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晚,不算大的床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大概有三十公分左右。♀井銘本想貼近葉安,可是只要他靠近多少,葉安便遠離他多少。擔心葉安退著退著會掉到地上,井銘不得已停止了自己的舉動,安分的在自己的「地盤」躺著。
哄女人開心真實個麻煩的事,井銘暗自哀嚎一聲,對現今的狀況頗為頭痛。想必葉安這一回是氣的不輕,雖然井銘沒有覺得他犯得事有多大,但是起碼是讓葉安難過了。
不知道為什麼,井銘覺得這一次葉安的生氣和以往不太一樣。瞞著她帶著維維去找葉天成是他的錯,可是這樣的錯誤為什麼葉安表現的很是怪異呢?難道說,葉安在懷疑什麼?
井銘的大腦快速運轉,仍舊沒有得到什麼答案。
這個夜晚,井銘難以入睡,滿腦子都在思索怎麼能讓葉安原諒自己。他在忙著獲得兒子的歡心時,卻忽略了葉安的感受,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知不覺中,夜已深,可是井銘仍是睡意全無。當然,睡意全無的不僅是井銘,還有和井銘「涇渭分明」的葉安,兩個習慣相擁的人,仿佛一下子變得陌生了起來。
寂靜的夜,忽然間,一個低沉中透著森冷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你知道了是嗎?你一直都知道。雖然我沒有明確的告訴你,你也相信了那個人是我的爸爸對不對?」葉安肯定的說道。
井銘沒有想到葉安說的會是這個,微微愣神。他是知道葉歸是葉安的父親,也知道葉安和葉歸之間有一道鴻溝可是比不管怎麼樣,葉歸是葉安父親的這個事實無法改變。♀
「他是你爸爸,葉安,別讓自己後悔。」
「那你現在後悔嗎?你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待你爸爸嗎?」葉安反問道。如果有燈光的話,就會發現葉安的眼中盡是嘲諷的意味。
井銘沒有想到葉安竟是聲討他的感覺,沒錯,他沒有資格說葉安什麼,他不是同樣的不能原諒他的父親嗎?至死不能原諒。他又有什麼立場去勸導葉安?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猜測的感覺太難受了,銘,我們交換吧,你為什麼討厭你的爸爸,我為什麼討厭我的爸爸……」葉安淡淡的話語在黑暗中擴散,音調不高,卻結實的打在了井銘的心里。
要告訴葉安自己父親的丑事嗎?井銘猶疑不決。
「葉歸和我媽媽離婚了,為了娶我的小姨——我媽媽的堂妹。後來,媽媽自殺了,可是他們還是結婚了。葉天成就是那兩個人的兒子。你說。我要怎麼喜歡上那個孩子?維維喜歡和葉天成一起玩。這是我怎麼也沒有想過的事。」葉安不理會井銘,自顧自的敘述著,好像是在說著和自己無關的故事,安然平靜。
井銘听著葉安的敘述。整顆心好似靜止了一般,大氣不敢喘一聲。那就是葉安的秘密嗎?親口從葉安的口中听到的秘密,和以往的道听途說感覺大不相同。怪不得他的葉安總是害怕受到傷害的樣子,而有的時候又對任何傷害免疫,大抵就是因為家庭的緣故。如果放在他的身上,估計他也會選擇拋棄背後的家。
「他們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你听明白了嗎?維維喜歡和葉天成一起玩那是小孩子的事,你別攙和進去了。♀」葉安的語調瞬間冷了下來,而聲音卻依然溫和。
井銘靜默了半秒鐘說︰「謝謝你肯告訴我這些。以後我不會再自作主張,帶著維維去找葉天成了。對不起,再也不會了……」
除了心疼,井銘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他真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總是干著一些不入流的事。如果葉安一直不願意理會他。說不定他還會覺得是葉安的脾氣太大了……他真是太失敗了。
「說說你的吧,猜來猜去的,沒意思。」這是葉安第一次直面井銘,要求井銘說一說井鴻博的事情。
井銘雖然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當真正的要和葉安分享那段不堪的往事時,不禁再次猶豫了。
「不願意嗎?原來在你的心里,我還不夠格分享你的過往……那該怎麼辦?我覺得我又要輸了,幾年前是這樣,幾年後還會是這樣嗎?」葉安輕柔的帶著感傷的聲音敲打在井銘的心上,讓井銘立馬淪陷了。
罷了罷了,本就夫妻,告訴自己的妻子也不為過,難道葉安還會嘲笑不成嗎?
「我怎麼會不告訴你呢?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說吧。」井銘清了清嗓子說,「我爸他在我十來歲的時候,和一個學生勾搭在了一起,還鬧著要和我們離婚。後來,那個小三忽然消失了,可是我媽卻變了樣子,動不動就會責打我。十幾歲的時候,我基本都是在她的棍棒下度過的。」
說道這里,井銘不免有些停頓。訴說悲慘的過去,的確需要比較大的勇氣。翻出以前的傷疤,也就代表著重新體驗一番以前的痛苦。
「那時候不明白原因,我爸死後,我媽過來攔住了我,那天你和維維都在。她告訴了我她恨我和爸就是因為爸的負心,要不是爸不忠于婚姻,說不定,我那個時候就不用承受各種責罵了。他們的事情,偏偏牽扯到當時還是個孩子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我。」
葉安算是明白了井銘的感受,也清楚了井鴻博和自己媽媽之間的私情給井銘造成的痛楚。井銘可以在井鴻博死後都怨恨著井鴻博,雖不可忽略陳霏芸在其中的作用,但井銘終究是無辜的受害者。就像她厭惡秦月荷一樣,如果井銘知道了她其實是井鴻博和那個女學生的女兒,他是不是也會同樣的恨上她?
因為她的媽媽,讓井銘遭受了不美好的曾今,她一直都不知道,那時候的井銘會因此受到不該有的虐待。她能夠說誰是錯的嗎?似乎不可以。媽媽也只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陳霏芸也一樣是個可憐的女人……都可憐,只有像她這樣的才是罪有應得,承受惡果嗎?
葉安的思緒亂到自己也無法理清楚,理不清楚干脆也就不去理清楚了,鑽進井銘的懷里汲取溫暖。
「我不是好好的活著呢嘛,我們原來都是一類人,以後就當我們是沒有父母的人,過自己的生活就好。」井銘收緊自己的懷抱,像是在喃喃絮語,又像是在承諾著什麼。
似乎這就是一個契機,一個兩人更加了解對方的契機。可是,葉安卻變得更加惶恐起來。
「對了,前幾天我還听到一個笑話,有一個自稱是我爸生前好友的人,說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你說,這個笑話是不是很好笑?我還差一點相信了,後來想想,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會抱著她痛哭流涕相認,知不知道,真的假的也就無所謂了。」
井銘不知道,他那看似無意的玩笑話,卻在葉安的心里翻起巨大的波瀾。誰?到底是誰跟井銘說這些!妹妹……同父異母,到底是誰?除了周萋萋,葉安想不出有第二個人會這麼干。
可是,倘若真的是周萋萋,那麼井銘還算選擇有些許的相信嗎?葉安隱約覺得,井銘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這件事並不是個秘密了,這也就意味著,她和井銘之間的關系很有可能不止周萋萋是知情的……再往下面想,她還能當井銘幾天的妻子?
葉安使勁的往井銘懷里鑽,恐懼感侵襲著她,讓她幾近崩潰。
如果說先前還有一絲對井銘的埋怨,那麼現在剩下的完全就是依戀感,以及祈求著那所謂的知情人士能夠放過她。該死的,此刻葉安特別的希望,她就是葉歸的種,免得自己在受夠了葉歸和秦月荷之後,還要喪失人生最後的一絲希望。
「早點睡覺吧,你想要知道什麼就直接問我,好像真的說出來了,就不會感覺太糟糕了。」井銘輕笑著,揉了揉葉安的頭發。
葉安徹夜難眠,腦海里一直想著井鴻博的朋友為什麼會知道井鴻博有一個女兒這件事,為什麼會選擇告訴井銘。一系列的問號壓得葉安透不過氣來,她甚至想要沖動的告訴井銘,她就是他的妹妹!
可是,可是……她無法讓井銘看著自己的目光變得嫌惡,讓維維受到別人的唾罵,她可以不在意,可是維維不能……
不知道這個漫漫長夜是怎麼度過的,葉安睜開眼楮時,差不多已經差不多中午了,模著空蕩蕩的肚子,葉安前去廚房,模索有什麼吃的東西。剛走進廚房,葉安便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沒錯,就像她以往睡過頭那樣,井銘已經把早餐弄好,放在了廚房或是餐桌上。
看來,維維被井銘送去幼兒園了。葉安莫名的一陣失落,不明白是為了什麼。以前,她吃著井銘為她準備的飯菜會感動到想要流淚。可是這一次,她的心里只剩下了難以道明的沉重。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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