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嫻進了大門還沒見到自己的爹娘,就被程嘉禾夫婦帶上了後院的小閣樓。
「我爹我娘呢?」
「在上面呢,你女乃搬過來了!」齊敏佳說。
程明嫻有些狐疑地望著面前的三層高的小閣樓,這個地方並不陌生,早在八年前她的大哥程明軒就曾在這里被那個「怪老頭兒」關禁閉的。
對,她總是暗地里稱她仙逝多年的祖父程繼洲為怪老頭兒,她童年的記憶中,祖父總是板著一張臉,爹娘見了他就宛若老鼠見了貓一樣,多半是嚇得毛都炸開了,即便是在他平靜溫和的時候,全家老小在他面前也不敢妄自多言。
還記得那時她撞見大哥跳窗逃跑,很多時候她都覺得可以算得上是童年的一件趣事,而現在再回頭看時,物是人非事事休,人去樓空了,竟別有一翻酸澀的、空落落的滋味兒!
程明嫻回過神來,扭頭問程嘉禾和齊敏佳,「二伯,二伯媽,我女乃女乃啥時候搬到閣樓上來了?這麼些年了,她不是一直在東廂房里住得好好的嗎?怎麼說搬就搬了呢?還有,都這麼老半天了,也沒著我爹我娘呢!」
爹娘再怎麼忙,也不該一個也不露面吧。
但是這是她自己家,能不成這兩夫妻還能賣了自己不成?
程嘉禾輕聲哼了一聲,仿佛是眼看著小丫頭片子這會兒已經落到了他的手里,都快成了煮熟的鴨子了,飛也飛不到哪去了,就干脆一改歸途上所呈現的慈眉善目,而恢復了她所熟悉的冷酷鐵面,就連應都懶得應她一聲。
倒是一直跟在她和程嘉禾身後的二伯母齊敏佳,臉上一直掛著笑,那種不陰不陽卻絢然無比的、眼看就要溢到了地上的飽滿笑容,卻讓人感覺不到一丁點兒溫度
「傻丫頭,你還不知道吧,你女乃女乃都搬到閣樓上有些日子了!人老了嘛,越來越迷信了,前些日子找底下人找來了一個風水先生,听他鬼扯些什麼、東廂房那邊你爺爺的陰靈還沒散淨呢,離得遠一點兒能增加壽限,她就信了,干脆搬到閣樓上去了,說什麼那房子朝陽,陽氣重,哈哈哈……要我說啊,听那些扯淡的理論呢!」
齊敏佳看到程明嫻皺著小眉頭,嘖嘖了兩聲,「看這表情,就知道你不信這些個,從一開始我就不信,但是你爹你娘向來孝順呀,說什麼也要順著老太太的心意,得,搬就搬吧,怕就怕真住不了幾天了就歸了西了,那可怨不得別人了!」
齊敏佳說話一直是這麼沒遮沒攔的,犀利而潑辣,所以听上去跟真事兒似的,程明嫻將信將疑地打量了她一會兒,一門心思都在琢磨他們夫妻二人設了什麼圈套吧?
懷疑歸懷疑,還是不敢問,作為晚輩質問起長輩來多少有點兒大不敬的意思,就默然不語地跟著他們上了樓,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問,「我爹娘不知道我今兒回來嗎?怎麼連個影兒都沒見著,還有我二哥明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