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巧的性格活潑,就連只見上一面的人都可以聊的很開。
大部分時間,都是唐巧在說,淺夏坐在一旁微笑著傾听。
她一點也不覺得煩,她覺得唐巧就像是中午十分最最濃烈的太陽,那樣的燦爛與陽光。
她突然意識到,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被這樣燦爛的陽光照耀了。
一直以來,她都將自己關在最陰暗的角落,她以為這個樣子,那些不想被記得的一些東西就會慢慢腐爛。
手術室的門剛剛打開,唐巧就沖了進去,淺夏跟隨其後。
病床的林蕭的面色蒼白,麻醉劑的藥效還沒過去,他安靜地躺在那里。
唐巧緊緊地盯著他的臉,淺夏也看了過去。
淺夏從不知道,他睡著的時候竟是這般乖巧。
眼楮緊緊合著,兩排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瞼上投射出兩道深邃的暗影。
「你為什麼要這樣照顧他?」淺夏看著林蕭,問題卻是針對唐巧。
「啊?」唐巧抬頭,像是又突然間明白了她的問答,說道,「因為我喜歡他,這輩子我一定要做他的老婆。」
她的胸口突然就痛了起來,雙手用力按住,卻絲毫不能減輕痛苦。
她扶著床邊的一個椅子坐了下來,突然就有點嫉妒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了。
為什麼她就可以愛的這樣不顧一切?
她一直在想,若是她當年可以為了愛勇敢一點,結果是不是又會是另一番模樣?
林蕭慢慢地睜開了眼楮,看著唐巧沒有了剛剛調侃的神情,「謝謝你,我現在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唐巧有些委屈,卻還是點了點頭,「林老師,我以後再來找你。」
唐巧離開之後,林蕭掙扎著要坐起來,淺夏忙將他的枕頭立起,將他扶了起來。
「你干嘛欺負人家小姑娘?」她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了他的手里。
林蕭頓了頓說︰「淺夏,我突然覺得我這次受傷特別值的。只要你能這麼照顧我,讓我一輩子癱瘓在床我都樂意。」
淺夏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也听慣了他說話的腔調,這樣的話她只當是玩笑話,于是也笑著說道︰「若是你真的癱瘓在床,我肯定早就拋棄你,找一個又有錢又帥的男人了。」
他不服地想要反駁,卻踫到了腿上的傷口,呲牙咧嘴的只叫疼。
淺夏笑著替他掖好了被角,「都受傷了還不知道老實?」
林蕭卻收起了所有的笑,一臉嚴肅地說道︰「淺夏,我不準你對我這麼好。」
淺夏被他的架勢嚇住了,愣了一會兒才想起要問為什麼。
他依舊是煞有介事,「從今以後,只許我對你好,不許你對我這麼好,你听到沒有?」
這應該是一句很浪漫的告白吧,淺夏傻笑著打著茬,「剛剛那個女孩兒叫做唐巧,她說她喜歡你。」
「嗯。」他已經閉了眼楮,懶懶地應了一聲。
每次都是這樣,他充滿感情的告白都會被她不咸不淡地搪塞過去,縱使他再百折不撓,心里還是會有一點點受傷的。
天漸漸暗了下來,林蕭的臉色依舊蒼白,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淺夏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腿腳,「你想吃點什麼?」
他卻突然壞笑起來,說道︰「我想吃你親手包的餛飩,要芹菜羊肉餡的。」
記憶一下子恍惚起來,淺夏似乎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幾年前,在西雅圖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與林蕭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兩個人都是那樣拼命的打工,賺來的錢卻舍不得花,留作學費。
那個時候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一起在淺夏租來的小屋子里包餛飩。
芹菜選的是極女敕的,一根根光鮮翠綠,看著就能勾動食欲。
林蕭負責洗菜,他像模像樣的系著圍裙,仔細地將芹菜一根根洗淨。
淺夏一點點地將它們切碎,混合著已經被打成肉末的羊肉一起做餡。
接下來是和面 皮,餛飩的皮要極薄的做出來才好吃。
兩個人都不得要領,一次次的失敗與嘗試,鼻子和臉上全是面粉,像兩個滑稽的小丑。
最後做出的餛飩雖然沒有完美的造型,但是在異國他鄉能夠吃到這樣正宗的中國食品,兩個人還是很滿足的。
淺夏知道林蕭這是故意刁難,惡狠狠地對著他說道︰「餛飩沒有,要吃自己去做。」
他扁了扁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一個病人?」
淺夏出了校醫院的大門,左拐穿過一條小巷,來到了一個小店鋪的門口。
在大附近,只有這家千里香餛飩館價錢實惠味道也好,只要三塊錢就能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很得學生的喜愛。
現在正是吃飯時間,小飯館里擠得滿滿的,她站在有些擁擠的過道里,看著從她身邊經過的洋溢著幸福笑容的人們。
買好飯折回去的時候,她又買了兩個剛剛出爐的燒餅,一並提著到了林蕭的病房里。
林蕭有些哭笑不得,「我說淺夏,你沒必要這麼小氣吧,就給病人吃這個?」
「餛飩不是你要吃的嗎?」她振振有詞,盛好了遞到了他的手里。
「嗯,可是這個燒餅……」他咬了一口,接著說道,「不過還挺好吃的,淺夏你趕快回去吧。」
「你一個人在這里怎麼能行?我還是多陪你一會兒吧。」她細心地將他弄皺的被子鋪平。
「已經這麼晚了,難道你要陪我在這里過夜?」他微微挑了挑眉,滿是戲謔的表情。
以往他每次這樣開玩笑的時候,她都會紅著臉低著頭,一副窘迫的樣子。
而他,就是喜歡看她那般可愛的樣子。
只是這次,她卻直直地盯著他的眼楮,淡淡說著︰「可以啊,不就是過個夜。」
他的臉瞬間就紅了,目光慌亂不知道該看向何方,第一次,他也有如此窘迫的時候,「過……夜就不必了。」
淺夏站了起來,哈哈大笑著︰「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的。」
他慌亂的情緒終于平靜,「我就說嘛,你在這里也沒用,我要是想去個廁所什麼的,你也幫不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