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想放棄了。♀既然他心里沒有自己,既然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走進他的心里,那她為何還要再執著下去呢?
傷害自己,為難別人,何必?何必?
獨自哭泣,無人在意,何必?何必?
那麼多沒必要的事她居然做了那麼久,真是太傻了。奈何想,自己該醒醒了。
孟婆道︰「你能想通就好,我還以為你會和不歸一樣一直等下去
「不會她搖頭。
不歸等的,守的不僅是他愛的人,也是愛他的人啊!而自己一直傻傻等候的,卻是心有所屬的人。
不歸是值得等下去的,而她不值得。
很多事情要想通好像很容易,她已經都想通了。但是有些人要放下,卻很難。
當不歸再次從奈何面前經過的時候,奈何還是看著他的身影出了神。她很想知道,他好不好,他都遇到了些什麼魂,他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渡了那些魂。
這些事都與她無關,卻因為不歸,她件件都好奇。
孟婆看著她,長嘆了一口氣。
她不再對奈何說什麼了,該懂的奈何都懂了。只是有些事是要慢慢來的,奈何現在還放不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是不是很傻?」她問孟婆。
孟婆笑道︰「是傻,可是我活了近萬年了,也見過比你更傻的
「有嗎?」她不信。
孟婆輕笑道︰「我就是
她搖頭表示不信。在她看來,孟婆是冥界最睿智的人。孟婆勾起嘴角,奈何第一次看到這樣無力、無可奈何的笑。
孟婆說她成仙以前有過一個丈夫,他們一直很相愛。後來受到仙人指點,他們夫妻倆一起修煉成仙。
他們兩個就像是兩個極端,她丈夫幫人牽紅線,促姻緣。而她喜歡做的事情卻是制造忘情水,讓受了情傷的人忘記過去。
「你丈夫不會是月老吧?」她驚訝。
孟婆笑著點頭︰「他是個很溫和的男人,總是希望誰都能得到幸福。可是哪有那麼容易?世上每天還是有無數的人在為情苦惱
月老可以為了一對男女能有一段美滿的姻緣而下凡奔走數日。可孟婆很想他,既然他努力那麼久都沒結果,既然那對男女注定痛苦,那就讓他們忘了彼此。
孟婆騙他們飲下了忘情水,然後等回了她的丈夫。只是她丈夫看她的眼神只有惱怒。
明明是那麼合適的兩個人,明明他已經努力了那麼久。可是她,輕易地讓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怎麼能這樣呢?
他們夫妻倆不可避免地產生了隔閡,最終越拉越大。即使相愛,沒有共同的語言也是枉然。
她總覺得他,愛管閑事,操心過度。他總覺得她,冷漠無情,過于殘忍。
終于,她覺得她和他過不下去了。♀
他們約好和離,共飲一杯忘情水,像當年喝合巹酒一樣。
往事如煙,前塵皆忘。他與她,各奔前程。
「可為何您還記得他?」奈何問。
「因為我根本沒喝啊!」她苦笑。
她親眼看著他將忘情水一飲而盡,她卻沒有勇氣將其喝下去。她不想忘了他。
那時候,月老問孟婆,她是誰。
孟婆痛得無法自持,卻只能強顏歡笑。她反問他,他又是誰呢?他們在哪里見過嗎?
他說,他們一定在哪里見過。
她笑,也許吧!
然後,她轉身永遠離開了他。
從此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黃泉碧落,她與他,兩不相見。
「那如果我忘記不歸,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疼了呢?」她問孟婆。
孟婆道︰「世事難料,也許你忘記他以後會再次愛上他
因為不記得以前那些痛了,沒有以前那些傷了。她這天真無邪的小花妖只怕會再一次被不歸吸引。
那還是算了吧!她想想都覺得可怕。
孟婆見奈何眼楮紅紅的,心疼道︰「要是實在難受,就趴婆婆懷里哭會兒吧!」
她搖頭,她不想再哭了,不想再為不歸哭了。
奈何想一個人走走,走著走著,她看到了彼岸的那叢枯草。
她忍不住想,當年的曼陀羅華究竟多美呢?當年的縵縵,究竟有多美呢?
她情不自禁地走如那叢枯草,手撫著這沒有生機的干枯草葉,她竟覺得自己的心在疼。
怎麼會疼呢?是在為不歸疼嗎?她已經能感同身受到他的疼了嗎?
不該是這樣的。奈何只覺得不該,卻想不出理由。
「奈何姑娘,你怎麼在這?」不歸看見她,很驚訝,也很慌亂。
這是他和縵縵的地方,她不該來的。
「只是走走她心里在苦笑,他那樣緊張的表情,好像她會毀了這里一樣。
他想讓她快些走,卻不好意思開口,只是站在船頭看著她。
奈何看得明白,那樣的眼神分明就是要她快點走。
再待下去也沒意思了,她提裙就要離開,那干枯的草葉卻割破了她的手指。血低落的地方,枯草開始恢復了生機。
一片枯黃之中,多了幾抹翠綠,格外顯眼。她驚訝,愣在原地。
他錯愕,卻飛身上了岸,一把抓過她的手。
她從未這樣貼切地感受到他的溫度,不禁心神馳蕩。只是手來傳來的劇烈疼痛逼她回過神來。
原來他,是為了擠她傷口滲出來的血。
原來他,只是想試驗她的血對曼陀羅華是否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原來他,可以為了縵縵這麼殘忍地對她。
她抽回自己的手。他縱使不愛她,也該知道她是無辜的,也該知道,她是沒有必要為縵縵犧牲的。
可是他偏偏對她說,求求你。
呵,他怎麼能就這樣求她呢?
她怎麼就,沒辦法拒絕呢?
她一狠心,拔刀在自己手上劃開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口子。
他驚愕地看著她,她則笑得雲淡風輕,好像並不在意。
可是她很疼,很疼啊!不僅是手疼,心更疼啊!
地上的枯草在被她的血浸潤過之後,都奇跡般地恢復生機。那抹綠,太鮮艷了。鮮艷得刺痛了她的眼。
淚滴在傷口上,疼得直刺心窩。
怎麼哭了?她想她沒哭啊!那扎眼的顏色刺得她眼楮太疼了。
她早已無望的心,怎麼會再次失望呢?
「奈何姑娘,包扎一下吧!」不歸遞給她一塊手絹。
「不必!」奈何冷冷地一甩手,轉身離開,不再看他。
就讓血流著吧!就讓心疼著吧!就讓她記住這個男人有多殘忍。
奈何不知道的是,那濺在不歸手上的血,像刀子一樣,在一點一點寸裂他的皮膚。
甚至,是他的心。
那樣鑽心的疼,奈何不會知道,連不歸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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