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祭司說您可以準備入祭壇了。」江躍敲了敲面前緊閉的房門,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從昨日傍晚接到噬魂殿兩大基地被毀的消息後,主子就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他擔憂主子,卻也不敢打攪,只得在門外守了一夜。天亮時分,祭祀派人來送信,他才敢出聲,畢竟主子進來苗寨的目的之一就是祭壇。
「告訴祭司,我馬上就到。」房間里傳出君無殤平靜的聲音,和以往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江躍略略放下心,隨即又一哂,主子那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擔心,是他想太多了。這麼想著,他的腳步也輕快不少。
听到江躍的腳步消失,君無殤打開門,一張俊顏布滿寒冰。
「影衛可在?」淡淡的聲音響起,帶著無與倫比的尊貴霸氣以及冷酷。
「屬下在。」一陣風拂過,十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齊齊屈膝半跪在君無殤面前。
「三天之內,我要苗寨中噬魂殿的人全部消失!」冰冷無情地話語吐出,地上黑影微微顫抖一下,應了一聲,迅速消失在原地。
只听聲音他們也知道主子這是發怒了,能影響主子情緒的事情少之又少,他們可以預想到噬魂殿在這三天里的慘樣了。
黑衣人離開,君無殤身上的冰寒之氣絲毫都沒有減少,只是那雙幽深的眸子中閃現出一抹溫柔和後悔之色。
這苗寨的事情他其實早已安排好了,遲遲未動只是為了向祭司施壓,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行為給小邪兒帶來了危險的話,他寧願不要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進入祭壇的機會。
深吸了一口氣,君無殤握緊了雙拳,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昨天他用了一晚上來調整部署,這一次他不會猶豫了,膽敢傷害到小邪兒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噬魂殿,就陪葬吧!
抬手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君無殤抬腳跨出房門。
今日他一反往常如火的紅袍,穿了一件白色錦袍,衣擺、袖口和衣襟都用金線繡上了精細的花紋。花紋極其復雜卻不顯繁瑣,在潔白的面料上若隱若現,給人一種神秘古樸之感。
清冷的祭壇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替君無殤傳話的江躍,而另一個是一位身著白袍、手持權杖的老者。
君無殤走上前去,朝著老者恭敬一禮,「祭司。」
祭司抬手扶起君無殤,眼中不易察覺地浮現出一抹柔和,當年的小女娃的兒子都這般大了。
看著熟悉至極的容顏,祭司眼神微微一黯,心底嘆了一口氣,道︰「進去吧,小心點。」
君無殤點點頭,走上祭壇。
踏著漢白玉的階梯,走到制高點,君無殤平靜的面龐看不出一絲波動,但是微微顫動的雙手還是泄露了少許他心底的不平靜。
站在祭台前,君無殤輕輕劃破手腕,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到白玉的案台上,匯聚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圖案剛完成,玉台猛然發出耀眼的白光,明亮卻不刺眼。
在君無殤灼灼的目光中,玉台緩緩下沉,出現了一個地道。他沒有任何遲疑,直接跳入了地道。待他下去之後,玉台又緩緩下落,將地道完全掩蓋了。
祭司看著君無殤的身影消失,目光中出現一絲希翼,如果這個孩子能夠順利得到傳承,那麼他們這世代的守護和犧牲也算沒有白費,妙兒也會欣慰吧。
想起那個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小丫頭,祭司的眼中在次被黯然覆蓋。
君無殤沿著地道緩緩向下走去,隨著他的腳步,地道兩邊的燈自動亮起,待他走過之後又齊齊熄滅。
漸漸地走到盡頭,君無殤面前出現了一間碩大的石室,石室中擺放著十幾副石棺,每個石棺上都雕刻著精細的花紋,和他衣服上的花紋很是相似。
在石棺的蓋子上,還雕刻著石棺主人的姓名。君無殤掃了一眼,便穿過石室繼續前行。
幾日之前君無殤就已經從祭司那里弄清楚了祭壇的分布圖,他要去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傳承之地,還有一個是他母親和歷代聖女的墓穴。
他剛剛穿過的石室,擺放的是歷代護法的墓穴,石棺里放的不是他們的尸體,而是裝著他們骨灰的玉盒和講述了他們一生功績的隨葬品。護法是沒有資格將身體完整地保留在祭壇里的,相反祭司有資格但卻無法留體,每一代的祭司都是這樣。
穿過墓穴,君無殤面前出現了三個岔路口,他沒有猶豫直接走向了其中一條。
這三條路確實是通向三個不同的地方,但是不管選擇哪一條,都必須經過這三個地方,只是順序不一樣罷了,所以選擇哪一條都一樣。
沿著通道不緊不慢地走著,君無殤表情一直是淡淡的。通道盡頭又是一間石室,卻與剛才的那間截然不同。
石壁上瓖嵌著明珠,將整個石室照耀的如同白晝。
牆上畫著彩色壁畫,君無殤細細看去,發現是十多個美貌女子。這些女子都身穿白裙,手中握著一條銀白色的錦帶,全身散發出聖潔的氣息。
君無殤看到最後一個人,渾身一震,那個人的面容和他有七分相像,赫然就是君無殤的母親,苗寨上一屆聖女,苗妙。
君無殤轉身看向室內,中央是一個高高的圓台,四周被水晶棺均勻地圍著。
他走近,透過水晶棺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每一個都和壁畫上的一模一樣,看起來都非常年輕。
君無殤知道,其實她們並沒有這麼年輕,只是死後用苗寨秘術恢復了她們從前的樣貌而已。
數了數位置,君無殤直接走向他母親的水晶棺,祭司告訴他母親已經去世,死于一種奇毒,可是他還是想再見她一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苗妙的水晶棺是空的。
細細檢查了一遍水晶棺,君無殤挑高了眉,他母親確實曾躺在這里沒錯,可是卻也從這水晶棺里消失了十多年了。
忽然想起了什麼,君無殤眼眸閃了閃,微微抿緊了唇。
知道母親已經不在這里,君無殤回身看向圓台,飛身而上。
圓台正中放著一個錦盒,此時錦盒開著,而里面的東西不翼而飛。君無殤面色不變,似乎早已知道會是這樣。
這錦盒里裝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四大神器之一的「漣」,也就是歷代聖女手中拿的那條錦帶。
在沒來苗寨的時候,他和小邪兒就已經隱約感覺到,這一件神器怕是已經落入了噬魂殿手中。
跳下圓台,君無殤繼續向前走去,只是這一次越向前走他就越感到一種威壓,再不似之前的輕松自在。頂著壓力,他速度不減,他知道前面就是他的第二個目的地,傳承之地。
踏入傳承之地,倒是著實讓君無殤吃了一驚。
眼前空蕩蕩的一片,只有面前一個池子正不斷向上升騰著白色的霧氣。池子里裝的不是水,而是一種乳白色的液體,散發出一種清甜的香味,不濃不膩,沁人心脾。
君無殤深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卡了許久的瓶頸竟然有松動的跡象,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詫異。
低頭看看水池,再次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別的其他東西了,君無殤抽了抽嘴角,這個玄乎其選的傳承,該不會就是泡澡吧?
伸手在水池里試了試溫度,君無殤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也不是磨嘰的人,當即月兌了衣服跳入池中。
一入水池,君無殤頓時感覺到了不同。池中乳白色的液體中竟然含著如此龐大的力量,一股股純粹的力量涌入他的身體里,撕扯著他全身的經脈。
劇烈的疼痛襲來,君無殤咬緊牙關,不由露出一絲苦笑。難怪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完全接受這些傳承,光是這劇痛就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疼痛一波一波襲來,一次比一次劇烈,君無殤疼的眼前發黑。就在他疼的幾乎想要暈的時候,一張他朝思暮想的臉龐,一個他魂牽夢繞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不,他不能暈過去,一但暈過去,那下場只有一個,就是爆體而亡。他必須堅持住,他還要為小邪兒遮風擋雨,還要陪她看盡繁華,他不能有事。
咬牙坐起身,忍痛進入練功狀態,將身體里四處沖撞的力量加以引導,歸入丹田。
液體中的力量不斷涌入君無殤體內,漸漸由乳白色變淺,當最後一絲流入他體內後,池水完全變成了清水。
君無殤緩緩收功,睜開雙眸,那一瞬間仿佛所有的光明都集中在他的眸子中,亮的魅惑人心。
從水中一躍而起,蒸干身上的水珠,伸手,地上的衣服飛到他手中。穿好衣服,君無殤滿意一笑,得了傳承,竟然有了這麼大的突破,當真是不虛此行。
拂了拂衣袖,君無殤直接踏水而行,離開了傳承之地。
在他離開後,水池緩緩下降,地面被石板覆蓋,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整座石室儼然是空的。
離開石室的君無殤自然不知道這一變化,他順著通道來到了最後一間石室,這里也埋藏著苗寨聖地最大的秘密。
苗寨被尊為林疆聖地不是沒有原因的。
林疆善養蠱,苗寨更是其中之最,而且苗寨祭壇中據說有一只蠱王,正是有了這只蠱的存在,林疆才能成功地養出蠱蟲來。
而這最後一個石室就是蠱王的棲息地。
還未進入室內,君無殤忽然就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幾步跨入,眼前的一切讓他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堆積如山的蠱蟲,佔據了石室的大半,密密麻麻讓人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空氣中還隱隱約約有一種奇特的味道。
君無殤眸光變了變,御空而行,直接飛到了蠱王所在的地方,毫不意外看到蠱王已經不在了。
失去蠱王對苗寨來說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君無殤卻一絲著急都沒有,反而很樂意看到這樣的局面。
這些年來,苗寨仗著自己特殊的地位,不斷地剝削壓迫林疆各部,現在終于有一個理由收拾苗寨,他又怎麼會放過呢?整頓好林疆,他才能夠放心地離開。
至于蠱王……
君無殤悠悠一笑,笑容中盡是自信和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