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林氏長兄 第166章

作者 ︰ 魚頭小閑

()我很著急。

林沫話里話外的意思一出口,水溶也不方便說什麼。

林小侯爺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不一樣的人有不一樣的說法。但水溶卻一直以為,他年輕氣盛且錙銖必較。雲雷聲此舉,毫無疑問惹惱了他。如果換做平時,別說只要動雲雷聲一人了,只恨不得鶴城的地都要被他挖起三尺來。

只是現如今時候不同。

他是來解漠河之圍的。人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們這次卻出兵得突然,大軍在漠河,可撐不了多久。更何況支援的宋衍既然存了突襲敵後的心思,哪會帶多少糧草?人、馬都要吃東西,還有兵器火藥,可是一樣不能少。

林沫不是不想計較,只是現如今,沒有他計較的余地。

但是匆匆告辭的尉遲承瀧剛剛卻又听出了別的意思——待到林沫他們回來時,可就不一定是這麼兩三百個人了,到時候,鶴城又是什麼樣的情況?雲雷聲並不是個傻子,他難道不知道林沫是什麼身份?就這麼不顧後果地進行這麼一出,到底是有什麼打算?

只是卻沒有時間去問了。

尉遲承瀧也很著急,雖然這次他沒摻和進雲雷聲的這樁破事兒,但平日里,雲太守收些東西,他也能舀到一份兒。這可不是說著玩玩的。林沫的名聲,更多的還在「鐵算盤」,眼里不容一粒沙子。如今他是將功折罪,也不知道能不能換林沫放他一馬。這麼想著,他倒有些抱怨雲雷聲怎麼不干脆下手更重些,直接結果了林沫了。

到時候,他再去解決了雲雷聲•••••

只是到底是幻想罷了。林侯爺一路走過來,到了鶴城丟了命。他把事兒都推給雲雷聲,也得看皇帝答應不答應呢。這要換了其他人,說不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但林沫``````這位皇上眼里的紅人,可是紅得都快發紫了。

真是,平白地惹了一身的腥。他又一次抱怨了起來,沒事動這麼個小祖宗做什麼?放他安安全全地過去不行?

只是尉遲承瀧到了雲府,卻沒有再抱怨的心思了。

偌大的太守府,一片血腥之氣撲鼻而來,推門而入的時候,連他這麼個久經沙場的老將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雲雷聲被倒掛在雲府正門進去那株百年松樹之上,從頭到腳,幾乎就沒有一塊完整的肉,他的頭下面,是一塊又一塊血淋淋的肉塊,打頭的士兵一腳踩到了軟物,險些被絆倒,低頭一看,卻是一只手臂,透過血污腳印依稀能看得出縴細雪白,渀佛能窺見主人的美貌。

「大人,沒有活口。」

這簡直是——

「巡城的人的?都是死的不成?雲家這麼大動靜,他們屁都沒听到?」尉遲氣急了,連髒話都出來了。

這簡直是在告訴林沫,鶴城有異。

更叫人毛骨悚然的是,巡城的士官信誓旦旦,他們沒有听到雲府傳來異常,甚至還有更夫也為他們作證,證明二更天的時候,雲家甚至還有戲樂聲傳來。

「真是稀奇,我下午還在雲家呢,他們家有戲,不給我看看?」水溶冷笑了一聲,「現在是什麼時候,還有心思听戲呢?」

橫豎一定有人是在說謊罷了。然而林沫只是嘆了一聲︰「他們家的下人倒真是無辜。」如此一來,下午動手的人是不是雲雷聲派過去的,都沒個明確的說法。但無論如何,行刺朝廷命官,是誅九族之罪。甚至連他家的女眷、孩童都不一定逃得過責罰,下人卻到底是無辜。

「此間事很有蹊蹺。」林沫笑道,「有勞尉遲將軍著手調查,北靜王府自有法子通知京里,陛下想來很快就有動作,來處理這樁事。到時候,也有別的說法。使臣到來之前,就要有勞尉遲將軍看著鶴城莫要出什麼亂子了。尤其是現如今時節不同往日,一些流言,到底還是別叫人听到的好。這鶴城守備本來是尉遲將軍的事兒,如今做好了,皇上那兒,自有說法。」

他這話倒是暗示了尉遲承瀧要將功折罪,尉遲也只得苦哈哈地應了,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只是林沫的另外一句話卻提醒了他——如今戰況緊急,鶴城的位置如此特殊,可不敢叫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控制住這座城市的口舌,他還有條活路。

兩人絲毫沒因為雲家的慘案耽擱行程,往漠河去時,水溶道︰「你可真是會騙人,我哪里來的法子通知皇上。」

林沫閉目養神,折騰了一夜,他這才察覺到,昨晚那樣的緊張襲來,是怎麼樣的窒息感覺。身體比腦子誠實許多,見水溶還有心情玩笑,他也笑了起來,拉過北靜王,將腦袋埋在人家脖頸之間︰「我困得不行。許是說胡話了吧。」

北靜王府真有些法子,但水溶卻很不願意這會兒用——用過一次,這渠道便要徹底地廢去。不到萬不得已,他水溶沒這麼大方。但林沫興許也只是猜到,又興許,只是為了敲打敲打尉遲一番。只是水溶卻又覺得林沫是在暗示自己,疑神疑鬼了好一會兒,後來倒是想清楚了,倒是要跟林沫說句實話,省得到最後吵起來,他又得獨自憋氣。

只是剛要說,一偏頭,林沫已經睡著了。

這人一直是這樣,關鍵的時候簡直像是老天爺都眷顧他,連拳腳都像是有章法似的,簡直比得過練家子——就是殺虎一出,就夠人稱道了,但這樣的爆發又好像透支了他全部的氣力,待硬撐到一切都結束,他就松懈得被抽走了神氣一樣。

水溶上一次叫皇帝知道他們北靜王府的能耐,還是那次秋狩,他動用了自己的煙火,叫人知道他們王府有人跟著他來到了圍場。也不知道是皇帝實在是太擔心小兒子,忽略了這一點,下頭人也心照不宣地略過不提,還是皇帝只是知道了,裝作不曉得。但有了那一次,水溶忽然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是要王府的傳承,還是要自己的命?」他想起母妃當初哭著問他的話。

母妃的意思很明確,她是北靜王府的女主人,但卻是一個母親。女人對于婆家同娘家,從來都是復雜的態度,但對于兒子,不管是嚴厲、寵愛,還是其他,都是舍不得的。更何況相依為命這麼些年,叫她放棄兒子,那就是再割一次肉。所以,她幾乎沒給水溶選擇的機會︰「媽求你,別叫媽太難過。」

女人,有可能在家里一貧如洗後依舊堅強地過日子,卻很少有幾個能扛得住失去兒女的痛楚的。

水溶是個孝子,他甚至想著,好歹已經林沫到手,就算看著林沫的面子,皇上應當也不會動他。而北靜王府,不再是唯一能庇佑他的依仗,甚至很有可能,是皇帝忌憚、厭惡他的緣由。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與皇權相爭不會有好結果,他更沒有這個膽子去舀雞蛋踫石頭。如若真的放手,能活得更久一點這樣的想法也不是沒有。

卻連自己都覺得,這簡直是在利用林沫。

他們的腳程不算慢,但也絕對說不上快。因為天氣的緣由,到了傍晚,才遇上北靜王府的三管事石鍇同廣通錢莊在沈城的掌櫃的元達立。扒開破爛的棉絮,先搬出一堆沒用的鍋碗瓢盆,擦干淨上面的黑泥,赫然是銀色的光亮。林沫咳嗽了一聲,他睡了一下午,現如今剛起,覺得整個人凍的都要僵掉了︰「清點一下。」

元達立想表一表忠心︰「侯爺放心,絕對一錢也不少。」石鍇卻沉默地搬出了最里頭的秤來。元達立聰明地閉上了嘴。

核對完了,林沫才扯開笑容來︰「辛苦元掌櫃的跟我們吃這一趟苦了。再往前去就危險了,你還是先回沈城去,回頭戶部的人會去找元掌櫃的,決不讓你白辛苦。」

「應當的應當的,舉手之勞罷了。」元達立忙道,「侯爺這話可就客套了。別說是這麼跑跑腿的活,林侯為國為民,小的盡些綿薄之力,心里也寬慰些。」

林沫知道他也就是嘴上客氣客氣。廣通錢莊地位一直不如其他幾個,如今票號也多以大通等幾家為準。然而廣通的大掌櫃看起來,卻是個聰明且湊趣的人。元達立在沈城立根,此間頗是熟悉,甚至和佔山為王的土匪都有些交情。這一趟下來,由林沫幾個大張旗鼓,引去大部分的火力,他二人偽作投機倒把的商販趕路,倒比他們更便宜一些。

「明天就能到漠河了。」林沫嘆了口氣,問大家,「今晚是連夜趕路,還是稍事休息?」

其實做領隊的,最忌諱的就是處處詢問手下。只是他倒是在水溶懷里休息了一天,其他將士卻是昨兒個擔驚受怕浴血奮戰過,現如今又趕了一天的路,疲憊交加。

只是有個小官卻道︰「侯爺,咱們帶著銀兩呢,可不敢歇在這荒郊野外的,索性與大軍會和,也安心一些。」

這話說得輕巧,但到了漠河,戰事緊張,到時候哪里還有歇息的機會?

一時間,大家贊同的有,抱怨的有,吵成一團。

「吵什麼吵?」水溶喝道,「都辛苦一些,回頭一人十兩銀子!」他甩出一張銀票來。

眾人面面相覷,都安靜了下來,隊伍又開始不疾不徐地往前進。

十兩銀子,對于這些普通的士兵來說,是全家兩年的口糧。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紅樓之林氏長兄最新章節 | 紅樓之林氏長兄全文閱讀 | 紅樓之林氏長兄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