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仙種（三）
山谷一片沉寂，唯有漫天沙石飛舞。
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華陽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他驕傲自大，他相信沒有哪個礦奴敢反抗自己。而其他仙士亦是同樣的心里，所以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的發生，想要出手阻止已來不及。
所有的人都看著場內，心中衍生出種種復雜的情緒，有驚恐、也有冷漠，有震撼，還有尊重！
一直以來，實力的懸殊和身份的差距，將散仙死死約束著，他們都以為自己失去了反抗的資格，然而眼前的一幕卻是讓這里所有的礦奴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仙奴礦場建立已有數萬年，興衰交替了好幾代，奴役的散仙多的不可計數。這還是第一次出現，敢于對仙士出手的礦奴。
「我為仙奴，亦是散仙！」
筱塵口中反復念叨這八個字，心頭一陣酸澀。
陳夕與元明子同樣被鞭打得精疲力盡，而白沐塵燃燒魂火，舍命一擊的瘋狂舉動，讓他們渾然忘記了苦藤之痛。
比生死輪回更恐怖的是魂飛魄散，比魂飛魄散更痛苦的則是焚魂自燃。與這相比，鞭罰之苦又算得了什麼？
「這……怎麼會這樣！？」
月艷艷回醒過來，連忙拿出「聚仙令」一招，可是任憑他如何搖動，「聚仙令」都沒有半點反應。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原因，那便是此人的神魂受到嚴重破損，必死無疑，即便是「聚仙令」也不能再對此人進行控制。
想想亦不奇怪，魂火一但點燃，就再也無法停止，任誰都無法阻止白沐塵魂飛魄散的命運！
「此人倒是不凡，就這麼死了，實在是可惜了！」
月艷艷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他覺得，像這樣決斷的人物，如何不是散仙，如果能夠一只走下去，將來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可惜，沒有如果。
……
和月艷艷的想法不同，大多數的礦奴更關心最後的結果會如何。
白沐塵以生命為代價的一擊，換來了一剎那的尊嚴，這樣的代價真是值得嗎？若是不能打破仙奴的魔咒，一切都將毫無意義。
眾人緊張的盯著場中央，短短幾個呼吸如同幾十年過去。
片刻之後，煙塵散去，眾人隱隱看見一個凹陷的深坑，其內站著一個身影。
盡管那人衣衫破爛，法髻散亂，狼狽不堪，但是那猙獰面孔，卻是一眼就能辨認，他正是御器宗的監察華陽。
「唉！還是失敗了。」
不少礦奴暗自惋惜，心里籠罩著深深的絕望。
「啊！賤奴，你敢……」
忽聞一聲慘叫，隨即噶然而止，只見華陽身子猛的一顫，接著仰天倒下，眼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直到他昏死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區區賤奴竟然有膽子襲擊自己。
「這……這是……」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下，另一個身影緩緩站了起來。
「什麼！？」
「怎……怎麼會！？他，他居然還沒死！？」
周圍一片驚然，誰都沒有想到，以散仙之軀，沖撞真仙之體，最後站著的居然會是一個礦奴。
……
白沐塵直直而立，全身上下皆是血洞，左邊手臂生生斷開……如此殘破的身軀令人觸目驚心，尤其是，他體內死氣彌漫，灰敗的雙眼沒有半點色彩，仿佛一個真正的死人。
相比眾人的不可思議，月艷艷心里則多了幾分疑惑，她剛才探察過「聚仙令」，可以確認白沐塵魂魄已經消散，元神印記也隨著消失。既然是個死人，那此人怎麼還能活著？她可不相信，自己師姐隨隨便便賜出的一張三階天光符，可以護住對方不死。
「師兄！」
御器宗的弟子回醒過來，連忙沖上前將華陽護著退開，生怕白沐塵一掌劈下。
至于對付白沐塵？
這些弟子一向養尊處優，常以欺負弱者為樂，什麼時候見過如此凶狠暴戾的場面？他們被白沐塵的瘋狂嚇怕了，真的怕了！
……
沉默間，白沐塵將地上身份玉牌和卷軸一一拾起，然後拖著自己殘破的身軀，朝著礦場出口一步步走去，他每一步，都是那麼艱難，卻又那麼堅定！
看著白沐塵離開，沒有人去阻擋。
那個倔強、執著的身影，在眾人腦海中回蕩，久久揮之不去。
周圍寂靜，月艷艷幾次張了張口，最後化為一聲嘆息︰「罷了，隨他去吧！在臨死的一刻，他也算是得到了想要的自由。」
只是，這樣的代價真的值得嗎？
……
————————————
白沐塵剛離開不久，三道身影從天而降。
眾人見狀，連忙跪拜︰「參見執事！」
「這是怎麼回事？」
吳念知一眼掃過狼籍的場地和昏迷中的華陽，不禁皺起眉頭。
「回執事，剛才一名礦奴與華師兄發生沖突……」
當下，一名御器宗的弟子出列，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講述出來，絲毫不敢有所隱瞞。畢竟這麼多雙眼楮看著，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礦奴受辱、絕望抗爭、自燃魂火、重傷真仙……
三大執事感覺自己像是在听天書一般，思路有點回不過來。
華陽好歹也是一位五品真仙，竟然被一個礦奴打成重傷，要不是這麼多人作證，誰會相信這是真的？
……
「哼！」
憐雲冷冷瞥了瞥昏迷中的華陽，而後轉向吳念知道︰「吳師兄，你們御器宗的人果然了不起，誣陷礦奴，結果反被打成重傷，真是讓小妹長見識了。」
卓無垢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同樣對華陽的作為很是不屑。這倒不是他心地善良，或者同情弱者，而是覺得堂堂真仙，居然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去對付一名礦奴，實在是丟了真仙的臉。
「哼！沒用的蠢貨！」
吳念知面皮發燙，心里有些臊的慌，他想要破口大罵，偏偏又要顧及宗派的顏面。
正在這時，礦場上空一陣扭曲，三道流光破空而來。
「啪！」
三道流光落入三大執事手中，皆是各自仙宗的傳書玉簡。
「用玉簡傳書，難道宗門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成？」
三人相互看了看，臉上同是疑惑，轉即他們把神念投入玉簡，一看之下，面色一變！
「執事，怎麼回事？」
月艷艷見三人神情嚴肅，不禁上前詢問。
憐雲收起玉簡，沉聲道︰「有一個大人物降臨我們麟鳳東部，我們三大仙宗都要出面接待，宗主令我即刻回宗幫忙。」
「什麼！？大人物？」
月艷艷先是一怔，隨即好奇道︰「執事，究竟是什麼大人物降臨？居然要我們三大仙宗同時接待，更何況，師姐只是負責天淵山脈，再怎麼算，也不該由執事出面吧？」
「是上界來人……」
說到這里，憐雲緘口不語。
月艷艷聞言不敢繼續追問，故而轉移話題道︰「師姐，那個仙奴的事情該怎麼處理？要不要我們去把他帶回來？」
沉吟片刻，憐雲拿來「聚仙令」查了查，發現白沐塵的印記果然消失，于是擺了擺手道︰「算了，此人自燃魂火，必死無疑，就不用去管他了。反而是礦場出了這等事情，需要好好整頓一下，否則人心難安。」
「是，師姐。」
「若是有人敢亂動，格殺勿論！」
「是！」
月艷艷心頭一凜，恭聲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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