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墨 第二章 刁蠻小姐

作者 ︰ 隨商

湛藍的天空,雲卷雲舒,微風輕輕拂過,樹木發出沙沙的響聲。

一座極大的莊園,古色古香而又大氣無比的亭台樓閣,華麗而威嚴。

不時有幾個丫鬟匆匆而過,雖然走得快,卻有條不紊,听不見任何腳步聲,偶爾輕聲地交流幾句,卻更顯靜謐。

莊園呈四方形,在中間的位置,坐落著一個佔地很大,環境優美的院落。清風吹拂,掠過院子里的蓮花池子,在水面上漾起細細的微波,而又重歸平靜,初夏的白蓮開得正盛,碩大而翠綠的荷葉笨重地搖著自己的身子,蜻蜓扇著透明的翅膀,站在了一片剛冒出頭的脆女敕的荷葉上,隨風而動。正好應了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一道尖銳的叫聲響起,驚起了正在休憩的小蜻蜓,打破了這份寧靜。

「慕晴,你的狗眼長頭頂了嗎?」

「小姐,慕晴知錯了。」一道低低的輕呼聲,再來便是驚慌失措的認錯聲,微微顫抖的聲音顯示著這人的慌亂與害怕。

墨安夏惱怒地坐在梳妝台前,緊緊皺起的柳眉透露著她糟糕的心情。

墨安夏其人,十三歲的豆蔻年華,有著細膩而白皙的瓜子臉,縴細的秀眉,烏黑晶亮的眸子,優美的鼻梁,紅潤的朱唇,假以時日等到姣好的相貌長開了,定是落入凡塵的精靈仙子。只是如今緊蹙柳眉,微微眯起的雙眸透著狠光,水潤誘人的紅唇抿得緊緊的,完全破壞了那份惑人的美感。而她目光所視之處,正是面前雙膝跪地縴細的身子微微顫栗的貼身一等丫鬟慕晴。

屋子里還有三個和慕晴一般大的一等丫鬟,都是十四五歲的花季年齡,她們咽了一口口水,低垂下雙眼,雙手交疊在身前,微微躬身,呼吸似乎也放輕聲了許多,僵硬著身子站在氣勢凌人的墨安夏身後。

墨安夏吃人的眼光仿佛把慕晴盯出一個洞來,隨後才惡狠狠地吩咐道︰「算了,自打嘴巴十掌,下不為例。」

「謝謝小姐。」慕晴松了口氣,總算逃離了那種駭人的眼光了。

她雙手狠狠地掌刮著自己秀麗的臉頰,一巴掌下去能清晰地看見紅紅的手掌印,可見毫不手軟。十巴掌下來臉頰兩邊都腫起了大饅頭,似乎還能看見血絲。

墨安夏心情良好地看著慕晴面目全非的臉,這才說道︰「起來,繼續梳妝。」

眾人這才紛紛忙碌了起來。

其實剛才也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慕晴在幫墨安夏挽發髻時,墨安夏正舒舒服服地享受著甜美的糕點,一時手滑,掉在了地面上,正好慕晴挪動腳跟,踩在了上面,這才惹怒了這個刁蠻小姐。

慕晴頂著紅腫的臉幫墨安夏挽了一個流雲髻,慕藍又仔細地替她撲好粉,畫好眉,慕苓捧來價值連城的首飾一一戴在了她的手上、脖子上和耳垂上,慕蓯又拿來一件淡紫色的裙子,為她細細穿上。

完事,墨安夏看著鏡子里風華絕代的少女,心情極佳地彎起唇角,得意地冷哼︰「這次爹的壽宴上,本小姐將會艷壓群芳。」

「小姐說得極是。」四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走,客人也快到齊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墨安夏徑直起身,絲毫不見大家閨秀的溫婉。

「王老爺,你也來了,看來還是墨家主才請的動你啊!」

「哪里,李老爺說笑了,沒想到你還如當年一樣愛開玩笑。」

這邊兩個四十多歲的華服男子笑容滿面地互相諷刺著。

「哎,你說那個人怎麼樣?」

「還好,那邊那個才棒,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我听說三皇子也會來,傳聞他驚才艷艷,風華絕代呢!」

「三皇子還好啦!不是說五皇子也絲毫不必他差嗎?」

那邊幾個閨閣中的少女圍成一團,輕聲細語又臉帶羞怯地討論著各家名門公子。

寬敞的大廳里來了不少人,但每個人說話都不會大吵大嚷,以免在墨家這個名門世家中丟了臉面,又極好地表現自己的涵養。各人互相交談,倒是促成了一些利益。

這時,門口進來一道淡紫色的身影,驚人眼球,正如墨安夏一開始所說的,她將會是艷壓群芳的那位。

交談聲逐漸消逝,眾人都聚晶在墨安夏的身上,眼楮里都染上了驚艷的神色。她冷哼著,這群沒教養的人,然而卻極為享受著這一刻的矚目,眉宇間染上了絲絲得意。

臉披面紗的慕晴和另外三人跟著墨安夏走進了大廳,一直走向主位左側的位置坐下時,眾人這才紛紛輕聲議論起來。雖然沒見過面,但能做得上那個位置的少女,眾所周知也就只有墨家的嫡長女墨安夏了。大家都對這位凶名在外的少女評頭論足起來,聲音又不足以令她听到,時不時就掃過她一眼,讓墨安夏愈發地得意,以為其他人都在贊美自己的美麗。

不多時,那位眾多少女的夢中情人,三皇子單鳳嵐便來了。

身穿淺藍色雲錦絲綢,衣服上繡著極美的曼珠沙華,長發攏在腦後,額前帶著一條淺藍色的寶石護額,劍眉入鬢,犀利的目光掃過大廳,這才收斂了起來,極薄的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笑容,陰柔中帶著陽剛,矛盾至極,卻又魅人至極。

「想必這位就是墨小姐了吧?」單鳳嵐邁著闊步走向墨安夏,只留一路淡淡的檀香味。

按理說這時候墨安夏遇見皇子是要起身參拜的,只是她認為墨家家大業大,國家現在風雨飄搖,還要借助著墨家的財力,皇子在她眼中什麼都不是。若說相貌,雖說單鳳嵐是風華絕代,可她自己也驚為天人,她自己的爹和親人們自然也不差,自然已經免疫了。

「嗯,五皇子有禮了。」她敷衍地對單鳳嵐回了句,便端起面前的極品六月細細品味起來了,明顯是不想多話。

單鳳嵐眯起雙眸,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流光,抿唇不語。

「哈哈哈,五皇子切莫介懷,小女自小被我寵溺慣了,不知禮數,還望別見怪。」這時,門口傳來爽朗的笑聲,伴隨而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儒雅帥氣的錦服男子,他看起來的確儒雅斯文,然性格截然相反,是個爽朗不拘小節的,雖說爽朗,卻不是好相與的,如若不然也掌管不了墨家這樣的大家族。

「墨家主。」單鳳嵐迅速斂起剛才的神色,一臉溫和地對著墨流觴頷首。

隨著單鳳嵐的話出口還有看見走進門口的墨流觴,眾人這才十分恭敬地叫道︰「墨家主。」

「眾位有禮了,肯給本家主一個面子來參加我的三十五歲壽宴,諸位請坐,來人啦,給客人上茶上點心。」墨流觴在主位上坐下,最後一句是吩咐旁邊下人的。

接下來的無非是你來我往的恭維,墨安夏無聊得差點打瞌睡,單鳳嵐目光偶爾掃過她一眼,一邊和別人交談著。

宴畢,墨安夏無精打采地走回自己的院落。心里不平著,除了一開始出場時的震撼,其余時間完全沒有機會展現自己,這樣無聊的宴會實在令人厭煩。

經過假山池子邊,忽然瞥見單鳳嵐正在池邊看著水里千里迢迢從興國運回來的錦鯉,墨安夏對這位皇子沒有絲毫好感,準備無視之,直接走過。

「墨小姐請留步。」經過他身邊時,單鳳嵐極有修養地叫住了墨安夏,勾起溫和的笑弧,「墨小姐似乎對小王有點誤會,不知道小王什麼時候得罪了墨小姐。」

墨安夏素來是藏不住脾氣的,本來就因為在宴會上因為無聊而憋著一股氣,現在被叫住,像是得了一個下火的口子,一抹嘴就全噴了出來︰「你知道我不待見你就對了,何必演得這麼假仁假義的。」

「放肆。」在單鳳嵐臉色一變時,他身邊的小廝就怒氣沖沖地對墨安夏喝道。

從小到大,墨安夏都是被寵著的,在她的認知里,沒有人敢這麼吆喝她。她頓時柳眉一豎,「你算老幾,也敢這麼和我說話。」

即使再生氣,再不待見墨安夏,單鳳嵐也按捺了下來,因為雲國的確需要墨家的財力支持。他犀利的眼光盯著那小廝,冷著臉色喝道︰「放肆,這里豈有你說話的份兒。」

「奴才該死。」小廝雙膝跪地,惶恐地磕著頭。

「還不快向墨小姐賠罪。」單鳳嵐掃了一眼墨安夏。為了得到墨家的支持,為了皇位,就算這位大小姐再怎麼難以咽下去,他都要咽下去。

小廝立刻轉向墨安夏,磕頭磕得頭都出了血,「墨小姐大人大量。」

「本小姐才十三歲,一點都不大。」墨安夏冷哼一聲,以為這樣就解決了嗎?!她轉身而去,卻不料單鳳嵐忽然伸手挽留她,她為了躲開這個令她厭惡的人的手,一個不察崴了腳,掉進了池子里。

「啊——小姐!」

「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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