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覺著委屈了你?」
嬴政不知起了什麼心態、他突然停了下來,害的正冷心抱怨的我差點撞在他身上。
「奴妾不敢。」我說的真心,可又顯得很違心。
嬴政應該只瞧出了我的違心。
「你還真的是女強國度齊國出來的得勢倔公主啊,怎麼,連寡人都說不得你兩句了?」
作為整個世界的大主宰者,他要說我什麼,我一個外來人自然得乖乖听著,可是——
可是我心底人人平等的概念抹不去,一朝不平,我冒著掉腦袋的危險還是想要、而且也已經說了出去。
「王上,奴妾這個長使是您親自封的,難道終黎作為少使、不應該向奴妾施儀嗎?若是她不合規矩,奴妾沒有權力說她兩句嗎?」
我高昂著委屈的眼神倔強的看著嬴政,雖然視線不斷的被我從心底涌出的淚霧模糊掉,但我強忍著沒有讓它們落下去。
讓我學封建禮儀的是他們,看不慣我遵守封建禮儀的也是他們,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順了他們的意?
嬴政也硬了目光,他切齒接了我的話,接的語意深奧。
「你若是真有這個理念,何至于此!」
他說的他自己生了氣,冷眼瞧我幾下,見我冷臉不說話,他撇嘴邪笑起來,話語冷冰冰的含著怒火。
「你真當自個兒天之驕女、鳳飛凰求了?或許你覺著天下都該圍著你轉,你有這個資本,可寡人不吃這一套。你的傲氣太盛了,早該讓你嘗嘗寡人從你那里受過的滋味了!」
他的聲音甚為低啞,只有我們倆听得到的音量,卻含著振聾發聵的能量,震的我錯愕不已。
他耍狠的樣子我還沒有來得及接收消化,就只能望著他大步遠去的背影自我回味了。
嬴政果然是記仇的,他痛恨我聚離無常的做法我是知道的,可我沒想到他恨到居然讓自尊心傾天的他當著我的面說出來。
這大概也是之前從沒有人讓他這麼冷熱不均的相處的緣故吧。
哎。心情又是冰點的涼,好像和嬴政鬧別扭之後,心情都會習慣性的極其差勁了。
洛蔥不知我在梨花宮中所受,亦未听到嬴政對我面對面的耍狠,可她心情依然大為不好。
「夫人,奇了怪了,還是沒有消息。
這偌大的秦王宮,能悄不叮的打听的地方和人、奴婢都旁敲側擊過了,可要麼他們不知道秦王不吃李子的事情,要麼就是好容易趕話到穹陽宮邊角從人那里。他們對此是閉口不談。待奴婢利誘情套著問的久了。他們也只是說穹陽宮不供應李子這份果品而已。」
她邊說邊大為疑惑的看向我。
只要是我想到的或者她自己想到的事情,洛蔥都會盡全力去辦好,她也一直做得很好,可是這件事情我想知道。她又探听不出絲毫實料,這讓她既困惑又挫敗感十足。
我本冷酷襲心的情緒也跟著洛蔥的話凝滯的低沉到了一定的程度。
如果嬴政不吃李子的事情是因為他不喜歡吃或者他個人體征的原因不能吃,那李子應該是秦王宮的大忌諱,定是無人不曉的常識;
若是嬴政是因為在李子這個果品上發生過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才棄用的,那也應該有很多知情人士,因嬴政的事情說不好都是殺頭的大事,所以他們閉口不言、可也定會談李色變的;
可,現在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只有靜夫人和趙夫人提及此物才緊張——看來這事大有蹊蹺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環境就有人嚼舌根,可在秦王宮模索了七八年的洛蔥連邊角料都探听不到,那就極有可能是——與李子有關的災禍,嬴政在外面所受!?
若是為了滿足我個人的好奇心要驚動到秦王宮外去調查,那就太過分了。
「洛蔥。此事就此作罷,本宮心中已有定數。」
我心里什麼底都沒有,但我不想洛蔥因為此事再揪心下去了。
洛蔥依舊是悶悶的,見我下令,乖順的應一聲,埋頭做事了。
這件事情影響到了凡事追求完美的洛蔥的心情,但沒有改變洛蔥的激情,她探听的其它消息一如既往的快、準,譬如,想也知道不會願意居于靜夫人之後、很快就制造出動靜的不甘示弱的李夫人。
或許是真的秦楚要開戰的原因,宮外的風聲越來越緊,這些原本是我們深宮中人所不得知的,但我們不知,不代表李夫人不知。她在李斯的幫助下第一時間掌握了這個消息,並且在李斯的提議下,很快為嬴政解了難纏的困擾。
原來,因為秦楚戰局即將拉開的風聲盛傳的緣故,秦欲出兵楚國的風頭一響,秦國主張和平的秦人在短時期內都聚集在了咸陽城舉行抗議游行。
洛蔥和我說這個事實的時候有些許的興奮。
「夫人,听說抗議戰亂的民眾在咸陽城匯聚,請求秦王不要再出兵征伐其他國家了呢。」
雖然心里知道嬴政不會因為民眾的抗議就此罷手霸權,但洛蔥依然給了她自己希望,所以此時,她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心。
我听到洛蔥的話,第一反應有些意外。
「有這等事?為何秦國人不願秦國出兵啊?」
嬴政若是一統六國,最有成就感和自豪感的不是秦人嗎?
洛蔥撅起粉女敕的雙唇,傷感道︰「國賦稅重,出人出力,顛簸流離,還要眼看著別國的人妻離子散、較自己更為痛苦,他們自是不好過的。」
我了然,順通了他們的心思。
「可若這代人不痛,後世子孫會像前秦一樣,諸國間廝殺不斷,乃是更長久的痛苦。」
雖然從心底里反對殺戮和戰爭,但是學過歷史理論的我不得不承認,「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人類的常規規律,嬴政若是不一統華夏,也許就不會有後世相對安定的中國了。
洛蔥被我的觀點刺激到了神經。
「夫人,您怎會與秦王想得一致?」
她驚慌的看著我,眼神像是我得了重癥一般的含著恐懼與憐惜。
我哪會和嬴政想得到一起,我只是對她闡述我受教育後的正常觀點罷了。
「這是事實。」
我給了她一個我也很無奈的眼神,以此來證明我還是和她親密的我,籠絡她的情感、重新拉近我們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