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染 124第 124 章

作者 ︰ 琉璃秀

()周秀敏看見她表情,也是一喜,「想到了?」朱砂卻是沒有答她,只匆忙想翻紙筆,卻驀地想起並沒有帶這些東西,于是改而在地上描畫,周秀敏蹲在她旁邊看,只見她在地上飛快地畫出一個像是架構的東西——她的手勢太快了,地上的灰塵又太薄,並不足以形成一個清晰的過程,周秀敏看不清。朱砂蹙著眉,在她劃下的並不清楚的圖形各個方位做著坐標,顯然在尋找一個正確的答案,然後,握著指南針陷入了沉思,然後又在地上飛快地涂畫,然後抿著唇,問了句,「秀敏,你之前說過,我們是在‘上山’的狀態吧?」

「不!如果按那個工匠所說‘外面是山坡’,我們現在應該在半谷底的地方了。」

「嗯!」朱砂含糊的應了聲,露出像是怔忪又像是沉思的表情,然後站起來,「我們走吧!」

周秀敏飛快地揪起背包,胖子毫不猶豫地蹲下_身,江遠樓二話不說地把老頭抱到了他背上,所有行動一瞬間完成,只有阿清還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江遠樓接過周秀敏手中背包背上,拉著阿清手給周秀敏,「跟著姐姐走。」

一伙人小心翼翼的出了小儲存室,身後跟著周秀敏,周秀敏拉著阿清,胖子背著老頭,江遠樓斷後。他們走得擔驚受怕、如履薄冰,殊不知那會兒刀疤已經命喪黃泉,剩下的杰克,更怕他們。

一路竟走得安然無恙。他們驚訝卻毫不敢放松的走到了一條甬道。這樣的甬道,周秀敏和朱砂最熟悉不過︰她們參加挖掘的秦王疑冢有一模一樣的甬道。可是這條甬道,埋得不知道比疑冢的深多少倍,在這龐大的地宮里,如果不是朱砂,他們能找到嗎?周秀敏再次感覺到了「差距」——盡管不是適合傷春悲秋的時候,周秀敏還是黯然了。

朱砂在甬道走得很慢。甬道兩旁的各式石雕在時間的洗滌下依然精美動人,安靜地守護在甬道兩旁日復一日夜復一夜,回啄羽的仙鶴、低頭飲水的馬兒、餃著靈芝仙草的壽龜它們沒有生命,卻顯示出一種比生命更祥和的沉著,如果不是情況危急,江遠樓他們或許會驚嘆,會咋呼,會如他們摯愛的老師那樣美滋滋的感嘆︰這多美啊!這真美!可是現在,他們沒了這份心情,太多的「與眾不同」會消磨驚喜的感覺,現在,他們只想出去!趕緊的。

朱砂停了下來。其他人緊張的看著她——周秀敏後來說起當時的感覺,說他們就像逃難的人們,眼巴巴的等著她賞口飯吃。朱砂在察看她跟前那只仙鶴,仙鶴造型優美,身姿俊逸,單足而立,娉娉婷婷,微微昂,精神抖擻,長長的喙叼著一條青蛇(?)——不能怪周秀敏他們,現在他們已經對那只滑溜溜的爬行生物神經質了,看見那種細細長長哆哆嗦嗦的東西直覺反應就是蛇——

朱砂走開了。

周秀敏問︰「你找什麼?」

「找一只沒有眼楮的仙鶴。或者其他。」

「沒有眼楮?」周秀敏疑惑的問了句,「我幫你找。」

「小心別踫到。恐怕有機關。」

「嗯。」周秀敏應了聲。江遠樓也加入尋找。阿清支支吾吾,也想幫忙,胖子拉住她,「別亂動。」他怕小孩子不謹慎反而出事。

阿清不動了。眼巴巴的看著他師傅,輕輕的問了句︰「師傅師傅會死嗎?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胖子忽然想起,他們剛才在地宮里左穿右插已經走了好長路,不知道老頭怎麼樣了?他馬上把老頭放了下來,探鼻息——他倒抽一口冷氣,沒氣了。趕路的時候,老頭已經不知不覺的去世了。

阿清看見他臉色大變,驚恐的問,「我師傅怎麼了?」搖著老頭叫,「師傅,師傅,師傅你醒醒。」

胖子制止了他漸趨瘋狂的動作,「你師傅過世了。」

阿清也有預感,可是被胖子一說出來,便「啊」的痛叫出來,被胖子捂著嘴巴了,「別叫。我們會死的。」

阿清眼淚哇啦啦的傾盆而降,流了胖子一手,胖子訕訕的,心里也難受。江遠樓和周秀敏听得這邊動靜,周秀敏沒動,江遠樓走來輕聲問︰怎麼了?胖子輕聲告訴了他。只有朱砂,因為專心致志,毫無感覺。周秀敏走過去拽了拽她衣袖,朱砂不解地抬頭,听了周秀敏說話,露出茫然的表情,她對老頭說不上特別的感情,可就是一個陌生人死在跟前,也會叫人難過,何況老頭還救過她,所以她感覺很復雜,很復雜反而不知道怎麼表達了,就好像太痛,反而忘了流淚的感覺。她低低聲的「哦」了聲,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周秀敏知道她難過,輕輕的捏著她掌心,「乖,沒事,不要難過。」

朱砂迷惘地看著她,聲音流露出脆弱,「秀敏」

「什麼也別想。只想著怎麼出去就夠了——那不是你的錯,知道嗎?別自責!」

朱砂呆了好一會,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嗯。」

竟沒回頭,而繼續尋找「赤足立、不見天」的雕飾了。

「走陰陽,過東南,日白出,生水源,食尸骨,赤足立,不見天,生死路。」

這是當時寫在一幅老舊地圖上的話,後來那幅地圖不見了,她爸爸幾年後再畫了一幅,就是放在刀柄竹筒里兩幅中的一幅。只是後來畫的,沒帶那句話。她當時年紀還少,不懂什麼叫「陰陽路」,他爸爸就用了「鬼走的路」回答她。她爸爸說,「這兩幅圖,一幅沒畫好,一幅沒畫完。有機會,你去看看,替爸爸完成未了心願。」她在這龐大的地宮里行走,一直有一種似是而非的熟悉感,可是那兩幅地圖,她是刻在了腦海的,不可能出錯,它的模式跟這里的並不一樣,所以她只是疑惑,並不敢確定,直到老頭說聞到了水汽——

這地宮干燥通風,哪來的潮濕?

然後她明白了︰她爸走的路線,跟他們的不一樣,所以畫的地圖才跟她所知不一樣,但卻無時不浮現似是而非的熟悉感,所以他爸說︰沒畫好!因為這只是簡略圖,而非全圖。他當時進入地宮,也許跟他們一樣,只是為了拿千年蛇皮救人(地宮入口另一個破碎的石鼓)又或是其他原因,因為匆忙,他跟他們一樣,並沒有來得及游覽這個龐大雄偉動人心魄的地宮,他拿了蛇皮,進入了最主要的墓室,也許帶走了里面什麼東西,也許沒有,然後帶走了門上啟動機關的四顆珠子中的兩顆——那兩顆空缺的黑色陰陽魚的白色「魚眼」在她手里。放在菜刀的刀柄里。也是看到了那兩顆空缺的魚眼楮,她才肯定,她爸,當年的林三少,的確來過這里。那許許多多的匪夷所思的見聞,也許,就從這里帶出。

至于當時那幅地圖上提示信息,到底是他進入地宮前從其它古籍得知,還是進入地宮後獲得則不得而知——朱砂推測,應該是進入地宮前就知道了的,但是他在進入地宮後(主墓室)意外獲得了其他離去的便捷路徑,這條路並沒有實踐過,是以才在後面繪制的地圖抹去了這個信息。

然後,她看見了一只支足、餃蛇、閉眼的仙鶴。她伸手欲踫——周秀敏驚呼,「別動!」

她哥說過甬道里有機關。假的尚且如此,何況真的?朱砂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竟似有說不出的含義,周秀敏一驚,朱砂卻已經按下去了,周秀敏厲聲叫了出來︰「朱砂!」

江遠樓和胖子聞聲回過頭,朱砂的手已然按在仙鶴的頭上,一擰——那頭,竟給她擰轉了半個方向。極輕微的機括聲,周秀敏心急的沖過去扯了她就跑,江遠樓和胖子一愣,隨即也執起阿清往另一方前跑開。跑了十來米,朱砂按住了周秀敏,沒有箭鏃射,沒有其他傷害人的機關動。仙鶴所在的地方,露出了一個洞穴——

朱砂拉著周秀敏走了回去。江遠樓和胖子也拉著阿清過來。

朱砂看著黑乎乎的洞口,「學長,我們走吧!」

江遠樓和胖子都有些疑問,可是沒有問出口,只點了點頭。

阿清在江遠樓和胖子先前的一番安慰下,已經接受了老頭亡去的事實,這會兒听說要離開,低低的哽咽著問︰「師師傅怎麼辦?」

江遠樓嘆了口氣,耐著心︰「我們不能帶你師傅走。就讓他在這里安息吧!」

阿清咬著唇,「不要!」他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只能反復的固執的說著不要!

「我們不知道要走多遠路,帶著你師傅,不方便。」

周秀敏氣惱,唧唧歪歪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就要上前說幾句,被朱砂拉住了,她站在阿清面前,「下面可能有蛇,你願意你師傅被蛇吃掉嗎?」

其余人瞬時變色,周秀敏想起朱砂剛才問那句下山上山,難道這地方通向谷底?那麼一谷底蛇,豈不是要死人?朱砂伸手從周秀敏脖子上拽出一個小袋子,把里面的藥丸倒了出來,里面有胖子扔的藥丸,共四顆,朱砂問江遠樓︰「學長,你的藥丸還在嗎?」江遠樓點頭,他身上還有「保險」的一顆,朱砂把三顆藥丸分給了周秀敏胖子和阿清服食,然後把剩余的一顆捏碎了放到水里搖均了,對胖子說,「學長,把衣服月兌下來,用水刷刷,你們也檢查一下,把衣物沾染了血跡的部位都割掉,預防萬一。」

眾人依然。

朱砂拉了阿清手走到老頭面前。用小刀割下老頭一小掇頭放到小袋子里然後給他掛在脖子上,「給你師傅磕個頭,我們就走吧!」

阿清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不能帶師傅走嗎?」

朱砂沒說話,模了模他頭,阿清知道不能,難過的低下頭,然後跪下恭恭敬敬的給老頭磕了個頭,「師傅,我走了。徒兒對不起你,不能好好安葬你老人家。對不起!」

朱砂心情復雜地看著他,看著他們。待阿清起來,她想了想,也跪下磕了個頭,「謝謝你!」她心說,拉起阿清走回去。那邊也弄妥當了。

朱砂說那我先下去。兩個師兄身為男人,怎麼肯讓學妹先冒險,被朱砂堅決霸氣的拒絕了︰「跟著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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