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陽光中夾雜著絲絲的冷空氣斜斜地從假山上拂過來,那溫暖輕柔的手似要拂去少女心頭的陰霾。旁邊的茶花不理會陽光的忽視,熱熱鬧鬧地伸張著腰肢,綻放出嬌女敕厚實的花骨朵與覓食的鳥兒打鬧嬉笑著。
憐兒遠遠的就望見在假山前假寐著的苔伊,嘆一口氣,提著裙子急急地走了過去。「小姐,外頭涼,雖有日頭卻也是要注意些。況且你還是大病初愈,若再出了什麼事你要夫人怎麼安心吶!」
感覺到有一輕柔的衣物覆蓋在身上,苔伊緩緩地睜開了眼。冬天的陽光雖溫暖卻還是有一些耀眼,微微眯了眼盯著蜿蜒的走廊、雄偉的樓閣、古色古香的花園,聞著木頭特有的清香和淡淡的茶花味。她很迷惑又無奈的再一次確定這是古代!閉上眼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夢,一覺醒來就好的了,對這一切都是夢!一定是自己穿越小說看多了,世界上是沒有穿越這類事發生的,不然科學家早就研究出蟲洞了!搖搖頭打算繼續進入夢鄉,好不容易摳門的閨蜜請一次客,馬上就要點菜了,嘿嘿,此時不狠狠宰她一頓豈不是對不起我們多年的交情!我的大閘蟹啊,我來了!
「小姐,小姐,你別睡啊!我知道夫人走了你很難過,可是已經過去五年了,還有什麼不能釋懷的呢?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如果你真的要拋下憐兒不管了麼?你說要和憐兒好好的生活下去的!」憐兒看著苔伊又要昏昏欲睡的樣子就急了邊哭邊搖著她的肩膀。
自從夫人去世後小姐就性情大病再也不見小時候活潑調皮的樣子,只是一個人誰也不見就躲在花園里或者閣樓里睡覺。前天是夫人的忌日,一下沒看住,結果小姐就掉進池塘里。寒冬臘月的天氣,連大夫都說回天乏術了。正在二夫人都準備給小姐辦喪事的時候小姐卻突然坐了起來,可是嚇壞了整個國公府。
眾人都說不吉利要把小姐送去當尼姑,還好小姐的舅媽楊夫人當場就壓住了,說小姐是紫荊星轉世,又得夫人在天的保佑看誰還敢傷害她。當場的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都不敢再吱聲。誰不知道一個月前國師才佔卜完說不久後將有一人死而復生,此乃紫荊星轉世,且預言說,得此人者得天下,這是天降祥瑞佑我天朝。誰又敢說半句閑話,只是這本應該是一件好事,但那靖國公卻將此事壓了下來。沒想到後來那天見證的嬤嬤、丫頭和小斯們都在隨二夫人上山拜佛的時候遇見流竄的山匪,全都被山匪殺了,死狀慘不忍睹,漫山遍野的丟棄的胳膊腿和五髒六腑,流的血都染紅了整個山坡。
听說現在在半夜還能听見那淒厲絕望的哀嚎呢!山匪抓了二夫人要贖金,還是在遇上鎮守邊關的世子爺親自出馬繳了山匪救回了二夫人,二夫人卻也都嚇傻了,從此瘋瘋癲癲的,後來一直被關在後院的小屋里,听說在晚上偶爾還能听見二夫人的哭泣之聲,甚是滲人。此事也成為國公府的禁忌,大概是發生這樣的事後苔伊已經被國公爺認定為不詳之人,為了天朝的安危國公爺便把此事封了,苔伊也被禁錮在這院子里。外面人都以為是夫人們拜佛遇匪人被嚇痴癲了,也難怪,一群嬌生慣養的夫人們哪里見過這麼凶狠的歹徒。短短兩日就發生如此多的事,連經歷過一些事情的憐兒也一時難以接受,更何況什麼都不管的小姐呢!其實憐兒也是從小姐的舅媽的貼身丫鬟那知道的,還再三叮囑不能說了出去,否則……
苔伊煩躁的睜開雙眼,想狠狠的罵她一頓。可是見著憐兒哭著的樣子頓時就慌了,她可不知道怎麼哄古代人。以前都是大大咧咧的陪閨蜜去大吃一頓然後購物回來就什麼氣都消了,當然掏錢的總是她。苔伊絞著手正糾結著,憐兒一見苔伊一雙黑不溜秋的小眼珠子轉動著,蒼白的臉上有一絲絲的紅暈時破涕為笑。
「小姐,你終于理我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說著興奮地就往苔伊身上撲去。剛死里逃生是苔伊哪里禁得起憐兒的這般的折騰,輕哼一聲打趣道「好憐兒,你要減肥了。不然你家小姐可禁不起你這般折騰!」憐兒听了又急又羞急忙起身跺跺腳轉身走了,遠遠的傳來一句「小姐,憐兒去幫你傳膳。」
苔伊掩嘴啐到「小丫頭片子還挺知我心!」可馬上就被自己的話和動作嚇到,好像這里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到內心有一種感覺在強烈的告訴自己,這才是屬于你的生活,這才是真正的你,仿佛一切就本應該是這樣子。連自己的名字生辰八字,小名,父母的名字都是一模一樣。有時候都讓她懷疑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她。呵呵,苔伊苦笑一聲,嘆到到底是莊周夢蝶呢,還是蝶夢莊周?望著開地洋洋灑灑奼紫嫣紅的茶花,笑了。不管是什麼自己都要活得好好的,不是嗎?就當是一次旅行好了,而且還是免費的,何樂而不為呢?機緣到了自會開始與結束。
「好憐兒,好了沒,我都快餓死了!」苔伊伸著手臂似想要抱住陽光,卻被陽光反抱住,給凝脂般的肌膚上度上一層金黃色和紅色的光暈像極了初熟的水蜜桃。旁邊的鳥兒也興奮的嘰嘰咋咋叫個不停,上躥下跳的在花叢中尋覓著秋天遺留下的果實。
隨著呼聲的消失憐兒穿著碧桃色的裙子和一件繡著桃花邊上紋著些兔毛的水紅色的小夾襖領著一大群穿著淡藍色的襖子的丫頭和藏青色大棉卦的小廝浩浩蕩蕩地向花園挪過來。
可是憐兒卻丟下一群丫頭小廝快步走了過來,惶恐的拉著苔伊的手顫抖的說道「小姐,你終于想明白了!可是也不能如此大呼小叫,這會有失你的身份的。若是讓愛嚼舌頭的人听了去,別人會怎麼傳你吶……」還沒等憐兒說完苔伊已經兩眼發光的盯著端來的菜了。憐兒無奈嘆了口氣道「唉,無妨,小姐醒過來能吃能喝又想得開做奴婢的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苔伊賊賊的笑著扯著憐兒的衣袖央求道「好憐兒在說下去小心變成老嬤嬤,快幫你家小姐卜布菜吧!省的待會又來嘮叨我!」
憐兒無奈,只得看著苔伊的吃相想笑又想哭。這時一個老嬤嬤笑盈盈的走了過來行了禮道「林媽子,給二小姐請安。三夫人問小姐安,三夫人說再過幾天就是除夕了。老太太的意思是一家人一年到頭沒得個團聚時候,正趕上大少爺回府,難得一家人團聚。今年的除夕就熱熱鬧鬧的扮個家宴,也帶來點喜氣。希望三小姐準備一下,什麼時候有空了就派個下人知會一聲叫裁縫做幾件衣裳,也添一些首飾。說是那天世子爺還會帶個朋友來,別失了禮數。」
「幫我問三夫人安,說是有時間了會派人去。到是辛苦林嬤嬤走一趟了,憐兒,拿些剛做的點心給林嬤嬤。」苔伊笑盈盈的吩咐道。林嬤嬤笑笑接著道「那老奴先告退了。」苔伊客客氣氣的打發了林嬤嬤突然有點期待早點見著古時候的封建大家長是什麼樣的,是笑里藏刀呢,還是板著個臉一本正經滿口之乎者也,還是都是人精?自己又怎麼應對呢?電閃雷鳴火石交加?還是一下就被發現了是冒牌的?
但是從剛才的應對來看好像沒問題。其實這才是最讓她害怕的事情,好像她在現代的記憶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只是夢里不知身是客。她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下了一跳,馬上猛搖腦袋提醒自己,我是現代人!這或許只是這個身體的反應,穿越文里不是經常有這樣的事嗎?想到這,看著明媚的陽光,發現其實天空的蔚藍超過了她的想象,空氣也是如此的清鮮,絲絲的寒冷夾雜著土地和茶花的幽香說不出的好聞。
只是天空有點窄而已,否則就是完美了啊!過去的已經過去,未來遙不可及,現在才是最好把握的。誰又知道明天是否還會有如此燦爛的陽光呢?總覺得那些要銘記昨天和一心想要回到昨天的人很奇怪,今天不就是你拼命要回去的昨天嗎?從某種意義上說你已經到了昨天,為什麼不好好珍惜今天呢?不過這是哲學家要思考的問題,呵呵,我就好好享受今天的陽光吧!
「哎呀!小姐,你怎麼又把衣服弄成這樣了啊!這件衣裳是要待會再穿的。那個,那個小蘭你在干嘛!還不快點幫小姐穿衣服,待會誤了時間豈是你負擔得起的!」憐兒在一旁指揮著各丫頭又氣又急。苔伊也被這些繁瑣的衣物折騰的要命,突然看見憐兒的管家婆氣勢扯開了嘴打趣道︰「呔,站在那門口的蜘蛛精,快說,你是從哪個山洞里出來的!」
忙得焦頭爛額的丫頭婆子們一听這話,愣了一愣,馬上又都朝著憐兒看了一眼後,都低著頭偷偷笑。憐兒一見大家都瞧著她,頓時知道苔伊說的是她,臉一紅。
也跟著笑了道「我的好小姐,你還有心思打趣我。待會遲到了老太太不高興就治你個目無尊長之罪,你就等著罰抄《女戒》吧!」苔伊一听,寫字,還是毛筆!頓時就想起了上書法課時被閨蜜打擊的遍體鱗傷的自己。頓時就認認真真的幫著憐兒說這個沒弄好,那個快一點。丫頭婆子們早在外面听了二小姐有點兒傻乎乎的,沒想到是這麼有趣,待下人好便又覺得親切了些,手上活兒便不敢耽誤了。況且還有一個如此厲害的丫頭,看來又有好戲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