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月最尊貴的千花公主的及笄禮比四年前容寂的及笄禮要奢華復雜好幾倍,別說當事人如何,就連一直站在旁邊管理的容寂都累的哈欠連天,幾乎站立不穩。
自從六年前容寂和汝嫣容澤搬出皇宮後,容寂就再也沒見過這位千花公主,六年的蹉跎歲月,她已經從一個整天甩著皮鞭到處撒潑的小丫頭長成了一位舉手投足之間俱是貴氣的尊貴公主,不僅姿容絕色,周身的貴氣亦是渾然天成,不愧是公儀皇後教導出來的女子。
及笄禮成後,便是千花公主的婚事問題,已經被各種繁瑣禮節弄得暈頭轉向的容寂終于再次打起精神,津津有味的看起熱鬧來。
此刻,身著月色宮裝的千花公主,低眉順眼的站在盛裝的公儀皇後旁邊,五官精絕,膚若凝脂,不過十五歲的年紀,身材卻已經前凸後翹,十分玲瓏有致。
容寂再看看已經十九歲自己,前沒凸處,後沒翹處,簡直和汝嫣容澤有的一拼,怪不得汝嫣容澤年近十七,卻從來沒有人過問過他那平坦如草坪的胸部,原來是因為有她這個姐姐做了血淋淋的例子,發育不健全,乃是家族的原因。
這次皇帝比較干脆,沒有詢問大臣的意見,直接叫人宣讀聖旨,容寂走個神的時間便听見這樣一段話。
「奉天承運雲,珠月國主制曰︰千花公主,朕之嫡女也,自幼聰慧賢淑,品貌出眾,承歡朕與仁賢皇後膝下多年,甚得朕心矣。今日公主及笄禮成,已適婚嫁,朕與皇後商議,于諸臣工擇佳婿與愛女成婚。朕早聞大理寺卿白非玉才思敏捷、儀表堂堂,亦未有家室,于千花公主乃是絕配,朕心甚慰。為成佳人之美,茲將公主下降于白非玉,一切事由由禮部尚書與欽天監正商議後待辦。布告中外,咸使聞之。欽此。」
如此亂七八糟的一大段話,總結出來就是把千花公主指給白非玉了,那個早上剛在宮外和容寂表白說要娶容寂男子。
殿內一片沉默,這是每個人都預料到的事情。
容寂流轉視線尋找白非玉身影,頭頂上剛才那位宣旨太監的聲音再次響起,容寂抬頭去看,方才想起來這位不正是公儀皇後宮里的首席總管太監董公公。
第二道聖旨的內容出乎容寂的預料,竟然把容寂指給了那位同鳳映竹一起舉士,如今已經榮升為正五品鴻臚寺卿的探花郎。而汝嫣容澤則被賜婚給鳳映竹。
容寂苦笑,六個人的婚姻大事,就被這兩張黃色的絹布決定了。
「皇上,臣有事啟奏。」白非玉清冷強勢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正打算跪拜道喜的大臣們彎了一半的腿又迅速的彎了回去。
皇帝似乎很意外。「哦?恩準。」
白非玉跪在大殿中央,抬著頭,倔強的視線掃向高台上的皇上皇後,容寂抬頭看見花千花一直平靜的無一絲波瀾的臉色此刻已經沒了血色。
「回皇上,臣已心有所屬,萬不願傷害臣一直視為親妹的千花公主,望皇上收回成命。」字字謙卑,語氣卻沒有絲毫謙卑,顯然已有了應對一切變故的萬全之策。
「放肆,堂堂公主,豈能與爾等稱兄道妹!」這是皇後極具威嚴的聲音,那‘放肆’兩字一出口,一屋子人都嚇得往後退了退,鳳威之下,眾人顧不得害怕,紛紛跪地呼︰「皇後娘娘息怒。」
白非玉卻扔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臣自不敢高攀千花公主,懇請皇上皇後娘娘收回成命。」
容寂在想,自己這個時候是不是也該跪下來和白非玉一起爭取才算不辜負他的一番心意,她側首看了看跪在自己身旁的汝嫣容澤,神色恍然,現在還沒在剛才的那道聖旨里面回過神來。
他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要嫁給二十四的青年。
容寂就地爬到白非玉旁邊,抬起頭的時候自己的另一邊又多了兩個人,鳳映竹和東方翎,鳳映竹大紅色的袍子連著她淺藍色的衣裙,似有一種寬大的包容感。
「皇上!」三個人齊呼。
白非玉側首,皺眉看著容寂。
皇上漫不經心的掃了一下台下一眾人等,揮手讓眾人退下,殿里只留下地上跪著的四個人,汝嫣容澤一刻也不願離開容寂,便跪在了容寂身後。
「玉兒,你的心有所屬是白府的顧小姐還是——」皇上這樣問,悠閑的表情和一臉隱忍著憤怒的公儀皇後形成明顯的對比。
白非玉道︰「臣的心上人便在臣之身側。」便是容寂。
「你——」千花公主震撼且憤恨的聲音。
容寂連忙磕頭。「皇上,父皇,臣女之心永系鳳大人從無所變,今生今世,臣女若嫁不得鳳大人,寧願終身不嫁。」
鳳映竹下巴掉了一地,銀色面具下黑亮明澈的眼楮死死的盯著容寂。「阿九?」
容寂看向鳳映竹,略有些害羞,只看一眼便收回視線怯怯的低頭。「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鳳映竹頓住,許久後,容寂身後的白非玉默然起身,銀色身影,徐徐離開,皇上皇後當前,視若未見。
「白玉哥哥!」千花公主已帶著哭腔,沖上前去拉住白非玉的衣服,卻被無情的甩開,即使得不到心中所愛,他也不會屈就她人。
容寂向來自詡淡然,眼角余光看著白非玉頹然離去的身影,淚竟盈滿眼眶。
她是想賭的,可是她不能不管汝嫣容澤。
白非玉,不管你是不是捧著一顆純粹的心來,我葉容此生注定要對不起你,無關愛恨,只關身上的責任。
鳳映竹抬手拭去容寂眼角的淚水,容寂伸手與他的手相握。「望父皇成全。」
皇上沒有給予回答,只講視線轉移到東方翎身上。「令羽,你有什麼話說?」
東方翎忙磕頭。「回皇上,既然安豐公主與鳳三大人情投意合,皇上不如成人之美,至于安樂公主,臣願意照顧她一生一世。」
東方翎竟然有這樣的恆心,都兩年了,他竟然還把心放在汝嫣容澤身上,剛因為白非玉的離開也心酸不已的容寂又緊張起來。
汝嫣容澤道︰「樂兒只願一生一世陪在姐姐和鳳大人身邊,死而後已。」汝嫣容澤的聲音很是清冷,幾乎要趕上了剛才的白非玉,這的確是一種死而後已的信號,東方翎倘若真的珍惜汝嫣容澤,這時候就該選擇放棄。
果然不出容寂所料,汝嫣容澤磕了幾個頭就退下了。
皇上把眼前令人頭疼的問題直接推給公儀皇後,公儀皇後說了幾句不關緊要的話把這三個人都攆回了家,半個月後送來一道聖旨。
原定將汝嫣容澤許配給鳳映竹為妻的聖旨沒變,只是多了一道把容寂許給鳳映竹為妾的懿旨,懿旨里面還特意加了一句。‘一日為妾則終身為妾,安豐公主此生只得忠于鳳映竹一人。’
白非玉和東方翎都妥協了,公儀皇後就一定也會妥協,這道懿旨是她妥協後的垂死掙扎,算是給自己被拒婚的女兒出了一口氣吧!
對此,容寂只能感嘆一句。‘如今的珠月國,幾乎分崩離析,恐是氣數已盡矣。’
有容寂陪伴,汝嫣容澤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听到容寂這樣一句深沉的嘆息,走過來調侃似得說︰「那日在大殿上,姐姐對鳳三的那番表白真是感人至深,姐,你什麼時候學成的這般好文采?」
容寂捂著肚子笑起來。「我那時情之所至。」特意準備過的行不行?
「可把鳳三感動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四年多不聞不問,突然又這樣的情深意重,鳳三他怎麼受得了呀!」汝嫣容澤繼續調侃。
容寂抬頭看著已經和自己高出很多的弟弟,因為常年以女兒家的身份生存,身上已經找不到半點屬于男子漢的陽剛之氣,一顰一笑,何止千嬌百媚一詞所能形容的。
「都十七歲了,怎麼聲音還是這般細膩,不會這輩子都不變了吧?」容寂關切的問。
汝嫣容澤顯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麼,疑問的眼神。
容寂道︰「男孩子一般在十三左右就會進入變聲期,你現在都十七歲,按理變聲期都該結束了,可你還沒有開始,最近有沒有覺得這里疼呀?」容寂好不避諱的戳汝嫣容澤胸膛上的某個點。
汝嫣容澤一連後退好幾步,抬頭的時候,臉已經紅的像隻果。「不疼呀,怎麼了?」
容寂皺眉。「不會吧,不行,我得去查查醫書。」跑出幾步又折回來拉著汝嫣容澤的手往外走。「反正今天沒什麼事做,我們出去逛逛街。」
汝嫣容澤漲紅的臉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就被她拖了出去,到街上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領著他到繡坊,給他和自己量身定做了幾身男裝。同時還買了兩身現成的男裝借著繡坊的房子換上男裝去逛街。
汝嫣容澤終于明白容寂在擔心什麼,走出繡坊便一臉無語的對容寂說︰「這些年我出去辦事不全穿的男裝嗎?」
「那都是晚上,看不到的,你現在穿的這身衣服,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容寂一臉正經。
汝嫣容澤皺眉。「沒有,很好啊!」
容寂方才放心不少。
這個時候不找點別的話說說,容寂一定會沒完沒了下去,汝嫣容澤抬一下目光,便有了話題。「姐,嫁給鳳三,以後行動就更不方便了。」
容寂進入話題也快。「他不是效忠皇上的麼?現在的皇上可是很需要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