道︰「這樁親事我雖不甘心被人欺瞞,不甘心被人擺弄,可是能結識小妹卻是此生大幸!小妹這幾日的舍命照料,我感恩于心,只盼有一日能夠投桃報李……」
「大嫂,你別說了!」許家玉用一手按住莊善若,垂了眼簾,躊躇再三,道,「你認錯了我,其實,其實……」
「呦,正吃著呢!」還沒等許家玉說完,童貞娘也沒敲門,就這樣閑閑地推門進來。
許家玉趕緊背轉過身,收了眼角的淚。
莊善若將身子坐端正了,收斂了臉上多余的神色,清清淡淡地道︰「這會子弟妹倒是不怕過了病氣?」
童貞娘不自在地將掩住口鼻的帕子放下,笑道︰「大嫂說笑了!看來真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你也知道,我素來不是個能干的,也想著在大嫂床前伺候著,可又怕我做事不利索,忙中出亂,白的耽誤了大嫂的病情反而不美了。且娘說我還帶了元寶,怕他人小體弱——她做長輩的疼惜孫子,反倒叫我偷了懶。我這心里,著實是過意不過,幸而大嫂吉人自有天相,這場惡疾都熬過去了,福氣還在前頭等著呢!」
許家玉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道︰「二嫂,我記著家里還有大半袋的白面,不知道擱到哪里去了?」
童貞娘眼珠子又是骨碌碌一轉,甩了甩帕子,道︰「瞧我這記性,娘一早囑咐我的事,竟忘了和你說了。」
「什麼?」
「娘交代過了,家里的糧食也剩得不多了,怕是撐不了幾日,得先緊著咱自家人先吃,若是有多的……」
「二嫂,你這是什麼話,難道大嫂就不是我們家人了!」許家玉一听就心里不痛快,二郎兩口子一到飯點便胡亂敷衍幾口,也不知道是房里藏了什麼好吃的。
「呦,小妹,你莫急!這可不是我的意思,再說了我不過是你們家的媳婦,算起來也不算是正經許家人,不過我是個沒本事的,只能是死心塌地地跟在你二哥後面,他若是有一口干的,也能討一口稀的吃吃。」童貞娘眼風一瞟莊善若,壓低了聲音慢騰騰地道,「大嫂既然有能耐,娘又親口許了你,我想必是不稀罕我們家的粗茶淡飯了。」
「老太太還說了什麼,請弟妹一並說了吧!」莊善若淡然地抬了抬眼皮,這一番夾槍帶棒皮里陽秋她听得著實是不耐煩了。
童貞娘臉色不變,故意將嘴角往下撇,道︰「唉,我這做媳婦的,娘的吩咐可不敢不听,只是沒的又要當惡人了。」
莊善若听得一笑︰「弟妹是個爽快人,哪里就這樣扭捏起來了呢?」
「娘說了,若是大嫂身子將養得差不多了,略收拾收拾,便從西廂房搬出去吧。」
許家玉眼皮突突一跳︰「搬哪里去?」
童貞娘坎坎地笑著,道︰「後院不是有一大片地空著嗎,靠牆還有間早些年放雜物的屋子,收拾收拾也還能住人!」
莊善若臉色沒變,心里卻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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