骯髒混亂的地下街道,頹爛萎靡的氣息,處處可見衣衫半解的男男女女,煙霧繚繞著平添一分墮落。昏暗的燈光,明明是白天,這里卻像是夜晚,永不見天日的夜晚。燈紅酒綠的街道,閃爍著這個城市光鮮亮麗後面的黑暗。舞女妖嬈的舞姿,裝著低劣的酒的酒杯相互踫撞,嬌媚的笑聲,不堪入耳的調笑。
這樣一個混沌般的世界里,南木的到來就像是墜入魔窟的天使,干淨、美好,一塵不染。
切原陪著她身邊走著,側身護著她,擋開周邊所有不善的、邪惡的目光。回頭,看著南木精致的側臉,忽然發現他看不懂她。這麼一個小小的人兒,他居然會看不懂,就像當年他看不懂初月姐一樣。還有初月姐,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是他嗎?」南木停下腳步,打斷了切原的思緒。
順著南木手指的方向,切原看見了一群人中正行雲流水的放倒一個有一個圍攻的人的灰發少年,一如當年的臉龐,和他記憶力討厭的模樣沒有半分的改變。
「嗯。」切原不情不願的應道。
南木看著他別扭的模樣,忽的笑了,故意說道︰「身手的確是一流的高手,不愧是沉屑樓里被譽為鬼才中的鬼才的人。招招致命卻又招招留情,直中要害卻讓力道偏開,落在要害幾寸之外。灰閻少主名不虛傳。」
「哼!那又怎樣?他還不是我的手下敗將!」切原大聲的哼了一聲,不甘心的瞅著不遠處矯健的身影,眼中卻閃爍著莫名的渴望。
南木勾唇一笑︰「去吧,多年不見,趁這機會好好切磋一下。」
切原一喜,原地彈跳一下︰「那木木我去去就來!」話音未落人影就沖了出去,加入到了混戰的隊伍里面。
而南木呢,就悠閑悠閑的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看見對方後就如臨大敵一般的飛速解決圍在外面一圈的人。可是,漂亮的人總是會受到男人熱烈的矚目,但是漂亮到極致的人總是會招來女人火一般的嫉妒。所以,南木身邊不懷好意靠過來的,不是流里流氣的男人,而是打扮妖嬈的女人。
「小妹妹,你到這里來是找什麼人嗎?」一個燙著夸張大波浪,化著濃烈的煙燻妝的女人靠上來,自認為笑的嫵媚,「這里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從南木一走進來開始她就注意到了,這里所有雄性的目光都鎖定在了她的身上,扯都扯不開。
南木目光都沒分給她一眼,只是專注的看著他們兩個人的群架。不得不說,兩個人的身手所說是不相上下,但是卻不盡相同。切原的身手殺氣更重一些,而且一般是一招取勝,而亞久津卻是身形詭譎,出手狠辣卻不著痕跡。在這一群人里面,或是說在她所見的所有人里面,這兩個人的身手絕對是翹楚中的翹楚……
「喂!阿may姐和你說話呢!」另一個畫著紫色眼影的女人尖銳的喊道。這條街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阿may有後台,平日里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
「安靜。」南木依舊像往常那樣子的笑著,「還有,離我遠一點,我不太喜歡這麼劣質的香水味。」
「你……啊!」阿may的臉猛地被狠狠的打到一邊,丁零桄榔的在旁邊滾下一個易拉罐。
「女人,離她遠一點。」亞久津提起阿may的衣領,隨手就甩到了一邊,轉而將視線落在南木的臉上,眉毛挑起,「你是初月的女兒?」
「初次見面,我叫千灼華。」南木自始至終都未挪動一步,連剛才易拉罐飛來的時候也不曾眨眼。
亞久津以身高優勢俯視著南木,哈的一笑︰「性子倒是和初月一模一樣。」眼神落在南木臉上,卻又不是在看她,那眼神,就像是透過她在回憶另一個人一樣,那個人……
「木木,你沒事吧?」切原放倒最後一個人,沖回到南木身邊問道。
南木點頭安撫了他一下,掃眼看了看周圍,說道︰「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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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了亞久津的家,紀子不在,所以三人直接坐在了客廳談話。
「千,灼,華。」亞久津仁斟酌著這三個字,忽的仰頭大笑,「哈哈,初月說的一點沒錯,你果然還是找來了。」頓了頓,亞久津不帶一絲感情的看向南木,「想知道一些事情嗎?要不要我告訴你?」
南木一怔,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很多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初月沒有死,她還活著。」亞久津的一句話,讓南木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雖然她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但是有人這麼清楚明了的說出來,還是有些緩不過來。而接下來的話,更讓南木震驚,「三年前,初月塵封沉屑樓,說總有一天你會接手,讓我們一律都听你安排。只是,她從那以後就消失了,連深瀾都沒有帶上。」
「三年前……三年前……」南木手腳都微微顫抖起來,張了張口想質問什麼,卻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能說什麼呢?事情已經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再去質問有什麼意義呢?倒不如看看眼下的事事物物,讓遺憾,變得少一些。
深吸一口氣,南木緩了緩心神,轉而笑道︰「你過幾天和青木一起去紐約,修會在那里接你們,其余事項我都交代給小漫了,修會一一告訴你的……」
亞久津揮揮手打斷她,隨意的躺在沙發上,眼帶笑意的看著南木︰「別那麼拘謹,初月可從來沒有這麼面面俱到過。」
南木笑笑︰「三句不離初月,阿仁你很喜歡她吧?」
亞久津忽然沉默了,看了眼切原,後者忙不迭的別開了頭。
「灼華,」亞久津忽的嚴肅的看著南木。
「什麼事?」
「別笑了。」亞久津想起之前初月抱著嬰兒時候的眼神,忽然對南木涌起心疼,「不想笑的話,就別笑了。」她的笑容里面,藏了太多的東西,就像初月的眼楮一樣,藏了太多太多他無法懂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