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綰咬牙切齒的樣子說的我肉跳心驚!
姬綰怎麼會知道用老鼠試藥是為了解她的病狀?
我不說、嬴政不說,湯御醫和余槐更不會說。
湯御醫召集眾人以鼠試藥時是將用生雞蛋和赤砂糖毒好的老鼠分交給眾御醫去解的,要求曰為「救鼠取膽」,參與解毒的眾人都不知道老鼠中的什麼毒,所以他們中沒有人知道試解藥與姬綰的毒癥有關聯,就連余槐也是洛蔥告訴他的,姬綰是怎麼知道的呢?
除了嬴政、湯御醫、余槐和我與洛蔥之外,還有誰可能知道呢?
趙高?!
會是趙高嗎?
可趙高忠于嬴政,眼光高過了頭頂,想必除了嬴政、其余人他都不放在眼中的,一個長使夫人還撼動不得他的如此高傲心機吧,而且,趙高和她沒听說過走的很近啊?
事實的真況不容我多想,我垂下眼簾,當做沒听懂她的話。
她在服用了生雞蛋後吃嘉應子的時候、會想到她在我心中是很重要的姐姐而放棄陷害我嗎?
我知道,姬綰一直以為是我對嬴政說了什麼,趙夫人才沒有即使是姬綰喪子、甚至于差點喪命都未被處死。
若是我當時沒有進西茶園,姬綰母子雙雙落井一案趙夫人就死無對證,只能束手就擒,如此結局,姬綰便能報得喪兄辱國之仇…可我只是沒有一竿子冤死趙夫人、偏向她偏向的不明顯而已,姬綰一定要這麼痛恨我的存在嗎?
「說,老鼠是你最厭惡的東西嗎?你為何會如此厭惡本宮?」姬綰說的動情,兩句問話間沒有多余的停頓,她憤怒的閃爍了淚花。
我喉間於堵,為姬綰的誤解,也為姬綰的淚花!
我該怎麼給對食物鏈「貴賤」之分界定的天地之壑般嚴明的姬綰解釋、老鼠試毒是很正常而且人性的現象,我這麼建議嬴政,只是為了救贖千千萬萬的人命的心態呢?
「奴妾最厭惡的東西。是蛇!」我想她听出來,我並非厭惡她。
與姬綰解釋二十一世紀的理論是注定解釋不通的,尤其是她現在剛剛心生疑問我討厭老鼠、就瞬間認定連帶著我最討厭的是她的這個時候。
可姬綰的思維並沒有往理解我的那方面去靠近。
「有時候,人也會變成自己最厭惡的形態吧。」
她悵然仰望宮殿梁頂,就勢將她眼中的水漬蒸發了回去。
姬綰這句話好前端啊,我在很久很久之後也听到過類似的言語︰別著急,人到最後都會學會小心翼翼。再不會對自己以外的人伸出雙手、敞開心扉,會變成她原本最厭惡別人模樣的樣子。
「希望即使是變成了之後。也還能看清自己的原型,在適可而止時變換回來。」
我知道她發表感慨是在說我,我說話時也在想她。
姬綰懶于與我辯駁,她端起茶杯,心思陰沉。
空靜了的世界最適合自省,我與姬綰聊得很不愉快,我想我也是責無旁貸的。
到最後,我會變成我厭惡的像靜夫人、李夫人她們刻薄又偽善的雙面人嗎?如果會,我現在鄙夷她們,是不是因為我還不夠成熟?
可我寧願我永遠這麼稚女敕又被動的保持著不願別人受難、尤其是因我受難的本心。人生苦短,特別是漩渦在這個野蠻與貧困並存時代的人生。相聚是緣,大家一起和和睦睦的生存下去不好嗎?
桐木琴擦了又擦,我從與姬綰怨怨兩散的結局中再一次刻骨感受到我改變不了這個時代人的思想的現實,根深蒂固的習慣是世間最可怕的能量。如此無能為力,我就只能無聲的做好我自己。
「夫人?」洛蔥見我對著桐木琴出神,輕喚我,道︰「竹架已然架妥,均為荷睫一般高,荷花與荷葉層層密密,若非走下去細看是看不出竹子的。」
她倒好茶水給我,見我靜靜的听她說話、並無驚喜細問的興致,隱隱憂心。為了活絡我的心思,她打了哈哈,嬌笑出聲來。
「夫人真是秀聰心亮,竟能想出這般巧奪天工的妙景來。奴婢于涼亭上看得,群花擁簇中,任誰走上竹架去、立于荷花間都是絕妙天女般的存在,更何況是傾顏頂世的夫人您。嘻嘻,您若是荷花間彈奏上一曲,必又是席刮天下間津津樂道的美談。」
洛蔥一臉的期待與自豪。
我把水杯遞還給她,對她的贊不絕口報以慚愧輕笑。在二十一世紀,水上面架竹筏只能算作是常識吧,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承受了幾千年人類共同的智慧成果去?
「你上去踩著,覺得浮實如何?可是能在上面起舞?」解釋不通我的思路,我只能掀過這一話題。
「夫人當真要水上起舞嗎?可方士們說天象不穩,近日會起陰,卻陰像不明呢。若是不只是隱蔽了天日,反將要下了雨,夫人您如何起舞呢?」洛蔥不想我有一絲一毫閃失的可能性。
佔卜師到底會不會推算天氣我不知道,我對天象之說盡無知識、也評判不得,但我讓人費力架了那麼大一片竹筏,若只為單單彈上一曲,那如何對得起投入的人力、財力,又怎麼能讓嬴政感受到我對他恩情的重視與感激呢。
「謝恩嘛,當有誠意方能心安。」
洛蔥說服我不得,只好由著我。
「奴婢再去叫人確認一下是否達成了最穩固的形式。雖說咱們低調而為,然竹架工程不小,想是王宮也已傳了個遍的。湖水凌粼,卻也險凶,萬萬不能被有心之人動了手腳。」
我明白她一切以我為重,我也是惜命的,可有些苦頭,吃了比不吃要好。
「動了手腳也沒什麼不好。」我半拒半迎。
眼下荷面布景已妥,看洛蔥的神色,應該甚為完美。如若我于荷花間獻舞一曲,配合著驚心準備的彈奏,與身邊大自然饋贈的絕景美艷相互映襯——我還真怕嬴政喜過了我想要的效果。
我積極備戰此次曲舞之約,只是想嬴政能夠欣賞我的才藝,以此來博得他的好感、讓他對我心增憐惜而不那麼輕視我,可若是他的這份喜愛超過了我的預期,那事兒就大了。
秦王妃的身份若是坐實了,我身與名都成了嬴政的女人,嬴政身心也這麼以為,那我可真的就再無獨身自好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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