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仙種（四）
奴市，一如往昔的熱鬧繁雜。
白沐塵一步步朝前走著，猶如一具行尸走肉，濃濃的死氣，引得路過之人紛紛側目。
「這人是誰啊？好重的死氣！」
「不認識！也不知道他得罪了哪個，被打得這麼慘！」
「算了，不要多管閑事，免得惹禍上身。」
「沒錯沒錯。」
……
不少路人指指點點，不少路人心下好奇，但是誰都不敢多管閑事，明哲保身這個道理，不只在下界如此，任何地方都是如此。
白沐塵感受不到周圍異樣的目光，也听不見街道兩旁高亢的叫賣之聲，他仿佛與世隔絕一般，沉靜在一個冰冷的空間里。他覺得自己渾身冰冷，思想越來越模糊，每走一步像是背負著千斤之重。
……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沐塵忽然頓住腳步，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師尊！」
恍惚中，白沐塵看到了一位鶴發蒼顏的老者，手執拂塵，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
「師尊，對不起！」
白沐塵蓬的一下跪在地上，慘然拜下︰「弟子無能，弟子沒用，弟子……」
話音噶止，白沐塵身子一顫，緩緩倒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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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書集里面，古老頭正在閉目養神，心中一陣悸動，隨即一股濃濃的死氣將此地籠罩。
「恩？怎麼回是？」
古老頭眉頭皺成一團，起身朝外走去，不料剛出門，便看見一個身影突然跪在自己面前。
此人全身血洞，左臂齊斷，眼神空洞，目如死灰，雖然看不清此人的容貌，但一身傷勢可謂觸目驚心，而濃濃的死氣就是從此人體內傳出來的。
面對如此場景，繞是古老頭見多識廣，也被生生嚇的一驚。
受了這麼重的傷勢，換作平常之人早已死得不能再死，眼前之人卻還能站在這里，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著如此殘破的身軀？
「師尊，對不起！」
「弟子無能，弟子沒用，弟子……」
……
一個虛弱的聲音傳入耳中，古老頭心神大震，幾十年來相處，他怎麼會不認得這個聲音。
「白小子？！怎麼是你？！」
古老頭見白沐塵倒在地上，連忙上前將其抱起，毫不猶豫的帶入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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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玉制的平台上，白沐塵靜靜躺著那里，沒有呼吸，沒有靈動，周身死氣繚繞，仿佛一具冰冷的尸體。
玉台旁邊，古老頭將手輕輕按在白沐塵的頭頂，一股渾厚的真元送入對方體內。
片刻過後，白沐塵周圍死氣消散，身上的血洞也漸漸復原，唯有斷臂非一時能夠恢復。
古老頭收手而立，面色卻是異常陰沉。他不知道白沐塵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他可以肯定，對方基本上已經算是個死人，只有一道殘魂沒有散去。對方之所有能夠走到這里，正是憑借著殘魂的意志和自身的信念。
「你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上個月見面都是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
沉吟片刻，古老頭揮手朝著上空一指，九道玄光重天而降，將整個籠罩其中，使得外來之人無法靠近。
接著，古老頭盤膝而坐，再次將手放于白沐塵眉心之間。
「天地冥冥，生死無量，一念成魂，玄術通靈……」
默念之間，古老頭眼中金光閃爍，一股龐大的神念直接透過身體，進入到白沐塵的識海之內。
通靈術，又叫引靈術，乃是正宗的下品仙術，可有通過一絲靈引追溯神魂本源。古老頭施展此術，便是想以靈為引，為白沐塵重聚神魂。
仙術，在古老的時期被稱之為神仙之法，可統借助天地規則之力加持自己身，舉手抬足之間擁有莫大的威勢，哪怕只是下品仙術，也不是尋常仙士能夠擁有的。
看來，這古老頭也不是尋常散仙那麼簡單。
「嗡！」
施法間，一道白色靈光沖天而起，將整個照的通亮。
如此驚世駭俗的一幕要是被人看見，非要引起一場軒然大波不可，幸好古老頭早有準備，將此處布下禁制，外人根本不會察覺這殘書集的異常。
……
此刻，白沐塵的靈魂猶如風中的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僅憑著一股求生的意志在苦苦支撐。
情況比想象中的更為嚴重，古老頭連忙施法將白沐塵的殘魂護住。兩道神魂剛一接觸，頓時一副副破碎的畫面和信息在古老頭心里閃過。
仙印︰白沐塵，無劫散仙，神州玄乙門，真齡三百三十載，仙籍白奴。
亂世孤兒，人情冷漠……
深山修行，善良如樂……
凶地歷練，獨戰群魔……
紅塵洗心，十年種果……
古老頭暗暗點頭，不難猜測，這應該就是白沐塵的前半生。
……
師恩情重，滅門慘禍，為報大仇，自毀面容，百年隱忍，苦修極惡……
仙門大典，怒而出手，引劫**，與敵同滅……
看到這里，古老頭心情異常沉重，尤其是自引天劫，欲與敵人同歸于盡，讓他動容，如此重情重義，性格剛烈之人，實在是平身罕見。
……
散仙為奴，忍辱負重……
小人誣陷，走上絕路，自燃魂火，只為尊嚴……
當古老頭看到最後一幕場景之時，心里又是震驚、又是憤怒。震驚白沐塵的決絕與意志，憤怒仙奴之待遇與淒慘。可是憤怒又能如何？仙界大勢如此不公，又豈是他一人之力能夠改變的？
「好一個我即為奴，亦是散仙……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
古老頭喃喃自語，不禁心生愧感︰「是啊！在卑微的生命都有自己的尊嚴，都有反抗命運的權力，散仙也是一樣。古天行啊古天行，這麼多年了，你還一直不敢面對現實，卻是連一個小女圭女圭都不如啊！」
……
沉默良久，古老頭心中終于有了決定︰「孩子，既然你剛才叫了我一聲師尊，那麼，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古天行的弟子。天要你死，為師偏要讓你活，哪怕逆天而行，為師也要將你的命搶回來。」
念罷，古老頭手往眉心一暗，黑色的星形仙印輕輕一顫，猛然爆發出一道金色的神光。
天地之威加持于身，老人懸于空中，一股磅礡悠長的氣息彌漫整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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