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蘭芷擦拭著眼淚,在心中默默地禱告,離開了紛擾凡塵,真真切切地和上帝交流,她放佛听到了耶穌的許諾,她的女兒是無罪的,是聖潔的!
她感念主耶穌的寬恕,再一次熱淚盈眶……
「英楠啊,讓娘最後給你洗把臉吧!」余蘭芷喃喃著,擰干溫暖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女兒的面龐,恍惚之間就像回到了女兒小時候,每次給她洗臉,調皮的小女兒每每調皮地將水撩潑的她滿臉都是,英楠啊英楠,這會兒你怎麼就這麼安靜了?!
只這麼無聲無息地領受著這最後的母愛,任母親的眼淚,灑落在她的臉上、肩上、手上……
傅銘推門進來,蹲來,手輕輕地撩著溫暖的水,試圖幫忙。♀♀
余蘭芷扭頭向她展露一個微笑,「銘銘,讓外婆再疼你媽一回吧!最後一回!」
傅銘能感受到老人撕裂的內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那種滋味不是一個「疼」字可以簡單概括的!
她想安慰她,想給她一絲希望,可是經歷了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老人,她應該怎麼向她傳達生活的意義和希望呢?
她突然想到了張琳和馬瑞安,以及她那位從未某過面的表兄程思哲,她覺得充滿愛的人生不應該因為某種誤會而掩埋。
「您早就不怨恨我媽媽了,是嗎,外婆?」傅銘小心翼翼地問,她想讓母親親耳听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余蘭芷頹然地一笑,「傻孩子,當娘的怎麼能怨恨自己的兒女呢?!我只求他們在下面別怨恨我!」
傅銘不能完全理解余蘭芷這句話的分量,但是她可以體味其間深沉而艱難的母愛,「外婆,我沒有告訴媽媽,舅舅已經死了,我怕她到了那邊都不安!」
余蘭芷詫異地抬起頭這個傅銘,傅銘感覺到老人這嚴峻的目光,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還是失言了,解釋說,「哦,我在飛機上遇到了帶走程思哲的那個外國人,我听到了他和舅媽的爭吵……程思哲回國了,他一直都想回程家大院看你們,可是舅母不同意,」
傅銘低垂著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您是不是很懊悔,當年讓我媽先回城?」
余蘭芷輕嘆,「是啊,我背地里自己也想了千百回了,要是當年讓英浩兩口了先回城會怎樣?英浩不會讓石頭砸死,小哲和張琳也不會去那麼老遠的地方,而你媽也遇不上你爸,也不會姑娘家家的就弄大了肚皮!哎,可是能退回去想嗎?張琳怨我,我知道,可是讓他們倆口子先回的話,我心里到死都不會安生!」
「為什麼?你的一雙兒女在你的心里不一樣嗎?」
傅銘抬起頭看到外祖母輕輕地擦拭著母親的頭發,那麼小心翼翼地,仿佛生怕把她弄疼了。
余蘭芷停下手中的毛巾,淒然地一笑,「一樣,也不一樣!英浩是我生的,可是你媽媽不是!」
傅銘呆滯在那兒,「什麼?我媽媽不是您親生的?」
余蘭芷放平了程英楠的尸身,為她蓋好錦被。
「那年月的事情,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你外公帶你媽回家的時候她才兩歲多,瘦得皮包著骨頭,她親娘被老鴇子逼得投了江,連個全尸都沒留下,你說,我就是良心再壞,怎麼能委屈了這孩子?!」
「我媽是個孤兒?」傅銘詫異地問。
余蘭芷抹去淚水,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提了,都是過去的事兒!」
傅銘似乎感覺到母親臉上有一絲微笑飄過,那應該是感恩卻無奈的微笑,那是寬慰並痛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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