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靜的山林中一套富麗堂皇的歐式別墅引入眼簾,一塊塊白色大理石搭接而成的尖尖的屋頂以及絳紅色的牆壁在陽光下格外醒目,這就是程思哲在大洋彼岸的家,是他那個白皮膚、藍眼楮的洋繼父給予他和他母親的家。♀
馬瑞安剛接听到程明軒老夫婦兩人打來的電話很訝異,一直以來都是程明軒單線跟他聯系的,老爺子相對要理智的多。
首次听到余蘭芷嗚咽著說想听听他們孫子的聲音的時候,那種淒涼和悲戚讓他陷入一種不可名狀的焦灼,讓他坐立難安。
他的手中擺弄著他平生最愛的石頭,他不知道他怎麼跟他的妻說。
「哧」地一聲,浴室的門拉開了!
馬瑞安看到張琳從浴室走出來,她披著一件淡紫色的浴袍,烏黑的頭發在濕漉漉地搭在胸前,她體態風韻,皮膚光潔,遠不是當年他在中國貴州大山里遇上的那個黑瘦的女人了。
他和她這光鮮而幸福婚姻,從剛開始的對將死之人的承諾,成為一種責任,再到一種宿命,他為了她,開始學說中國話,他為了她,一個禮拜有五天要忍受他難以下咽的中餐,他為了她,他甚至沒有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他相信他帶給她的生活,他對她的真情付出,是她前任丈夫程英浩遠遠所不能及的。
很多時候,馬瑞安默默地向天堂里坐到上帝右邊的好人程英浩說,「看看吧!她現在生活得很好!」這樣,他的心就可以得以寧靜。
可是,就是在剛剛,面對兩個垂暮之年的老人,那股強大的負罪感重重把他包圍了,碧藍的眼楮里帶著一絲感傷,他的鼻子抽動了一下,竟有一大顆眼淚順著面頰流淌下來,他慌亂地用手揩去那顆淚珠。
張琳詫異地走到他身邊,她從來沒有見過他流淚,在她面前的,總是那個快樂、自信、豁達、簡單、純粹的馬瑞安。
她承認,她並不真正了解她的丈夫,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對她的兒子這麼好,不理解他為什麼總是那麼快樂,奇怪他為什麼總是對那些沒有生命、丑陋不堪的石頭那麼饒有興趣!
從他的情感,到他的生活,再到他的工作,張琳一直都是那麼陌生,這些年,她唯一熟悉的就是他的身體,她喜歡他寬闊的懷抱,迷戀他的纏綿,臥室的床上她能得到從程英浩那里享受不到的快樂,他總是那樣的熱情,激動,斗志昂揚。
張琳很難定位她現在的生活,應該是幸福的,卻似乎總是有一種缺失。
張琳走過去雙臂環住他的脖子,溫柔地問,「親愛的,你怎麼了?」
馬瑞安強擠出一個微笑,拿起手中的石頭,問她,「琳,你還記得它嗎?」
張琳笑了,「你說了好多遍了,認識我的那天,也發現了那塊石頭,我和它,還有小哲,都是彌足珍貴的!馬瑞安,你怎麼了?有人要買走你的石頭嗎?」
「no,琳,可是……」他在掙扎,他幾乎要對她說出他唯一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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