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視姬綰,也冰冷了心境,無力再起意解釋我無公害的真心——
姬綰好端端的生著氣,卻突然沒來由的一邊嘴角翹起,換了套開心的眉眼看我,笑吟吟和善開口。
「多謝溪妹妹與我合演這出戲,也虧得溪妹妹求得羋夫人幫忙,不然,那宮哪里受得了如此重傷,姐姐又安能如此解氣。」
她滿面感激與友好之情,好似我們還是曾經走往密切的姐妹一般。
我正疑惑她突如其來的變化和所言的含義,眨眼間便順著姬綰眼神中的冷意和旁人的目光看到了我後側方奔走而來的趙夫人。
「啪!」
趙夫人未語先行,拉著我的胳膊轉身,不由分說就用力給了我結結實實的一個大耳刮子。
「你這個妖女,禍害!本宮還當你是真個清爽,不曾想你卻如此的卑鄙!害吾兒,害吾大秦的公子,你真膽兒大啊。走,跟本宮去找王上說理去!」
趙夫人急躁的狂吼著,想要跳起來殺了我一樣的凶狠。
我忍著疼痛,瞥眉看見姬綰後退著冷觀趙夫人找我算賬的樣子,心里寒涼。
原來這就是李夫人所說的「走著瞧」的「珍惜「之道,原來這就是姬綰主動靠近我的原因,原來李夫人已經完全地和姬綰通氣在了一起。
「為什麼不走?是心里有鬼,不敢嗎?來人,押溪夫人去穹陽宮,她若不從——把她給本宮抬走!」
趙夫人氣血攻心。越來越大力的嘶吼著,完全不顧了禮儀邦節。
「誰敢動本宮?」
我凜冽了眼神,肅顏望退想要靠近我的人。
有罪也就認了,可我何錯之有?平白挨了一掌就夠受氣的了,若是再被幾個人強行扭押著去見嬴政——我未免太過懦弱了!
我的抗拒更是令趙夫人抓狂了。
「好大的口氣,竟敢違抗本宮的命令,你們都給我上!本宮倒要看看,一個長使有多大的能耐、可以喝退本宮的人。」
我想要後退著拖延時間與趙夫人對話使她冷靜的。但我明白,我的後退會令我的處境更加的為難,于是我硬挺著沒有移步,只是凶惡著眼神、以此逼迫來犯的從人們慢步前進。
「趙夫人,您太激動了!」
我要想吼醒她,可她根本就沒有听我說話的心思,只是加速勒令從人們操作她的命令。
一時間氣氛緊張異常!
我滿腔憤慨,但對持僵局中,趙夫人已經喪失了理智。若是我再拒不服軟,那後果一定是不可預測的死結。
胳膊擰不過大腿,我位份低。又無兒無女。為了暫時消停趙夫人的火氣以免釀成更大的禍事,我想我只能暫時委屈的跟她們走了。
我這一邁步服從,那我以後再想要于秦王宮中立威可就難了!
從還是不從,我猶豫不決,可也貌似沒有了時間再猶豫!
腳快些的從人已經慢慢逼步到了我跟前,只要趙夫人再吼一聲。他勢必要抓了我交差…
「好熱鬧啊,紅白黑兒臉齊聚首,這是在唱哪一出啊?」
不知何時聚集在一起圍觀的人圈成了一個圈子,圈子外突兀的走近一個聲音,我留心斜了余光去看。只見舞夫人正手牽著胡亥,搖頭扭臀的走了過來。
所有人都因為這個聲音停止了動作。我也險險的暫時未被擒獲。
「給趙夫人請安!」趙舞媚笑,對著趙夫人施儀。
「給各位母妃請安!」胡亥對著趙夫人與我施儀。
我趁著她們母子施儀的空檔掃了一圈圍觀的人,以身著來看,這些人大多是些無所事事聚集說話消磨時光的羅敷與其貼身婢女,幾乎全是面生的。這麼一想,姬綰在趙舞走近之時便已經悄悄離去了。
因為胡亥在場,趙夫人的儀態稍稍端正,我也對胡亥擠了絲笑容過去。
「都說兒是娘的心頭肉,今時見著趙夫人您如此哀痛,真個兒是盡顯了母子之情了。」
趙舞難得不出口傷人,開口便博了趙夫人的同心之近,繼續道︰「方才的爭論奴妾听得真切,奴妾覺著,趙夫人您不能這麼強行施暴了溪夫人,不為別的,只為您自個兒的安危及咱們班木的功勛。」
趙夫人不服氣,但她听到趙舞的話自覺奇怪理從何來,于是不出言駁斥,備耳候听趙舞的解釋。
「都散了!」趙舞橫眉瞪了同樣驚奇的圍觀夫人們。
趙舞出言,讓她們回避的又是趙夫人和我的事情,所以圍觀的人不敢久待,紛紛走離了方圓視線之外。
見人走的盡了,趙舞這才開口。
「趙夫人所怒訊息從何而來?是讓夫人姬綰吧?她與夫人您是善是惡?是惡吧?既是惡,夫人您為何這般听她的一面之詞?」
她緊抓要點,三言兩問讓趙夫人暫時氣鼓鼓的消停了下來,又緊接著出言詳細分析了所處的局勢。
「這一載的王宮不比趙太後初升霞之時,那會兒王上入內宮便是休息,不論國政史載、無人如斯放肆,宮中相對安寧些。
如今不同往日,某人身負‘女宰相’之名得寵逞威,才識深得王上之心,又背靠族福、得了不少白眼狼的吹捧,您未見連靜夫人都甚少出面主事了,趙夫人您還要听到什麼就認定是什麼嗎?
剛剛那位,恕奴妾直言,您還不清楚您與她之間的恩怨嘛。莫說依據溪夫人所拒之情看乃是污蔑,單就說是真的、她與溪夫人心和面不和對班木如何如何了,您若拉著她去了王上跟前,她能幫著您說話承認了去?
謀害公子啊趙夫人,您想也知是何罪吧?
莫說是相關攙和的人,就是燕國那也是即刻要被遷怒的地方。若真是在王上面前對持了,她會不會借機反言您是故意誣陷還未可知。
您與她不是親兄間的深仇大恨麼,怎麼,她的話您真個信了?您信了,王上會信嗎?
您已經因為此仇入過一次牢獄了,今時舊事重提,王上不多想便是好的了吧?」
趙夫人對于趙舞苦口婆心的言論反應敏感,她瞪大了警惕的眼楮瞅著趙舞。
「你何以會幫了她說話?」她問語速冷。
趙舞緊縮了眸光,目標擺明了鎖定李夫人一人。
「夫人您多慮了,奴妾為何要幫著一個沒有用處的人說話?
奴妾如此說得,只是本心心地善良、不忍看著某些人得逞陰謀罷了。成陰者,她笑的,奴妾就是哭的。
當初趙太後仙霞,指明要她守孝,經時留宮之人皆是安分無害之人。
如今擋不住她歸回,這好端端的王宮又被禍害了,奴妾若是眼睜睜看著你們被她糊弄的打起來了,那——奴妾不高興。」
趙舞雖說是為了她自己不想要李夫人高興的私心而出現,可她的話在趙夫人的盛怒之時入了趙夫人的耳,不管怎麼說都是救了我被拖走的狼狽局面的。
趙夫人面色陰明不定,她胸脯急促起伏,思量了其中的利害,最終做了決定。
「本宮且不管她人,單說這田田溪,她不是沒有犯過錯到本宮手里,可本宮覺著她還算心正、給了她條活路,可她偏偏…」
她越說越氣,越氣越恨,恨得面露狠意。
趙舞「好人」做到底,就勢問︰「夫人前時覺著溪夫人好,後又听了仇人之言、以此否定了她?哈哈哈,若是她與讓夫人真個姐妹情深,何以讓夫人要留她一人于此受責?」
趙夫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無從瀉火,心一橫,碼定了要我頂罪的主意。
「不管,本宮的王兒不能這麼白白的沒了,若非她的摻和,班木眼巴前還在本宮的身邊承歡呢!總之這個女人詭異,本宮定要拿她去求王上做主。」
趙夫人主意已定,我也少了圍觀的看客,避免強扯出多余的不妥,我自行邁步跟著她去了穹陽宮。
見著嬴政趙夫人便淚水漣漣,嬴政才開口問其故,她便得勢開了口。
「王上,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害了咱們的王兒!
她言語不明致使奴妾蒙冤入獄,挑唆王上指派幼子出征,如今班木沒了,全是她這個害人精害的!」
嬴政看了一眼我倔強望向他的眼楮,先開口制止了趙夫人的控訴。
「耀蒂,放肆!指派班木出征乃是寡人一人定音的事,誰告訴你可以胡攪蠻纏的?」
嬴政一喝,趙夫人氣惱的狀態軟了不少。
「王上,」趙夫人聲淚俱下,淒楚道︰「班木他年紀輕輕的就沒了,奴妾心痛啊。奴妾入宮這麼多年,一向不敢平添害人之心,可奴妾潔身自好,卻偏偏有人不長眼的貼上來害吾兒啊。
西茶園招惹奴妾在先,俏央湖曲舞誘班木在後,如若不是這個女人,她費盡心機巴結著羋夫人合謀、親密楚國凶犯,吾兒何至于初長成便送了性命啊~~~」
嬴政冷毅的看著悲切哭訴的趙夫人,眉頭緊鎖。
「夠了!」他厲聲道︰「班木是吾大秦的公子,是寡人的好兒郎,自當磨槍上陣、拓疆闢地!入得戰場就要有掉腦袋的雄膽壯心,怕了,那就不是大秦的帥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