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詢問,這兩縷發絲是誰的,師父已經喚來追風,將兩個包袱放在馬背上,囑咐道︰「這個包袱里是歡兒日常換洗的衣物和盤纏,另一個包袱里面是你的換洗衣物和常用的藥品
所有的盤纏放在唐歡那里自然要比放在我這里安全,但前提是我和唐歡一路同行,絕不失散。♀否則,我只有兩個下場,要麼身無分文流落街頭,販賣毒藥,而後被官府刑拘;要麼就是饑餓難耐,最後服毒充饑死于他鄉。
師父將我們送到山腳下才停住腳步,再三叮囑唐歡要護我周全,這一次任務要花費很長時間,而且一旦失手很有可能挑起兩國紛爭,無論如何不能表露身份,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一定要想辦法嫁禍益國。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原來集安堂早已在各國聲名遠播。
道別師父以後我和唐歡產生了分歧。
此次出行兩個人,兩匹馬,一只鳥。鳥當然是不歸,兩匹馬,一匹是追風,一匹是閃電。
閃電的腳程比追風要快上許多,所以唐歡提議我們兩人共乘閃電,將包袱放在追風背上。我覺得不妥,追風本就腳程緩慢,若是跟丟了我們的衣物和盤纏豈不是不保。
商議再三,最後決定由唐歡帶著自己的包袱騎閃電在前面開路,我騎著追風帶著不歸緊隨其後,若是中途我跟不上速度,不歸便飛到唐歡那報信。♀
很久以後我才質疑,如此重要的任務,為什麼要帶著追風這匹體型肥碩且行動困難的馬?
唐歡解釋道︰「這樣別人才看不出你是集安堂派出去刺殺蕭王的我自是不能苟同他的說法。
紅日西沉,霞光漫天,一人一馬,行于林蔭古道之上,篤篤的馬蹄踏碎一片寂寥。
我眺望遠處,隱約可見唐歡和閃電的蹤影,不歸在我肩頭休息一陣後,便又展翅在我頭頂盤旋起來。
若不是任務在身,此次出行可以算做一次旅行,只是想到臨時行前師父說的話,便少了那份看風景的心情。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問師父,我爹是誰,為什麼會被蕭王所殺?那時的我也並未深刻體會到殺父之仇的意義。
為了遷就追風的速度,唐歡一路走走停停,三日之後我們才抵達都城桐詹,也就是說距離蕭國都城還有一個月的路程,前提是一路上我們不出任何狀況。
桐詹最大的客棧叫福來客棧,本著此次出行的一切費用皆由師父報銷的原則,我和唐歡便入住于此,稍作休整。安置了馬匹,要了兩間上房,便和唐歡來到一樓大廳點了幾道酒菜,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忽覺月復痛難忍,心道不妙,不會是中毒了吧?可是吃飯之前我明明洗了手,而且隨身帶著的毒藥並未接觸吃食。
唐歡見我眉頭緊蹙,放下筷子出聲詢問。我突然就想到四天前在集安堂喝的那碗粥,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果真在粥里放了毒藥?」
「嗯?」唐歡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半響才拍著腦袋說︰「如果真的有毒怎會這麼多天才毒發,手伸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我乖乖把手伸給他,如果真的中毒倒也不用擔心,唐歡可是這世間數一數二的解毒聖手。
唐歡按著我的脈搏半響,默默收回手,湊到我近前小聲道︰「你是不是月信來了?」
「……」
因為這事我一整天沒和唐歡說話,雖然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是最起碼的羞恥之心我還是有的,我羞恥的不是來月信,而是我來月信居然要一個男人來告訴我。
晚飯時,一群人的到來徹底打破了我和唐歡的僵局。
我正有氣無力的埋頭往嘴里扒拉米飯,種地一般灑落一桌子的米粒,還好不歸深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將那些散落的米粒一一啄了去。我準備放下筷子的時候,客棧門前緩步走進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看模樣二十出頭,一襲白衣勝雪,長發整齊的綰成髻,劍眉下狹長的眼眸勾人魂魄,仿佛是看到了我幾近花痴的目光,他微微勾起唇,蕩出一抹笑意。
我發誓全集安堂甚至包括桐山下的申禾村,沒有一個男人的長相可與之相比。當然,這話我只能在心里說,若是講給唐歡听,他一定會掐死我。
白衣男子一行人在我們旁邊的桌子坐了下來。為了更好的觀察這一群形跡可疑的人,我放慢了吃飯的速度,一粒米一粒米的喂進嘴里。
唐歡隨著我的視線掃了一眼隔壁桌的人,很不識相的開口道︰「你是不歸嗎?這樣吃吃到天亮都吃不完
白衣男子發現了我的目光,朝我略略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如此合我心意之人若只是萍水相逢真是太可惜了,正在埋怨上天為何不安排一場轟轟烈烈的相遇之時,門口又走進數人。
來人個個身著黑色勁裝,手持三尺長劍。進了客棧掃了幾眼,便把視線停在唐歡和我的身上。
雖然是去完成刺殺行動,可是只要尚未出婁國境內,我和師兄也沒多少擔憂。
領頭的黑衣人走到唐歡近前,上下打量一番︰「你叫什麼名字,從哪來,到哪去?」
黑衣人雖未表明身份,但只憑問話方式可看出十有是官府的探子,明面上三國和諧共處,暗底下相互之間都潛伏大量的細作,有細作就一定有調查細作的人,所以這些探子指不定是哪一路的。
唐歡面色平和,看不出半點情緒,不答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的身份你還不配知道,老實交代,不然就跟我們走一趟!」黑衣人說著已將長劍架在唐歡的脖子上。
我有些慌亂,客棧人太多,此時撒些毒藥出來不僅會傷及無辜,還很有可能暴露身份。
可是唐歡若是出了事,我一個人想要完成任務也是十分困難的。
權衡利弊了良久,還沒做出決定,隔壁桌的白衣男子在隨從們的再三阻攔之下悠然的走到我們近前,抬手推開了架在唐歡脖子上的長劍,語氣平平道︰「你們如此行事,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這位兄台和這位姑娘一看就知道是私奔出來的,你又何必為難他們呢?」
滿心感激看向他的眼神瞬間就哀怨起來,我和師兄看起來很像私奔出來的嗎?
黑衣人的視線轉向白衣男子,半響不怒反笑,問︰「你是何人?」
白衣男子緩緩答道︰「在下未央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未央看起來如此神秘,大抵和他的名字有關,像我和師兄的名字放到哪里都是普通群眾的典型。上天給了未央一張好看的臉,未央的父母又給了他一個好听的名字,我頓時有些替師兄憤憤不平起來,和狗同名也就算了,還長了一張無法讓人血脈噴張的臉。
後來唐歡給我分析,如果他長了那樣一張臉會發生兩種可能。
一,我司空見慣,產生審美疲勞,覺得他甚至還沒有常人好看。二,我每天至少八個時辰血脈噴張,最後不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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