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墨 第八章 家宴

作者 ︰ 隨商

走到暮苑的時候,墨安夏剛剛踏入門檻,便听到一道稚女敕卻又裝得很老成的譏諷聲︰「唉,竟然讓全家人等你一個,真是……」

五個人在餐桌旁坐著,坐在主位的是臉色和悅的墨流觴,右手邊空著一個座位,想來是為她留下的,墨轅軒正坐在她的位置的下首,眯著星眸,嘴角掛著一個譏誚的微笑看著她。墨流觴左手邊坐著一個十多歲的少女,低垂著腦袋,三千青絲挽了一個雙螺髻,僅僅插著一根碧玉簪子,眼簾垂下,朱唇抿得緊緊的,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還有兩個二十多歲的少婦分別坐在墨轅軒和墨冉夏的下首,就是他們各自的娘親玉姨娘和洪姨娘。本來姨娘是半主半僕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和家主同桌用餐的,只不過今天墨流觴心情甚好,便叫上了她們兩個。

墨安夏淡淡地掃了一眼墨轅軒,眼中閃過絲絲笑意。這小子分明是今天輸了非得要在嘴上討回一二。

墨流觴嚴厲地瞪了一眼墨轅軒,皺眉道︰「怎麼說話的?夫子就教給你這些東西嗎?」

墨轅軒垮了臉,乖乖地回了句︰「是,兒子錯了。」隨後撇著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對墨安夏說道︰「對不起,姐姐。」

墨安夏笑彎了眸子,走到他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乖,姐姐沒有怪你。」

隨後感到身旁的那人身子顫了顫,她心情輕快地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墨流觴笑了笑,「姐弟倆就應該這樣和睦相處。」

「我今天就去了弟弟的軒轅居,相處得不錯。」墨安夏側頭看著身旁的墨轅軒,反問道︰「是吧?弟弟。」

「呃……是,沒錯。」墨轅軒扯了扯嘴角,「我們在書房待了不短的時間呢!」

墨流觴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對身後的成管家說道︰「人齊了,上菜吧!」

用餐期間,墨安夏瞥見對面墨冉夏偶爾望過來的帶著些許渴望的目光落在她面前的菜肴上,便輕聲問道︰「冉夏是想吃雞翅嗎?」

墨冉夏渾身一怔,怯懦的目光對上墨安夏溫和的眸子,咽了一口口水,遲疑了幾秒才輕輕點頭。

「來,姐姐夾給你。」墨安夏夾了一塊雞翅遞到她面前,她完全不知所措,還是她身邊的玉姨娘用手肘輕輕踫了她一下,低聲訓道︰「還不把碗遞上去。」

「……哦。」墨冉夏顫巍巍地遞上手中的碗,看見墨安夏朝她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時,她這才輕聲說道︰「謝謝姐姐。」

「不用謝。」她這才真正認識到這個妹妹的膽小,以前踫上都是墨冉夏匆匆而逃,沒有深刻的印象,只是僅僅限于知道的範疇,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墨轅軒一副見鬼了的樣子盯著笑得恬靜的墨安夏,覺得她今天真是奇怪透頂了,莫不是真得裝得稀里糊涂了?

「怎麼了?還是你也想吃什麼需要我幫你夾?」這小子盯得她渾身都發毛了。

「就是。」墨轅軒撇了撇嘴,隨後指著墨流觴面前的那盤蒸魚,「我要胸口的那塊。」

墨安夏夾了過來,墨轅軒把碗遞了過去,卻見她把菜放進了自己的嘴里,吃的津津有味,他忿忿不平地瞪著她,對墨流觴投訴︰「爹,你看看她,怎麼做姐姐的?!」

「安安?」意料之中的,墨流觴並沒有訓斥墨安夏,只是疑惑地看著她。

把菜咽了下去,墨安夏隨意地說道︰「沒什麼,和弟弟開個小玩笑,增進一下感情嘛!」

「嗯,做得好。」墨流觴的話簡直令墨轅軒心里慪得差點吐血,看看,這就是差別待遇。他只是開始的時候諷刺了她一下就遭了罵,如今她這樣戲耍了他一番卻被夸贊了,究竟天理何在!

見墨轅軒一副吃了個臭雞蛋的表情,墨安夏心里好笑,便又夾了一塊魚肉放進他的碗里。她只是想逗逗他而已,畢竟這個弟弟真的很可愛。

看著突然出現在碗里的魚肉,墨轅軒怔了一下,便一言不發地把它送進了嘴里,只是臉色稍霽。

墨冉夏低頭偷偷看著這一切,明若星辰的黑眸中掠過幾分艷羨。

「爹,整天在家里悶得慌,我明天可以出去游玩嗎?」墨安夏忽然問道。

「身體不要緊嗎?」墨流觴關切地看著她。

「父親。」墨轅軒在一旁插嘴道,「姐姐只是腦袋上多了一個包,身體好得不得了,今天在我的軒轅居不知道有多歡快。」

父親,這就是墨轅軒和墨冉夏對墨流觴的稱呼,只有墨安夏才會稱他為爹。

墨安夏無奈地抽搐了一下唇角,這個臭小子,一時半會不提她頭上的那個包好像身體會不舒服似的。

「如此便去散一下心吧!」聞言,墨流觴點了點頭。

「謝謝爹,爹你最好了。」墨安夏適時送上一個馬屁,樂得墨流觴笑呵呵的。

她又看向墨冉夏,溫和地對她說道︰「冉夏,明天你和姐姐一塊兒出去玩玩吧!偶爾也是需要見見外面的天空的。」

墨冉夏愣愣地看著她,在她烏黑的眼眸中發現了真摯的亮光,心里一暖,微微彎了一下櫻唇,輕輕點頭,「好,麻煩姐姐了。」

「不麻煩,像你這麼乖巧的女孩子我最喜歡了,不像某人。」墨安夏意有所指。

被墨安夏掃了一眼,隨後又听到她的話,墨轅軒氣得牙癢癢,咬牙道︰「我不管,我也要去。」

「你確定?」墨安夏懷疑地看著他。

「當然。」

「那好吧!」墨安夏似是妥協了,但隨後又似無意地低聲喃喃道︰「去一整天的,某人不是還有事要做嗎?半個月之內。」

這聲嘟噥只讓墨轅軒听到了,心中更是慪氣,但還是改口︰「算了,小爺才不和你們這些女的去玩。」

墨安夏輕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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