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擔心失了記憶後的自己會後悔因為他而失去內力吧?既然那是司徒函本體的選擇,她這個外來者又有何理由去怨怪?
司徒函淡淡一笑道︰「燕瑾,你大可不必為了我做太多!既然沒有失憶前我是甘心情願舍棄內力救你,沒來由失去記憶後我卻又要來怪你!再說,這只是暫時的不是嗎?」
燕瑾聞言,凝著司徒函半晌才道︰「你永遠都是那麼善良!明明憑你的功夫,司徒靜嫻姐妹倆根本就欺負不了你分毫,可是你因為司徒楠的緣故,對她們總是忍讓,以至于……」
「以至于她們得寸進尺是吧?」司徒函接過他的話道︰「不過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險些喪命後,我再不予以還擊,那便是愚昧了!所幸的是,我就快離開這里,不會再與她們打交道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燕瑾挑眉道︰「沒了司徒靜嫻姐妹,還有恭王府一大幫子人呢!」
司徒函愕然道︰「不是說我那爺爺就父親一個兒子嗎?哪里來的一幫子人?」
「端木氏的旁支!」燕瑾為她解惑道︰「當初你父親始終後,端木老王爺這一支便無後了,端木老王爺便將在隴城的旁支給接了過來,認了旁支族長的嫡二子為養子,也就是現在的恭王爺端木浩。愨鵡曉不過這群人是否好相處,我可不了解!」
司徒函無奈扶額,「莫非我就要逃離狼窩又要掉進虎口?」
燕瑾挑眉問道︰「這樣就怕了?」
司徒函撇撇嘴道︰「不是怕,是不想浪費精力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呵呵。」燕瑾生怕她退縮,不跟自己回東臨,忙道︰「你放心,端木老王爺最是護短了,你可是他唯一的嫡孫女,他是不可能會讓人欺負你的!」
「但願吧!」司徒函驚覺自己的手此時還被燕瑾握著,趕忙收回來。
燕瑾眼神一閃,沒有說什麼。
「燕瑾,憑你的醫術能不能將我失去的記憶找回來?」司徒函突然有些傷感的道︰「我總覺得心中有著一個缺口,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我遺忘了。」
燕瑾眼神微閃道︰「你的腦後有一塊硬塊,應該是淤血壓迫神經導致記憶缺失,貿貿然給你施針反倒不妙,等淤血散了就好了。」
司徒函想到風吟說過自己會解毒施毒,毒醫本是一家,想來這具身體也是會醫術的,只是記不得了。
「那你說要多久才散?」司徒函吶吶的問。
「你不用擔心的,說不定明兒就能記起來,也有可能一年半載,不會是永久的!」
「哦。」司徒函微微有些失落,不過想著總會恢復,也就一瞬就釋然了,又問道︰「我爹他……就是司徒大將軍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嗯。」燕瑾點頭,「我收到消息的時候,他在二百里外。他的坐騎乃是上好的汗血寶馬,快馬加鞭的話,傍晚時分總能到達的。已經午時過了,要不咱們先用午膳,然後慢悠悠的出城去接他?」
跟你這個妖孽出去,我還不得被別人的眼神給射死?司徒函連忙搖頭道︰「算了,我還是等他到了,再回府見他吧!」說著起身撫著干癟的肚子道︰「昨晚只顧喝水了,都沒有怎麼用膳,再加上早膳也沒用,還真是有些餓了。」
「你再貪睡些呢!」燕瑾乜斜著她,鄙夷的道︰「你可有听聞誰家小姐睡到近午時才起來的?」
司徒函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誰叫蕭衍將什麼好東西都往這里堆,把這驛館弄得太過舒適,一躺下就不想起來。」
燕瑾失聲笑道︰「你倒是會找借口!」話落對外吩咐道︰「青鸞,去隔壁我的房間將桌上的衣裳取來,侍候你家小姐洗漱;青鳶,去廚房將吃的端來。」
「是!」青鸞青鳶二人恭敬的回了一聲便各忙各的去了。
司徒函望著燕瑾揚眉道︰「我的人,你何時使喚起來竟這般順手了?!」
燕瑾訕訕笑道︰「我好歹也是她們救命恩人不是?再說我身邊都是男子,讓他們打打架還行,侍候人嘛,可不在行。」
「啊,小姐,竟然是仙衣坊的衣裳,而且是七彩雲霞緞!」青鸞興奮的聲音從隔壁傳來,沒多時便抱著一抱衣裳跑了過來,從里衣到外衣,然後是配套的頭飾、耳環以及女子的梳妝用品。
仙衣坊的衣裳,隨便一件便價值千金,常常是拿著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而七彩雲霞緞更是千金難求,它的精妙之處在于它的織法,每一匹七彩雲霞緞的織錦都是采用七彩絲線織就。就拿青鸞手中捧的這身衣裳來說,乍看是一片色,然而穿在身上到陽光底下一瞧,則是七色,猶如綴了彩虹在身上。
司徒函看了看青鸞手中火紅的衣裳,揚眉望向燕瑾道︰「我窮得很,可沒錢還你!」
燕瑾模了模鼻尖道︰「我這里沒有女子的衣裳,適才讓輕歌去買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你放心穿著,我會跟端木老王爺要回來的!」說著對青鸞道︰「侍候你家小姐更衣吧,完了去我隔壁用膳。」
「是。」青鸞眉眼都是笑意。心道︰安王殿下對小姐真是不錯。
「等等,燕瑾。」司徒函喚住往外走的燕瑾,走到梳妝台前,取過一支通體瑩白的梅花形狀的發簪道︰「這個應該是你昨兒插在我頭上的吧?我看它玉質瑩潤剔透,定然不是凡品,想來必定價值連城,我可不能要。」
「傻瓜,那本就是你的東西!」燕瑾道︰「師父說,這支白玉梅花簪是委托他收你為徒的那人讓他代為轉交給你的。」
「這樣啊?」司徒函翻動玉簪,仔細瞅了瞅。
玉簪式樣雖是簡潔,雕工卻是一流。梅花侍立在簪頭,栩栩如生。在梅花與簪頭餃接的地方,刻有一個「慕」字,若非細瞧,很難發現。
這個「慕」字是何意?如果是姓氏的話,那麼這個姓氏可不常見!但是百多年前,前朝納蘭氏的皇後慕雲卻是頂頂有名的人物!
這玉簪會不會與她有關聯呢?
見司徒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燕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退了出去,反手帶上房門。
「小姐?」青鸞見司徒函望著簪子都好一陣了,眼楮一眨不眨的像是夢怔了一般,連忙喚道。
「呃?!」司徒函回過神來,見燕瑾已經不在,忙將玉簪在梳妝台上一放,道︰「為我更衣吧。」
「是。」青鸞應聲上前,為司徒函更衣梳妝。
青鳶在隔壁燕瑾房中備好了飯菜進來,司徒函正好在青鸞的侍弄下收拾妥帖。
見到司徒函一身火紅七彩雲霞緞式樣新穎,剪裁合身得體,簡直就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整個人瞬間一亮。驚呼道︰「小姐,這仙衣坊的衣物要麼是成衣,要麼就是上門量體裁衣,想不到那輕歌隨便買了身衣裳回來竟然如此合身。」
司徒函聞言,走到鏡前左右瞧了瞧,感嘆道︰「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就連我這樣普通的貨色穿上這千金難求的衣裳,人也明艷了許多!」
「小姐休要妄自菲薄!」青鸞走上前,將一支紅珊瑚簪子插到她頭上道︰「人的美是由內而生的!一個人再美,只要心丑,那麼她便是丑陋的;一個人就算容貌普通,但只要心腸好,那便是極美的!在咱們姐妹眼中,你比那司徒靜嫻可還美麗幾分!」
「呵呵,瞧你這張嘴真是能說,听得我心花怒放的!」司徒函輕點她額頭道︰「我以前不覺得好話听了有多好,現在才發現,好話听了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走了,用膳去,今兒午膳,我定要用它兩大碗飯!」
青鸞青鳶對視一眼笑道︰「嘻嘻,那再好不過了。」.
用了午膳後,司徒函便回了隔壁房間,按《斗轉星移》的口訣,在床上打坐練功。
到臨近傍晚時分,燕瑾才來叫她︰「司徒大將軍已經進城了,咱們現在往將軍府趕,正好可以在他回府的時候趕到。」
司徒函收了功,乜斜著他道︰「你倒是將時間把握得極好!」
「那是!」燕瑾傲然的道︰「做人嘛,就要有計劃,否則什麼事情都臨時起意,注定成不了大事。」
「呃?」司徒函穿好鞋子下床道︰「你所謂的大事指的是什麼?」
燕瑾神秘一笑道︰「現在嘛,不告訴你!」
「切,」司徒函嗤道︰「還給我裝神秘呢!不說就不說,姐還不想知道呢!走了。」
對于她自稱是「姐」,燕瑾搖頭,低笑著跟在司徒函後面。
到了驛館門口,輕歌已經駕好車等著了。
見了輕歌,司徒函戲謔的道︰「輕歌,想不到你小子眼光還不錯啊!」
輕歌不明所以的望著司徒函問道︰「司徒小姐,什麼眼光不錯啊?」
司徒函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問道︰「這不是你選的嗎?我很喜歡,謝謝。」
輕歌樂道︰「屬下哪有那個眼光啊?是咱們……」
「咳咳!」
突然兩聲干咳,阻斷了輕歌下面的話。
輕歌順著聲音望向自家主子,眼中帶著詢問。司徒函也是一臉狐疑的望向燕瑾,後者神情極不自然的趕緊的跳上馬車,不理他二人。
輕歌心下了然,連忙訕笑著道︰「嘿嘿,司徒小姐喜歡就好!」
跟在司徒函身後的青鸞青鳶頓時笑了,學著輕歌的語氣道︰「小姐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