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記 第七十八章 今日誰似關雲長

作者 ︰ 小皮瓜

中帳里燈火通明,軍營內靜謐無聲。♀三人坐了一會,朱柚便覺得犯困。前頭又驚又怕,現在安全了,又值深夜,睡意上涌。木隸便領她們二人前往營房休息。二人分別入住單人營房,一番洗漱後,立刻上床休息。

木隸返回中帳營房,坐等徐達等人回返。今日本應木爽領兵,但徐達顧及朱柚在此需要安撫,便令木隸等人在軍中坐鎮,以防對方調虎離山之計,他自己則親自前往中都會會賊匪。夜深人靜之際,木隸靜心思慮,一時千頭萬緒。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在營外響起。木隸抬眼一看,徐寧走了進來。

「你怎地還不休息?」木隸驚訝道。平日徐寧總是不願熬夜,嚷嚷著說要睡什麼‘美容覺’,今日倒是毫無困意。「是不是手疼?」木隸關切道。

「不是。」徐寧自顧自地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熱茶一飲而盡。

「夜里飲茶可不利入睡。」木隸皺眉道。

徐寧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就是不想睡著了。」

「你有心事?怎麼了?」木隸問道。

徐寧抬頭看著木隸,咬著唇道︰「我睡不著。適才洗漱時,又想起徐將軍的手臂,全是血,我,我很害怕,心里難受。」

木隸听得徐寧言語,知她是因為第一次親眼見到流血受傷,難以接受,就象很多新兵剛上沙場時,見到血腥有時會嘔吐是一般道理。便開口道︰「徐將軍一世英雄,一點小傷豈會畏懼?你不必擔心。」

徐寧仍是搖頭,低聲道︰「不是的。如果我不那麼害怕,徐將軍便不會親自下馬來攔我,我們也不會站在那不動給人瞄準。♀」徐寧抬起頭,看著木隸,說道︰「我很後悔。如果不是那麼輕率行事,自作主張來眷村,胡亂逞強去跟蹤賊匪。徐將軍也不會受傷了。」說到後頭。徐寧有些哽咽。

她長這麼大,活了兩輩子,雖然有時也會發脾氣鬧別扭,遷怒別人,但從來沒有連累別人。象如今這般因為自作主張而造成別人受傷,而且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人,她心中早已愧疚到極點。再加上今晚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面對極度危險,讓她情緒十分不穩定,因此心情激蕩,根本無法入睡。

「徐寧。你記得教訓便好。徐將軍不會怪罪于你的。」木隸勸慰道,他知徐寧並不是蠻橫無理之人。如今她又十分自責,自不便再說重話,反而好言相勸。「何況,今晚你們還立功了!若不是你機警,發現了賊匪,又讓顧嫂來報信,只怕這次便讓他們得逞了。」

「什麼功勞啊。還不是無意之間發現的。」徐寧並不覺得有何功勞,問道,「對了,顧嫂呢?」

「在顧千戶房里。她不敢回村,暫時便在營中過一夜。昭勇營其余人等已返村去救治那些被迷倒的村民。」

「嗯。」徐寧听得顧嫂無恙,便也放心了。「那個,朱柚見到阿壽了嗎?」徐寧有些忐忑的問道。

「沒有。阿壽隨徐將軍去擒賊了。他在昭勇營,你忘記了嗎?」

「啊,阿壽。阿壽能行嗎?」徐寧听得曾壽也去擒賊,不禁為他擔心,那家伙除了對付美食厲害,對付人不知道行不行,雖然他在體重上很佔優勢。♀

「呵呵,別替他擔心,他以前也是打架長大的。」木隸笑道。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听見前邊傳來嘈雜聲,原來是徐達他們回來了。木隸瞥了一眼滴漏,已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不一會,徐達便走了進來,他大笑道︰「徐姑娘,你今日可立了一大功了!」竟是和木隸同一言語。「這伙人是張士誠那老匹夫的余黨。自張九四兵敗之後,他在蘇州勾結的仰、胡、洗幾個家族尤為不甘,糾結一些江湖人士,妄圖在中都皇城建造中謀下地道,以便日後刺殺皇上!」

「啊!」徐寧驚呼一聲,這些人真是‘忠心耿耿’,張士誠兵敗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這大明朝都進入洪武九年了,他們還念念不忘為張士誠報仇?

「報仇?只怕是想江山易主吧?」木隸冷冷地一語揭穿光芒萬丈表面下的利益之誘。

徐寧听了不禁一呆,說得也是有理。她轉眼一瞧,徐達的手臂上仍然在冒血,顯然剛才擒賊時,身先士卒,不顧傷勢又與人動手了。便急忙叫過早在一旁候著的軍醫,讓他為徐達療傷。

徐寧在旁看著,見那軍醫立時便要動手拔出徐達臂中的箭頭,頓時大急,阻道︰「等等,你還沒有上麻藥。」那軍醫抬頭看了徐寧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道︰「姑娘,軍中箭傷歷來如此,並未有何麻藥可用。麻水倒有,只是,麻水易影響目力,一般極少使用。」這軍醫來由太醫院派遣,在軍中任醫人將已久,從未見過拔臂上箭頭還需要用麻藥的,一時多說了幾句。

徐達知徐寧關心則亂,便笑著安慰道︰「徐姑娘,不必擔心,些許疼痛,老夫還能忍耐。」徐寧見客觀條件如此,只得點頭。心中暗恨怎麼別人穿越什麼都能做,自己卻連麻藥也弄不出來。

「當!」一個鐵質箭頭,被軍醫拔出,扔在醫盤中,徐寧扭頭不敢看。那軍醫又拿出一個小瓶,往徐達傷口上一灑,瓶中液體清洗了徐達的傷口。「嘖……」徐達吸了一口冷氣,剛才拔箭頭時,徐達連眉頭也未曾皺一下,如今卻痛得直發抖。「末將冒犯了。」那軍醫陪罪道。徐達搖了搖另一只手,示意無無妨。那軍醫便又操起一把小刀,在另一寬口瓶中一浸,往徐達傷口中剜去。

徐寧立刻閉上雙眼不敢觀看,但又不放心,不覺有些別扭。木隸在旁注意到徐寧的異常,便坐到徐寧邊上,輕聲和她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好一會,听到那軍醫道︰「好了,將軍。這傷大致無礙了。但須每日午時換藥。不得沾水。這一月來將軍當避魚鮮及辛辣之物。」徐達點頭記下,伙房自會安排。

徐寧問道︰「為何必須午時換藥?」「午時血脈正旺,能使藥物入體更快。」那軍醫解釋道。

「還有,將軍,半月之內,這條右臂切不可用力,否則將影響日後行動。」徐達的傷口在右手肩胛之上,是關節連結之處,自是不能隨意動彈。那軍醫生怕徐達忽略,不得不強調一遍。

徐達表示會記得,那軍醫便回營去了。徐寧跟了出去,與那軍醫說了一會話又進來。

「那些賊匪已關入軍中地牢,明日再行審問。今晚你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徐達下了逐客令。

徐寧與木隸出得營房,徐寧便問道︰「我記得你們沒有專門為軍官司私務的兵士是不是?」

木隸點點頭。「那徐將軍待會怎麼洗漱?」徐寧又問道。

木隸一怔,卻未想到這個問題。此時被徐寧一問,便道︰「徐將軍此時不便,不如讓曾壽去服侍一下。」

「曾壽一個大男人,笨手笨腳的,哪會做這些家務活?你讓曾壽來做幫忙倒是可以,其它的我來做吧。」徐寧建議道。木隸听她此言,便知徐寧心中有愧,想通過這樣來彌補心中的歉意,便不再勸說,派人去將曾壽調來暫時充任徐達的親兵。

曾壽只是士卒,跟著徐達去擒匪,只能遠遠地候著,並不知道徐達已受傷。听到來人所言,頓時拔腿就跑,十分緊張。

待見到徐達知道傷勢無礙後,方才放下心來。這時徐寧端了一盆熱水進來,還擰好了毛巾。讓曾壽為徐達擦臉。徐達見徐寧還未休息,過意不去,便讓她先行回去。徐寧堅持要做完這些瑣事才回去,曾壽知徐寧脾氣執拗,只好依著她,趕快為徐達洗漱。待得曾壽服侍徐達洗完臉與手,徐寧稍後又吃力地提著一個大木桶進來,里面照樣裝著熱騰騰的水。她知徐達今晚奔波勞累,必定手足酸軟,泡泡腳可以放松肌肉。先前她跟著那軍醫出去,便是詢問徐達是否可以洗浴,軍醫搖頭否定,但又表示可以泡一下腳。因此徐寧便早早去安排燒水,此時正好可以使用。曾壽伸手試了一下水溫,發現徐寧早已將水兌得不冷不熱。

徐達見徐寧忙里忙外,知她心中有結,不如此放不下,便也不再勸說。但看她的身影來回走動,提著那裝滿水的大木桶,只怕這一路都要費盡力氣,心中不覺有些心疼。曾壽給徐達月兌去鞋襪,洗滌雙腳時,徐寧便將徐達換下的那些沾血的衣物,裝在一個大籃里提了出去。

不一會她又端著一小碗紅棗芝麻糊進來,讓徐達吃了,說是今晚來回奔波,累了一夜,應吃些東西墊墊肚子,紅棗芝麻糊還能補血,一舉兩得。這饞得曾壽在旁直流口水,卻被徐寧告知只有一碗,登時吹胡子瞪眼楮,惹得徐寧罵也不是笑也不是,心情頓日赦子了許多。一時間,徐達房內,笑語不斷,溫馨暖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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