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副官知道高晉存的心思。
但是,有些不以為然,人生在世誰不圖個快活!兒孫自有兒孫福,老想那麼多干什麼。特別是像高晉存這樣在官場、戰場上模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有點聲望和地位的男人,除了賣弄賣弄那些窮酸文章,把玩把玩那點古玩器物,從不逛窯子不玩女人的,也真不多見!
但是他就不信他心里不癢。
常副官都替他著急,「哥您這是正兒八經的娶妻續弦,又不是喝花酒玩兒女人,輪誰也說說不出什麼來,再說,你娶的可是阜新城大名鼎鼎的程家小姐,又不是模寡婦門,捧戲子……」
高晉存听著別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常副官趕緊賠上笑臉,「是,是,是,您擔心的也並無道理,少爺和小姐那邊還是要低調一些個,小孩子嘛,娶個後娘回來,難免心里有些失落,不過都說習慣成自然,您放心,小弟一定給您看好嘍,不讓您後院起火就是了!」
常副官嘴上這麼說,其實心里卻有些打怵高晉存那仨孩子,沒娘的孩子都野,更別說高晉存對他的這三位公子小姐都寵愛有加了,特別是老大高瑞德,今年十六了,一副新式學生的派頭,什麼時候見了面都是一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架勢,吵吵著見不慣他老子這個那個的。
高晉存點了點頭,又沉思了一會兒,「這回辦得體面點兒,怎麼說也是人家程家大小姐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別虧待了人家。」
這會兒他倒是真不怨程嘉禾了,程嘉禾那人他了解,自己的獨子看上余蘭芷這樣的女人,他怕是把腸子都氣得打結了,還要把自己如花似玉的佷女兒賠給他,他定然心里窩囊。
這樁買賣高晉存確實沒覺得自己賺了,但是關鍵是人家覺得自己虧了。
「嗯,這你只管放心!人家程家老爺程嘉禾說了,婚禮的一切開支都由程家大院听著,不用咱操心!」
高晉存「哦」了一聲,這回他對程嘉禾為他府上的事兒買單听帳不置可否了,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妥協吧,這麼混亂的年月,想保持一顆清明的心,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他堅持不住了。
他不願意再堅持了!
事已至此,他寧願听常副官的勸,娶一個體面的太太,一個實至名歸的靠山了吧。
他終于做了兒子高瑞德所不齒的事情。
這些年,高晉存一直都想證明,自己跟別的當官的不一樣,跟他所見過的大多數有錢有勢的男人不一樣,所以一直潔身自好。但是,這次,任他說破了嘴皮子,他也解釋不了他跟余蘭芷的不解之緣,更解釋不了又冒出一個程明嫻來!
不用問,自己在兒子心里已然變成了一個欺男霸女的混蛋了!
高晉存不自覺地嘆了口氣,「還有,瑞德他們心里別扭,也是可以理解的!別難為孩子們,結婚那天他們兄妹仨願意捧場呢,就好生伺候著,不願意捧場呢,就讓他們出去走走,就算他們想鬧事兒,也別難為孩子們,看緊點兒就是了!」
這便是父親的愛吧!表面冷冷的,卻那麼小心翼翼地,柔軟而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