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那個該死的非人類干掉了所有人,唯獨咬了我,結果放了我一命後,自己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個臭水溝里。這件事沒完,你們是這麼認為的?」我想到這種事情就頭痛,我覺得事情完結了,我再也不想見到c。
「你不了解……c,或者該說你不了解跟c同一種類的生物。我覺得他還會來找你,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但是你一定要清楚,像是c那種人,他跟我們不同,不是素食者。但是他忍住了你身上血液的誘惑,不管是處于何種感情結果,對于你他一定抱著很深的執念
卡萊爾皺起自己好看的眉頭,光潔的額頭上出現一道淺痕,「我想他在吸光你的血前停住了**,是想要轉變你,但是又改變主意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能讓一個吸血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改變了幾次決定,其中的困難就好像他在對抗自己體內的基因命令
「基因命令?那可真了不起我冷哼出聲,原諒我最近的各種不優雅,但是我的基因告訴我現在是譏諷的最好時刻。
「是很了不起,所以你應該做了什麼讓他改變主意卡萊爾又交換了自己的雙腿的交疊姿勢,讓自己更像是一個坐久了會難受的人,他認真地看著我,「你一定做了什麼讓他停止所有的動作,克萊爾,這很重要,哪怕回憶會讓你痛苦,你也不能逃避。你自己一個人,是無法應付這些事情的
他說的對,我一個普通到爛大街的人,絕對無法參與到非人類的事情里面去。不過做了什麼?我只記得自己哭得稀里嘩啦完全沒有形象可言,剩下的哪有空做什麼。
如果卡萊爾說得沒有錯,我現在卻被一個非人類盯上了,而且還不是卡倫家這種對于人類無害的非人類。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地追溯起事情的前因後果。
「那封信,我從來沒有懷疑。c是我的信友,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們通信那年我才八歲。他說自己是一個謊言成性的家伙,問我怕不怕。我回答無所謂,因為我們每天都被謊言所包圍,我不怕他說謊我當然不怕,c就是一個陌生人,他就是說月亮要塌了,我都沒有感覺。
有時候謊言,是要感情來說。
八歲的我跟c,一點感情都沒有。
「信友卡萊爾重復,沒有驚訝,他點頭讓我自己繼續說。
「我們交往了很久,但是他不是我唯一的信友。我在福克斯基本沒有同齡人朋友,為了鍛煉自己與人的溝通能力,我會特意用信件來與人溝通交往。比起現實中面對面,這種方式更純粹而沒有負擔。而c是我最早交往的信友,他很淵博,就是性格實在不討喜,但是他知識與經歷過的事情,足以彌補他在信件口氣上各種傲嬌扭曲,跟他交談能開闊我的視野
我低頭,視線停留在自己交握的雙手上。
烏雲再次散開,光線沒有了白晝的橙亮,而是一種暈黃清散。
我眯眯眼,能感受到夏日的暮色貼在我的後頸上,沒有不舒服的感覺。我听到自己的聲音很平穩,經歷過了一段時間噩夢連連的折騰,我已經能比較冷靜地看待這件慘劇的發生。
我還活著,哪怕活得搖搖欲墜。
「後來我們跟任何一個正常人一樣,時間能讓彼此的感情逐漸加深,哪怕我們從不曾見過面。但是我能從他寫的信里面看出他大概的形象,一個喜歡奢華品,有良好教養,高傲,內心時常處于暴躁卻能壓抑住,對待自己人很有想法,對待外人很冷漠的……中年或者接近老年的男人
我的視線從我干淨的雙手上,又逐漸轉移到自己的鞋子上。耐克的運動鞋,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雙鞋子,查理今年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我想他是很老了,雖然外表看不出來卡萊爾輕聲說,「愛麗絲沒有看到他的臉孔,但是他穿的衣服應該不適合老年人
「很年輕……」我還沒有覺得那里不對勁,只是繼續說下去,我不想再第二次總結了。「我其實很多時候都懷疑他在對我說謊,因為他過的生活像是空中閣樓那般的詭異,過于古老。可是一想到他說過他是個說謊都說習慣的人,我就釋然了。每當我無法了解他說的是什麼,我就大概會懷疑他在逗我玩。就好像我有那麼多信友,是鍛煉自己的社交能力,外加更了解這個世界,他交信友為什麼就不能是為了緩解自己的說謊癖好。
「他說過他不會對我說謊,但是我從不會相信。我更傾向于,他只對我說謊,然後他說謊說夠了,就能對他認識的人說實話。畢竟正常人,比起跟個不認識沒有見過面的人來說,他周圍的人更重要不是嗎?就像是我會選擇跟信友說謊,而不會輕易開口就欺騙查理一樣
「那現在你還覺得那都是謊言嗎?」
「如果他是一個吸血鬼,那我相信他說的話那些生活套在一個老吸血鬼身上,是很真實的。不過就算他是個人類ceo,或者是富有的吸血鬼什麼的,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他是不是想見你?」卡萊爾想了想,又補充,「寫信給你,希望能與你見面
「就一次,用他抽風式的,完全不知所謂的表達方式,來要求約會我努力地回憶,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讓指甲泛白。
「這個世界對我來說都是謊言
你像是黑暗里面唯一的陽光,讓我看清楚了真實的存在。
現在你是否快要黯淡
你懷疑自身的存在
不能讓你腐朽下去,
我想見你,我的克萊爾
……
這就是那封信的大概意思,我夢囈地喃喃自語出來。眼神無法聚焦在此刻的空間里,我仿佛又回到華盛頓大學的圖書館里面,哥特式立柱下面的燦爛陽光,細碎的光點灑在那個男人的頭發上,明亮得如同太陽。
「他想殺了我,一開始他想殺的就是我悚然驚醒,我才發現c的信根本不是跟我約好見面,而是他已經打算在見面的時候就殺了我。
「也許,我對他不夠了解,所以無法用一封信就斷定你的結論。最後,他並沒有殺了你卡萊爾靜靜地听著我的話,他實在很合適當一個傾听者,什麼時候該沉默,什麼時候該開口他將那種節奏把握得分毫不差。
「我了解,該死的,我不該將他的話都當成八分謊言兩分真實來听,如果他從來都沒對我說過謊,那以他那種在信件里透露出來的性格。他應該是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他覺得該親手將我送入地獄里我後知後覺地恐懼起來,但是一種瘋狂的冷靜卻讓我維持著自身的理智運轉。「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利用價值讓他能跟我維持這麼久的信件聯系,不過我不需要知道,我只要知道他想殺我就夠了
黑暗終于吞噬了大片紫色的光線,卡倫家客廳的地板覆蓋上了一層薄膜似的冷灰色。
得出這種福爾摩斯式的結論,讓我有種自己穿越到偵探小說的錯覺。這里是暮光之城,難道我以後跟人交往都要注意那個家伙是不是非人類。
我現在完全不糾結c為什麼要殺我,我跟他不是同一個物種,沒有相同腦回路。
「他沒有殺了你,克萊爾卡萊爾讓我讓注意點給挪回來,他顯然覺得那個吸血鬼根本就不想殺我。
「難道我還有價值沒有利用完,你覺得我有什麼價值?」我問他,這可是一個貨真價實可以跟c溝通的相同生物。
「你很有潛力卡萊爾如此總結,「雖然你沒有感覺,但是你跟普通人總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我一臉囧地看著他,這是什麼答案。我陰森了那麼多年,是個普通人都覺得我不普通。「不是潛力,是價值
卡萊爾注視了我一會,他專注看人的視線很直接。眼珠子在眼眶里面像是雕琢過細的工藝品,無動于衷也不泄露任何靈動的情緒。我挺直後背,長發散亂地披在身後,雙手的交握不放松一刻,跟他互瞪。
「沒有任何價值卡萊爾說,他微微地聳動肩膀,像是他必須要深呼吸一樣。「對于我們來說你沒有任何必須的價值,你只是我們的朋友,克萊爾
「真不幸,希望那些吸血鬼警察不會知道你們有個人類朋友,我已經能看到自己被撕成肉干,掛在在奧林匹克海岸線上飄蕩,眺望太平洋我瞪著死魚眼,要笑不笑地說。
「如果你說得沒錯,是因為你有某種價值而逃過厄運,那麼他一定還會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你很危險卡萊爾說完又立刻補充,「那些所謂的警察不可能知道你的存在,沒有人會告密,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因為除了相信你我還能干嘛?
我真想不顧形象地抱頭在卡倫家磨光的水泥地板上打滾啊,醫生你是不是嫌我創傷後應激障礙不夠嚴重,拼了命在強調我四周成了死路重重的懸崖。
我死人臉了一會,在卡萊爾開口前終于將話一個字一個字從嘴里蹦出來,那真是牙齒磨著牙齒。「我可能需要一些幫助,你覺得呢?」
我現在也覺得自己危險了,面對著隨時會跑出來一只吸血鬼的事實,我無能為力。
「我覺得你是正確的卡萊爾欣慰地笑著看我,像是在看一個蹣跚學步的娃。
「我還覺得克萊爾需要一些食物還有飲料艾思梅從鋼琴那邊走來,她是從廚房出來的,穿著圍裙,像是一個賢惠的媽媽。「你們聊得太久,她需要這些的
「艾思梅喜歡你卡萊爾眨眨眼說,顯然這個事實讓他也覺得開心。
「謝謝我微微勾起嘴角,希望自己的情緒調動起來。
跟卡萊爾一起起身,我們往廚房那里走去,經過中央樓梯的時候,穿著套頭衫的愛德華從二樓走下來。他的眼下有淡淡的淤青色,眼楮的顏色很黑,比窗外烏雲還要黑得濃郁。
看他雙手插口袋,半躬著身體的懶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家伙剛剛睡醒。
你一直在偷听我的話,一定吧。以為把自己弄得像是睡眼惺忪,就能掩飾你躲在上面偷偷模模的事實嗎?
愛德華無所謂伸手捋了捋垂下來的劉海,一副老子死豬不怕開水燙。
我鄙視他。
愛德華斜眼瞄了我一眼,最後勉強咕噥句︰「意外,你們太大聲
你可以把耳朵堵上。
我面無表情地繼續走,卡萊爾似乎是察覺到我們的交鋒,他笑著先走了。喔,廚房。
「你記不起來那個家伙的臉了?」雖說是疑問句,但是語氣比當事人還篤定。
我停下,轉頭冷冷地看著一臉死白的愛德華。
「就在剛才,你跟卡萊爾描述你們的相識經過的時候,你突然發現你記不起來那個男人的臉孔。跟愛麗絲一樣,她在預測里面也只看到他的衣服愛德華用指尖指指自己的腦袋,棕金色的頭發跟著亂翹起來。
「恩,記不起來了我終于點頭,我都懷疑是不是打擊太大,被嚇到失憶了。我能清晰地回憶起跟c第一次見面,他穿的衣服,他走路的姿態,他冰涼的呼吸,會發光的皮膚,圖書館散亂的硬質封面書籍,掉落的紅色郁金香。
還有他的笑容。
就是沒有他外貌的描寫。
他的頭發是長是短,他的發色是暖還是冷,他臉部的輪廓,他的一切……能讓我認出來的特征。
完完全全消失了。像是故意的,有人用刻刀一筆一筆將這些細致的玩意給剔除。那可是個大工程,因為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了。
「這很奇怪不是嗎?」愛德華不滿嘀咕著,一步跳過三個階梯,就往廚房走去。
「大概我言簡意賅,忘記了就是忘記了,就是將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也記不起來。而且我總有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即視感。
我再次有幸能在卡倫家吃晚餐,我一直忘記買禮物上門,我可不想回請這群……人。
艾思梅做出的東西很標準,不管是色香味,還是餐具。當我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菜肴時,我都有種穿越回去的感覺。
「愛德華說你喜歡中國菜艾思梅解開了自己的圍裙,坐到我對面的椅子上。
我嘴角勉強一扯,我恨愛德華說。
艾思梅笑著看我,看得我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看食物。
卡倫家的廚房的料理台對面是大塊的長窗玻璃,更準確說是一面玻璃牆。透明的玻璃讓這個廚房看起來更寬闊,窗外的冷杉枝椏橫斜而過,不遠處可以看到從森林里面奔涌而出的河流,河兩旁是大片毛茸茸的綠色野草地。
每當夏天到來,陽光的日子就會增多。山脈終年積雪的地方會融化,露出草場,形成林間溪流。
我坐的地方剛好面對著玻璃窗戶,跟我同坐的只有卡萊爾,艾思梅和愛德華三個人。
「很好吃我若無其事地用長頸銀湯勺舀白米飯,這飯真是軟綿有彈性,一口下去口齒留香。雖然很久以前我都習慣用筷子,不過主人家只有刀叉只能將就。
艾思梅一直很期待地看著我,看來她壓根沒嘗過她做的東西。
我又叉了一塊雞肉,上面的花生跟配料青椒讓我想起,這難道是宮保雞丁?
來卡倫家吃飯你得有個強大的心髒,你一個人吃飯,他們看著你吃。
「對了,我其實一直想問你們一個問題。?」我扒飯扒得很歡快,也不看他們。
「恩?」卡萊爾微笑,一副你問我就答的知心哥哥模樣。
愛德華已經開始咳嗽,看來他是注定會被我膈應到。
我沉思了一會,才慢吞吞地說︰「你們經常會自稱自己的吸血鬼,難道吸血鬼就是你們的正式名稱
這個稱呼,在人類這邊可是徹頭徹尾的貶義詞。話說我跟這群家伙交談的時候,他們怎麼完全就無所謂,甚至還吸血鬼吸血鬼地跟著我叫得那麼歡樂。
果然,非人類的腦回路長得跟正常人就是不一樣。
……卡萊爾沉默了幾秒,然後他繼續微笑,再微笑。
「我們一般不會稱呼自己為吸血鬼愛德華說起這三個字的時候有點牙酸,雖然他看起來想讓自己不在意。
「那你們稱呼自己什麼?」我叼著一塊排骨,酸甜度正好,看來艾思梅是看著中式菜譜或者中國美食節目做的。真難為她啊,要我對著一堆自己吃不下的東西這樣精致地處理,那可是個技術活。
「可能是血族……或者,高貴的生物……」愛德華嘴角抽得更厲害了,顯然他覺得這種稱呼比吸血鬼好不到哪里去。
「高貴的生物……」我默了,這是怎麼一群裝逼的生物啊。而且還可能,你確定你真的知道自己叫什麼生物嗎?連窗外的雪杉樹都有自己的屬科,別告訴我你們連植物都不如。
「其實吸血鬼有時候听久了挺形象的卡萊爾笑著說,他是多麼包容百川仁慈博大。
「或者血族更正常點愛德華糾結了。
「你們覺得好就好,畢竟這是你們的稱呼我總結,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c出現總要有個過程,咱這是文章不是大綱,原諒拖沓作者的拖沓文字跟劇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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