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烈烈 第五章長安來使

作者 ︰ 閑居客

()這場慶功歡迎宴到最後有些尷尬,最後大家都瞧出來,慶功變成了打壓,明顯甘將軍意圖殺殺劉昶氣勢,熟悉甘延壽的人很奇怪,因為他不是心胸狹窄,貪功難容之人,聰明人知曉甘延壽,陳湯二人為烏孫,匈奴一事有分岐,所以才違心施壓。(思路客.)

但劉昶畢竟是陳湯的人,陳副校尉也是背景深厚,手段了得的人物,在都護府,圍在他身邊的人可不少,連蕭長史這般高傲之士也敬佩,信服陳湯,可見其了得之處。

現在部下劉昶又新立大功,假司馬一職當可升正,新設疏勒屯田部不出意外,當由劉昶擔任,與陳湯得蕭長史,夏司馬支持,外加劉昶,實力就大大超過了甘延壽,外藩中,甘都護掌握龜茲,焉耆,車師等國,但鄯善,于闐,疏勒,莎車等支持陳系,甘延壽出身羽林郎,驍勇過人,但所慮過多,膽略不足政治上更不如陳湯手段,審時度事,所慮完全,幾番暗中布置後,明顯逐漸大權旁落于陳湯。

宴席最後冷場,到後來不歡而散,陳系人馬又再聚陳湯府上,陳湯對于劉昶宴席表現很滿意,他手模案幾,笑著對劉昶道:「子明,當真好武技,杜勛乃是西域漢軍有數猛將,自視甚高,今舊敗于你手,讓他也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來,敬你一杯,喝。「

劉昶急忙站起舉杯一飲而盡,然後恭敬說道:「大人,昶征剿邪教亂匪,其幕後安息甚為囂張,出兵出糧,鼓動無知百姓生亂,現雖挫敗,但主事之人月兌逃,匈奴郅支之子胊于利受又流竄嶺外諸國活動,昶听聞其從安息,大宛,月氏諸國獲得大量人口,錢糧,若安息,匈奴勾結,于我大漢不利,還望大人上奏朝廷發兵討伐,以絕禍患,昶願為先鋒開撥。「劉昶一番話發自肺腑之言,顯見其報國拳拳之心,說到陳湯內心深處,令其深為共鳴。

「唉!子明你有所不知,湯早己知曉,數與甘將軍相告,然都護大人對發兵一事甚為鄭重,言非帝旨朝令而不發,子明你不知,當道諸公持息兵休養之策,對西域局?萆跏喬 櫻?恢?蟯獍盜饔慷??鞣交6禹 瘢?蠛漢ㄋ??16潛刈鶯崴僚埃??涑墑疲?蠛何r櫻?徙感木靡櫻?魏撾薹 ?魏撾薹ㄑ健!俺綠萊林廝檔潰?陳斗薹拗???p>右首蕭長史撫須言道:「蕭某觀都護為人,膽色不足,非主持大局之人,西域現今暗流涌動,北方烏孫內亂,其不動,遠西郅支壯大,其又不理,安息之事,其更難為,陳大人,輪台駐兵不過三千,以其少兵如何遠征,非征發諸國兵不可,然征諸國兵,又非帝旨難招,大人,這如何是好。「

蕭長史乃是開國名相蕭何之後,雖是庶支,但名門之後,見識不凡,一語道中要害。

夏司馬等人也是扼腕不已,一輪酒宴,吃得氣氛沉悶,最後眾人心事重重而歸,俱對局勢變化擔擾。

陳湯叫住了欲離的劉昶,帶其入內室,賓主落座,陳湯鄭重道:子明,你知否你有禍將至?「

劉昶迷惑不解道:「昶不知何禍,還望大人告之。「

「子明,你實話說,你真是只是故楚官吏之後,是我朝吳王後人吧。「

劉昶大驚,望著陳湯半晌無語,腦中一片混亂。

「子明啊!你之身世己泄,若非湯早對子明上心,派陳貴回漢地妥為處理,這聖旨若至,就不是嘉賞,而是拘拿了,你與項復結拜,說大了,就是通逆,好在知情人不多,我已妥為安排,你上次送來金帛,我已送至長安輸通,總算此事暫平,你可安心,以後萬事切勿魯莽。「

听聞陳湯敘說,劉昶驚出一身冷汗,腦海中又浮現久己模糊的場景,越地山寨大火,震天擂鼓,如山吶喊,愴然倒下的嚴父身影,以及大火熊熊中母親稀可見的關切目光,不自覺淚水己悄然滑落。

陳湯長嘆了口氣,知曉劉昶又回憶起舊時故事,心中不免也是悵然,拍拍劉昶肩部,安慰道:「子明,朝廷大事,上輩恩怨,是非難斷,現今你揚威塞外,尊父母泉下有知,亦會甚感欣慰,別太傷感,還有很多大事需要去做,振作起來,建流芳千古之偉業吧。「

劉昶抹了把淚水,道:「讓大人恥笑昶了,大人對昶恩重如山,昶銘感五內,大人但有所命,昶萬死不辭。「

「呵呵,子明不必如此,你我意氣相投,當齊心攜力。「陳湯微笑道。

窗外夜幕籠罩,從天山北麓刮來的寒風呼嘯聲聲,間或摻雜數聲隱約狼嚎,氣溫寒冷,幾可滴水成冰,陳湯推開窗戶,寒風頓時而入,屋中燃燒的炭火也似乎暗淡許多,撫窗而立的陳湯凝視北方,半響不語。

劉昶移步上前,將裘袍于陳湯披上,勸道:「大人,窗前陰冷風大,還是屋內避避寒氣吧,莫要受了風寒。「

陳湯拉了拉裘袍,右手遙指窗外空曠,滿懷深情地說道:「自孝武皇帝令張博望鑿穿西域,百年來,我朝幾度興兵,求天馬,征大宛,貳師將軍兩度遠征。八百騎,破樓蘭,趙將軍破敵威震敵膽。平烏孫,常惠將軍入北疆。迎日逐,鄭吉大人拒匈奴。歷代先賢披肝瀝膽,浴血奮戰,終定大漢西域之基業。「陳湯微頓,臉含深情,復又道:「湯久慕先輩偉業,欲效仿諸公,從戎建功,替大漢建不世出功業,這遼闊大漠,正是我輩男兒馳聘之天地,大丈夫當馬革?尸,子明,你可認同。「

「大人所言,亦昶之所願,破胡擊虜,躍馬天山,定叫蠻夷俱膽寒。「劉昶慷慨而談。

「哈哈,好,有子明一番話,湯已有定論,天氣己晚,早些歇息,明日再談。來人,送劉軍候歇息。「陳湯拍掌大笑道,滿臉興奮之色。

很快,陳富來帶劉昶往廂房歇息,因官職封賞未下,宅第不易安排,所以暫時先住在陳湯處。

同樣,甘延壽府第,夏侯司馬,杜勛等也圍爐夜談,夏侯司馬名英,乃是本朝開國元戎重臣夏侯嬰後人,其人性狹難容,重資歷論輩份,所為對劉昶橫空出世,屢立大功頗為妒忌,更深層原因在于夏侯英長居西域,借都護威名行商販之利,夏侯氏控制的商隊行走于天山南北,蔥嶺內外,若戰事大起,必不利于商貿,所以借甘陳于大局之爭而行挑撥之事。

此時他又借今日宴會事道:「都護大人,這劉昶居功自傲,又得陳副校尉偏袒,不知尊卑,不重尊長,又擅自處置藩國,若不懲處,他怎知西域乃大人作主。「

杜勛卻頗不以為然,道:「劉昶雖傲,但其功卻大,武技又高,實乃名將之資,瑕不掩瑜,夏侯司馬何必糾結太甚。「

甘延壽听了兩人言論,心中莫名煩惱,讓其听命行事,沖鋒陷陣,斬將奪旗,那是勇往直前,但要其省時度勢,擔綱下令,卻非所長,並非其肚量狹小,不能容人,乃是長居中樞,早己磨礫稜角,失去勇氣,不復豪情,只求庸碌無為,平安無事就可。

暗自失神良久,思索後長嘆一聲道:「幾日內天子聖旨將至,劉軍侯何去何從自有朝廷定奪,此非我輩能議,夏侯司馬,你部兵卒久疏訓練,需知西域局勢暗動,兵甲不可輕疏,切記。「

夏侯英听後一驚,其借職位,擅以兵卒經商耕田,所部又吞食空餉,吸食兵血,今听甘延壽所言,知其已有不愉,忙嚅增應道:「卑職知曉,知曉。「

甘延壽又道:「杜軍侯,前次命你挑選斥候入北疆烏孫刺探,現可有消息?烏孫大國,其動向于西域舉足輕重,我雖無朝令而不興兵,但防患未然,料敵先機不可懈怠啊!「

杜勛躬身應道:「稟大人,勛選派精干斥候二十人分批入北疆,以行商之名潛入,現己有回報,言烏孫大昆莫部人心渙散,星靡又難孚眾望,與小昆莫烏就屠相爭屢屢失利,胡族以力稱雄,尊崇霸者,若非馮夫人極力支撐,恐情勢難料,現又傳聞匈奴郅支與康居有聯合烏就屠之勢,若成真,烏孫將不復親漢,大人,局勢堪憂啊!「

甘延壽听到如何信訊,更是煩噪,發兵需征屬國助力,得朝廷令旨,上奏答復,就算成定,也需數月,數月之久,局勢必定靡爛。不發兵,眼看亂局心急,事後朝廷追責,又難逃下獄之災,愁得他嘆氣連連,度步不停。

一夜相談,他也拿不出對策,天色將明,只得令眾人歸去。

第二日晌午,久己盼望長安來使終于到了,五百騎兵分列兩翼護衛,那是接到信報的甘陳二人派夏國安率領的迎使衛隊,簇擁著大隊車馬滾滾而來,漫天的煙塵在冬日大漠飛揚,無數繹紅大旗招展,凸顯征服天下的大國威儀,居中一輛馬車的簾子微起,往西域宣詔使,侍郎王威微皺眉頭。

眼見輪台己至,但數月顛簸,飽受風沙之苦,令長居漢地繁華錦繡之地的書生叫苦不迭,奈何君命難違,匡相親點,只得咬牙堅持,不過是上不得馬背,而居大車之內了。

宣詔使代表大漢天子,侍郎官職雖低但眾人不敢輕視,按職位由甘陳率領,分右左排列相迎,黃土墊地,清水淨灑,黃鐘大呂,鼓樂齊鳴,端得是隆重非常。

望見西域諸方大員俱迎,王威也不敢托大,忙下車而行,抱拳行禮,口中連呼道:「有勞甘將軍,陳副校尉及諸位大人相迎,威實愧不敢當,實乃天旨在身,望諸位大人海涵。「

甘延壽久居長安,與王威也有數面之緣,忙哈哈笑道:「子瑜兄何必如此謙遜,恭迎天使,該當禮敬,來,來,來,甘某與你介紹我大漢西域精英。「

「陳副校尉老相識了,這右首第一位乃是都護府長史蕭顯,蕭長史乃本朝開國宰相蕭何公後裔,滿月復經略,長于政事。「蕭顯跨前一步,躬身施禮,復又退下。

甘延壽每紹一人,王威俱含笑點頭,以示回禮。

待甘延壽指著劉昶正欲說道介紹時,王威突然搶先道:「這位定是劉昶劉子明,新近復于闐,平教亂的少年英雄吧,果然一表人材,長安城中現己是口口傳誦,連太後也夸贊不已。「

劉昶站立當中,連道:「昶得甘都護,陳副校尉大力支持,諸位大人相助,又得鄯善等國鼎力,因緣際會,才得微末立功,豈敢望太後,天子夸贊,實惶恐,汗顏,還望天使莫再謬贊。「

王威呵呵而笑,指著甘延壽道:「居功而不傲,年輕不氣盛,恭謹知禮,甘將軍,實乃可造這才呀,不虧天子,太後贊賞。「

一番對話,己透露許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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