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手冢宅。
手冢推開門的那一刻就看見了婷婷坐在客廳的少女,如墨的長發,如星的眼眸,如雪的長裙,微揚的嘴角,月色朦朧的落下來,那樣美好安寧的畫面,卻不知怎的透出了一股濃濃的悲傷。
「你回來了,國光。」南木听見關門的聲音,淡淡的說道。
「啊。」手冢應道。一直都覺得南木不同于一般的孩子,心思如深海般看不透,普通的孩子,怎麼會有這樣深的心思。取下肩上的網球袋,手冢倒了一杯水遞給南木,「什麼時候回來的?」
南木盯著他,收下笑容,猛地伸手拍開他的手,玻璃砸在地上應聲而碎︰「為什麼?明明有這麼健康的身體,為什麼非要這麼的糟蹋自己?!」網球,有那好嗎?
手冢拍拍南木的頭,沉聲道︰「我並不認為那是糟蹋。」
南木深呼吸了幾口,壓下胸口的刺痛,冷靜下來︰「手臂讓我看看。」
手冢應聲月兌下外套,將手臂露到南木眼下。看著南木湊近來,比之先前又瘦了不少,連下巴都尖出來了,顯得人更加的單薄了。這小丫頭,到底回去干什麼了?怎麼一下子消瘦了這麼多?想想老宅的長輩們,手冢難得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
手冢正要開口,卻被南木如負釋重的嘆息打斷︰「萬幸,沒有傷及根本。」轉而抬頭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拖久一點,這只手臂就可以廢掉了。」
「抱歉。」手冢說道,轉而起身,「我陪你回老宅吧。」
「不了,我還有事。」南木搖頭,隨之起身,「要回傾顏那邊,這次回來不會呆太久,不用告訴老宅的人。」
「好。」手冢從不過問太多,雖然他一直都把南木當妹妹一樣看待,卻也知道南木是注定要站在巔峰之上的人,她所做的事情,他不便知曉,所以他也不會問。
南木听見門外傳來引擎的聲音,知道是深瀾來接她了︰「我先走了。你的手臂……最好去趟德國。」
「嗯。」手冢回道,「接下來要去哪?」
南木起身︰「先去趟法國,再回美國紐約。」看著手冢比她高出許多的身影,南木微微的笑起來,「國光哥哥,再見了。」
手冢看著她的笑靨,忽的想起她初到手冢家的時候,也是笑的這樣明媚……
……
「國光哥哥。」桃花紛飛,亂了那年的春天。
……
只是從那之後,她就再沒有這麼喊過他了,這一次,是第二次。手冢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時候回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再也不會見面了。
南木暖暖的一笑︰「下次見面,我應該會比現在高一點了。」總要再見一面的,畢竟,在我生命終結之前,要與你們好好道別才行。
手冢模模她的頭,如哥哥一般囑咐道︰「萬事小心。」
「alwaym。」南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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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傾顏的別墅已經很晚了,可是屋里的氣氛卻是異常的沉重與沉悶。
「這是怎麼了?」南木跟在墨白身後走進來,褪下外套,看著一屋子的人不禁失笑,「這是在開反省大會?」
傾顏懶懶的斜躺在沙發上,南木進來時正在不雅的打著哈欠,而旁邊就是坐了整整一個長桌的冰帝網球部的正選們。
傾顏回頭看她︰「回來了?」
「嗯。」坐到她身邊,南木調侃著,「不匯報一下今天的戰績?」帶著幾分嘲諷。
眾人面色一僵,傾顏勾起嘴角︰「有什麼好匯報的,輸了就是輸了唄。」
「哦。」南木眼帶狹促的看向忍足,「侑士也輸了吧。」看著臉色難看的忍足,南木清脆的笑開,起身走向他們,「還有你,跡部景吾……」
在跡部身邊站定,一瞬間,那種魔女的氣息彌漫開來,那種陰寒的氣,從腳底一直浮到頭腦,連呼吸都被冰凍住了。
伸手,南木在所有人都無法捕捉動作的情況下輕松的扣住了跡部的咽喉。
「南木!」
墨白和深瀾防在南木身後兩側,傾顏和其余眾人都被這場面驚了一跳,齊齊起身喊道。
南木笑了︰「別緊張。」緩緩的松開手,看著一臉冷靜的跡部,贊賞道,「不愧是帝王。」微微欠身,「失禮了,這是算是為國光報仇了。」俏皮一笑,南木轉身上樓,「傾顏,我明天上午的飛機。」
眾人回過神來。
傾顏一愣︰「你又要走了?」
回答傾顏的是南木嬌小的背影。
「怎麼又要走了……」傾顏喃喃自語,不滿的皺了皺眉鼻子,一回頭,被忍足湊近來的臉猛地嚇了一跳,「你……忍足你干嘛?!想死了?」
忍足被傾顏突然間提高的聲音怔了一下,還是跡部先反應過來︰「南木又要走了?去哪?」
傾顏聳肩︰「不知道。」掃了眼仍留在樓下的墨白,笑,「有事?」
墨白取出一封白信封︰「小姐給你的。」頓了頓,俯身在傾顏身邊說道,「如果你和南霖少爺分開了,那就打開,其他時候千萬不可以打開。」
傾顏接過信封,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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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深瀾立在南木身後,說道,「該休息了。」
南木抬頭看向夜空,開口問道︰「深瀾,你說我活著,是為了什麼呢?」
深瀾猛地一震。
「你知道的,不是嗎?」南木幽幽的開口,「所謂天命。」當年千家覆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龍脈鳳絡。」深瀾沉聲說道,「我只知道當年初月說的天命不可違是指的這兩樣東西。」
南木沉默。
那一室的沉默,讓深瀾感覺到了深入靈魂的悲傷。
「深瀾,」南木微笑著看向深瀾,良久,才緩緩說道,「我是為了犧牲而活著的。」
繁星滿空的夜晚,不知從何處飄來了淡淡的桃香。
春已盡,殘花落滿地,葬的,是誰的魂?
[今晚又來一更,司櫻明天開始又要跑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