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烈烈 第十章風雪北疆﹝四﹞

作者 ︰ 閑居客

()暴風雪來得既突然又不出預料,在狂風卷起漫天大雪,尖厲呼號聲猶如惡鬼啼哭,冰霜敲打在臉,冰冷刺骨,在風刮下,人皆難立,更遑論行走。

追擊的神秘人群也不是魯莽無知之輩,在半山樹林處,領頭人也抬頭望見了那黑沉蓋頂的積雪雲,突然加強的大風預示著天氣將更惡劣。

天色漸黑,大自然肆虐萬物的威力下,人力難抗,不能再追了,得馬上躲避風雪,神秘人首領下令立即伐木搭棚,拾揀樹枝生火御寒。

十名手下迅速行動,甪手中刀劍斧鉞作為工具,拼命砍伐,終于在雪勢加大前搭起了一座木棚,上面蓋上氈毯,再覆以樹枝,四面用濕泥糊上,棚內生火燒水,準備避風躲雪了。

山洞內,在火堆邊,溫暖而又光亮,火光搖曳中,臉漲通紅的陳平正用干布給馮妍如擦身,那坦陳眼前的曼妙軀體讓陳平月復生火焰,渾身燥熱,口干舌燥。

手中干布抹過,那滑如凝脂,狀如珠色的肌膚,在風寒引起的火燙下,更是散發出無窮的誘惑。

兩團峰巒怒突,殷紅女敕肉宛若珠玉般潤澤,在陳平的每一次擦拭下,峰巒微顫,肌膚似乎泛起微微漣。

忍住**,顫抖的手將干布抹至山巒處,觸手綿軟而富彈性,每一次微動,都傳來陣陣令人心醉的顫抖,干布撫過殷紅兩點,馮妍如櫻嚀的申吟更是異樣而令陳平意亂。

山巒下,是平坦光澤的小月復,擦干水珠,突然而現的茂森叢林讓陳平丹田似大火般焚燒。他急忙拿了塊雪團抹臉,強制抑下快失控的欲火,深深吸了口氣,僵硬的右手深入叢林,顫抖抖的好不容易將馮妍如秘地擦抹完,又是長長吁了口氣,這短短時間,對陳平的煎熬仿佛經歷萬年,天人交戰總算壓制了**。

這下。最艱巨的時刻已經過去,很快陳平就將馮妍如身體全部擦干,又將氈毯鋪地,將自己烘干的大袍給馮妍如蓋上,又把干布浸濕,敷于她額頭。

這一工作結束,對陳平來說。不吝于生死搏殺般艱巨。

取過火堆上肉湯四溢飄香的鐵鍋,左手攬過大袍裹身的馮妍如,用嘴輕輕吹涼肉湯,仔細地喂她喝食,神智尚亂的馮妍如總算還能有點意識進食,緊閉雙眼,一點一點的吞咽著。

喂完後,陳平又將濕衣架起,在火堆旁烘干。方才靠著一塊大石閉眼休息,他也累得不行了,特別是在巨大生理誘惑下的一番舉動,似乎耗盡了體力。

風雪依舊肆虐,狂風怒吼在高山絕壁,仿佛欲將這世界摧毀,大雪飄飛。從洞內望去,雪花在黑夜中依稀可見,遠處黑沉一片,狂風呼號,宛如戰陣喝殺吶喊,讓人听而生畏。

縱馬東向的阿大,阿二依舊還在積雪中艱難跋涉,馬匹都累極凍斃兩匹,現在的速度簡直可以用龜速形容,但他們深知背負重要使命。雖然又累又冷,但仍咬牙堅持前行,雪,將他們全身覆蓋,連呼出的熱氣都仿佛迅速成冰,今冬的北疆大雪。不知會帶來什麼樣的兆頭。

北方,倒楣的星貴快支持不住了,被捆性的手腳僵冷面麻木,橫臥馬背,不斷的顛簸讓他肋骨幾斷,痛徹萬分,心中已不知咒罵了多少遍那可惡的漢國人,哀嘆自己倒楣透頂。

正絕望透頂,幾欲不支時,幾聲細微斷犬吠聲傳來,讓他心中一喜,不管是誰,能活命就好,久久苦撐的肌體終于挨不住勞頓而昏死過去,依稀听到有人用漢話在交談,似乎情況並不如預想那樣,難道還是要落到漢朝手上嗎。

烏壘輪台城,大雪也影響到了天山南麓,雖不似北疆般暴虐,但也嚴重影響了日常生活,原定取道回長安的王威無奈只得又停留下來,等風雪過後再行回漢,風雪下的輪台城貌似平靜安寧。

城內甘延壽府宅,暖意融融的室內數人正飲酒敘話,正是甘延壽,陳湯,王威,劉昶,蕭長史等人,幾人正說笑著,听著王威敘說一些京城長安逸事,什麼誰家公子不學無術,哪位官員又升遷是走了某某的門路,南蠻獻上了珍獸等等,美酒一杯杯下肚,王威談興更濃。

他借著酒意,道出了個驚天密聞,手拈琥珀杯,醉燻燻的打個嗝,含含糊糊的指著在座諸人道:「諸位,你們知道嗎,那南匈奴呼韓邪屢次上書請求和親,陛下及諸公一直未許乃是為何?呵呵,自郅支西遁後,呼韓邪屢欲北歸,意圖重振旗鼓,當道諸公言郅支若在,其心月復大患也,離漢而不可,現二虎爭山,吾可坐而觀之,左右制衡哉。「

甘延壽,陳湯等人相互對視而訝然,原來朝廷竟存坐山觀虎斗之謀,可諸公所謀差處,郅支虎狼也,呼韓邪豚犬也,豚犬焉是虎狼之敵,待虎狼並吞西域烏孫,繼而東進擊呼韓邪者,天下崩壞也,書生坐而論天下,治天下豈是烹小鮮乎。

俱都默而不語,尷尬而苦笑,獨余王威猶自指點揮斥,意猶未盡。

劉昶眼望窗外,紛飛的大雪極目白茫一片,遠處天山若隱若現,高聳絕頂宛如頂天擎柱,思緒逐漸迷離,大漢自宣帝時屢敗漠北強敵,龐大匈奴在遭大漢多次打擊下,內部分崩離晰,自相殘殺久矣,又遇災害連年,競淪落為仰大漢鼻息生存,但百足之蟲,死而不疆,何況威振天下百五十年之龐大帝國,朝堂諸公手段自以為成竹在握,卻不知養寇為禍,禍不遠矣,就觀南道教亂,綿延數國千里,匈奴推手清晰可見,駒于利受布局眼光不凡,若放之任之,西域亂,則北疆不寧,北疆不寧,則天下騷動矣。

陳湯暗自冷笑。書生自以為是,渾不知天下之勢,獨存坐井觀天之態,今郅支尚弱,猶如猛虎惡狼舌忝傷蓄力,烏孫又亂,若烏就屠得勢,必為大漢之隱患,兩虎聯勢。西域將不復漢矣,朝堂竟存驅虎吞狼,從中漁利之心,當天下英雄無人哉。

今天降大雪,陳平獨赴北疆,音訊皆無,不知安否?

甘延壽心中雖對王威所言不敢苟同。但早己磨礫稜角的他並不出言駁斥,縱橫天下,成就曠世偉業早已隨歲月漲長而漸漸而逝,縱有一絲波動,也激不起多大波瀾了。

在座眾人各懷心思,飲酒皆不語,正沉默間,門外急匆匆走進一人,乃正是夏國安司馬。他臉色凝重,眾人一見都心中一驚,今日夏國安當值巡守,如此神色,當有大事發生。

夏國安朝甘,陳做揖施禮,臉色沉重道:「甘將軍。陳大人,烏孫馮夫人處有使者至,言赤谷城有驚變,馮夫人,右大將己遭軟禁,馮小姐妍如出奔輪台遭左大將部下追殺,幸得陳副校尉帳下陳平相救,然半路似又有追敵,馮小姐不堪疾奔,陳平攜其入山躲藏。不知生死。「

眾人大驚,甘,陳二人起身,連王威都酒醒大半,甘延壽急問道:「馮夫人使者何在?速速進見。「

夏國安朝外一招手,阿大阿二進內跪在地。言道:「烏孫右大將家將阿大,阿二晉見大漢甘將軍諸位大人。「

跪伏于地的阿大阿二渾身污穢不堪,衣衫殘破,神色疲憊,數日雪地疾馳,馬匹都倒斃殆盡,救主心切最後徒步跋涉而至關隘,可謂歷經艱難險阻,苦頭吃盡,勞累萬分。甘延壽凝視二人片刻,問道:「速速將詳情道來,赤谷城如何,馮夫人如何,馮小姐又如何?「

阿大口才較好,漢話說得也較流利,他伏地抬頭應道:「大昆莫星靡荒婬酒色,內不能凝人心,外不能振聲威,又兼屢遭小昆莫烏就屠勢壓,康居劫掠,部眾男人皆不滿,心有叛離之念,左大將賴布素有野心,借機外借烏就屠造勢,內聯諸部合力,趁我主公不備而派兵軟禁,夫人在前命管家貴叔帶我等護衛小姐至輪台,不意遭賴布察覺,派人一路追殺,幸有陳平大人相救,後陳大人發覺似還有追兵,但小姐己勞疲,不堪顛簸運行,又兼風雪肆虐,故布迷陣或敵,命小的二人先赴輪台報信,他與小姐入山避躲,現不知生死,望大人速速發兵相救,求大人了。「

甘,陳二人對望,俱都凝重,陳湯大聲呼喝道:「將軍,事態緊急,請速下令動員,末將願領兵前往烏孫赤谷城。「

甘延壽躊躇難定,望向王威,王威書生,早己亂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在座部下,俱都一臉期望,甘延壽手舉起欲下決心,但想到如此嚴重事態,還是慎重為妙。

劉昶望甘延壽神色,不似決定興兵之意,便搶前說道:「陳平隊正陷危急之地,正需速營救,日久恐有性命之虞,卑職願率本部人馬出關搜救,若不往,軍心必怨,請將軍速下令。「

劉昶此言一出,陳湯已知其意,也晉言道:「大漢官兵有難,軍中豈可無動于衷,將軍,劉司馬此言有理,不可拖延,速速往救。「

夏國安,蕭長史也附言稱是,甘延壽也知軍心不可違,軍中袍澤不可棄之理,舉手下令道:「劉司馬,命你率本部八百即將出關,搜救陳平隊正及馮小姐。「

「諾,卑職領命。「劉昶抱拳行禮後轉身而去召集部下出發,他心憂陳平,早己按捺不住焦急心情。

甘延壽擺手示意阿大阿二退下,面對陳湯等人又道:「烏孫之事,茲事體大,諸位,依甘某看,八百里加急請朝庭定奪吧。「

陳湯早就不對甘延壽抱存希望,他朝蕭,夏二人使個眼色,三人含糊應承兩句,不置可否,先後找借口離去。

出了屋外,三人聚合,直奔劉昶部軍營,正遇上劉昶整頓兵馬,經歷南道大戰的三百精銳及三百溫宿騎兵,另有二百都護府劃拔的漢軍,新到的馮去疾軍候聞訊也主動要求同去,劉昶略略思索後也答應了,其部五百軍卻只令帶五十人去,其余原地休整。

見到陳湯幾人前來,劉昶知必有事相商,喚過丘銳令其負責動員,自己朝陳湯等迎上去。

陳湯讓劉昶摒退左右,幾人獨處一營房密談…

去輪台北方數千里,強大烏孫國的都城赤谷城,一座位于伊犁河谷地的簡陋土城,烏孫乃是游牧之邦,原本居于定所,自古逐水草遷移,自復仇成功,大敗月氏後,才佔據了這肥沃之地,赤谷城連通北疆絲路支線,因為商路興起,為利于貿易,方便稅收管理而建成,到後來大量東西方精美商品匯聚,各部貴人大臣,乃至烏孫昆莫索性長居此城,就演化成了王都。

王城宮殿集東西方建築風格,雖然並不怎麼壯麗,但也雄渾大氣,精美安息地毯鋪滿殿堂,漢國人形燭台燈火明亮,大昆莫星靡此時卻正歪坐飲酒,左右美妾環繞,殿中胡姬獻舞,糜靡之音繞梁,近侍阿古達正諂媚地拍著馬屁,對醉燻燻的星靡道:「大昆莫,這是龜茲王丞德新進獻的舞姬樂匠,您看,您之威名震于南北,各國景仰,天下誰不知烏孫大昆莫之名啊。「

星靡二十許,年紀輕輕卻露頹相,顯已被酒色淘空,這時听阿古達媚言,哈哈大笑,連道:「對,對,沒人敢…敢…對我…我不…不敬,我…我是誰,是…烏孫之…之主。哈哈。「

底下一幫近侍個個露出媚笑,附言大贊,令人不堪入耳。

此時在右大將府,年已七旬高考的馮燎馮夫人正與幾人秉燭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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