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得到了三千來最讓我瘋狂的東西,觸手可及的清晰世界,進入視線里的任何一切都從虛無的空白線條,那麼令人窒息而脆弱地向我展現著最真實的一面。
不再是那個混亂而接近末日的無色之地,謊言的後遺癥讓我想發瘋毀滅所有看到的物品,生物,包括能炫耀自己了解,並且能看到色彩的吸血鬼。
我死死抱著克萊爾,她金色的頭發淺朦地垂到我手臂上,發絲繚亂細膩。整個人輕如羽毛地躲在我懷里,側臉埋在我胸口的位置,微弱的呼吸像火燒,伴隨著她的心跳聲而填滿了我軀體內,死水一樣的空洞安靜。
我看到顏色大面積蔓延呼嘯開,從克萊爾溫暖蒼白的臉孔,流淌而下,來到皺起包圍著她身體的花色毯子上。她像個人類嬰兒那樣地將雙手擱握在自己心髒的地方,指尖微翹,那些蒼白的皮膚顏色在這里開始,涇渭分明地與四周隔離開。
她的呼吸越是虛弱,周圍的色彩明度就會下降。除了她自己本身的顏色依舊飽滿充實,離她遙遠的物品越會黯淡。
我站在色彩最鮮明的中央,有時候會突然暴躁起來,阿羅曾經說過你在害怕什麼,我戰而不勝的兄弟。我怎麼可能會害怕,沒有任何東西能打敗我,無論是吸血鬼狼人還是所有犯罪者,都不能使我產生恐懼的心里。
害怕,這種懦弱的情緒不可能出現在我身上。我只是生氣,生氣克萊爾的脆弱。
比我遇到的任何生物,任何東西都要來得不堪一擊。
我的力氣可以掐碎她身上任何部位,隨便一點災難都能要她的命。
而她竟然還敢反抗我,不知死活地跟卡倫那個自虐的變態呆在一起,最後選擇死亡毀滅這種色彩也要拒絕我的庇護。
愚蠢,天真而不識時務的弱者。
我暴躁得都快要接近憎恨,她太脆弱了。柔軟的皮膚下是同樣質感的溫暖,血液的芬芳無時無刻不跟著四周的色彩在纏繞著我。
她接觸到我的地方都在發燙,我不能正常地呼吸,擯棄所有的味道。
這種血液的香氣能激起我狩獵的最本能狀態,就算我的身體滿足了不需要任何血液,也無法阻止這種瘋狂的渴望無止盡貪婪的攫取。
我不會被這種控制,任何東西都不能控制我,包括克萊爾的血液。
加快速度從走廊走過,最鮮艷的色彩跟隨著我的腳步而移動,我發現四周的色彩會隨著克萊爾的身體狀況而不斷變化。
她健康地在奧林匹山脈里奔跑的時候,像只小羚羊。我從百米外就能看到翠綠色的葉脈在冷杉上搖擺,追逐著她帶來的顏色,隨著那些深色的蕨類植物,枝葉上的霧水,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一路鋪就的美麗。
只要跟隨著那些不斷清晰的東西,我屏住呼吸不去嗅她的味道也能找到她。
而現在,色彩的範圍已經慢慢萎縮到十幾米,因為克萊爾睡著了,她灼熱的呼吸滾燙了我胸口的位置。
我來到城堡外部的前廳,人類,麻煩的人類。吉安娜害怕地對我行禮,「老板,這個孩子在發高燒,她需要大量的水分補充與一些退燒藥,如果能讓她泡一下熱水澡會好很多
吉安娜的態度讓我覺得厭煩,不成事的廢物,沒有特殊技能的無能者。
我不想將克萊爾交給她,但要馬上去找到另外一個合適的人也來不及,吸血鬼倒是有很多,我怎麼可能將克萊爾,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類交給吸血鬼看管。
這簡直在開玩笑。
色彩又萎縮了一米左右,最邊緣處慢慢變淡,重新回到灰白的顏色。
她很難受,連呼吸都是種困難的苦痛。
越是脆弱的身體狀態,色彩就更搖搖欲墜,薄冰上的危險,隨時隨地崩塌。
我將她放在沙發上,看見吉安娜戰戰兢兢走過來,她拿開了克萊爾身上的毯子。一股濃烈的血氣讓我無法忍受地後退開幾步,就算是屏住呼吸也沒有用。
我還記得,我的身體,我的基因,我的大腦及狩獵的本能都還牢牢記住她身上的味道。
她的血液通過我的口腔,滑入我的喉嚨,滲入我身體里每一個細胞,那種滋味如最昂貴的毒藥,可以讓我在極樂中死去。
吉安娜將她受傷的腳擱在自己的膝蓋上,腳上的傷口還沾著已經凝固的血跡,我忍耐得太久了。在飛機上的時候,如果不是簡的阻止,我已經對克萊爾發起攻擊。
就算是我新生的那一年,我也沒有被這種如此控制住。
我討厭被這種獸性掌控,雙眼惡狠狠地盯著克萊爾,她這麼瘦小孱弱怎麼可能左右我的思緒。
這麼蒼白,這麼溫暖,這麼……
克萊爾突然皺起眉頭,微弱地低聲喘息起來,她感到疼痛。
我立刻陰狠地看向吉安娜,恨不得將這個無用的家伙丟到下水道里。冷聲質問︰「你會不會弄?」
吉安娜抖得更厲害,她低聲說︰「我很抱歉,老板
抱歉有用那些該死的罪人都能從絞刑架上爬下來耀武揚威了。
如果不是現在一時間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我真想讓這個女人提早退休。
「給我好好照顧她,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我立刻轉身,我必須離開這里,胸口騰起一股無法止息的火焰,鮮血的味道太過狂暴,我需要冷靜。
現在對克萊爾來說最大的危險就是我,歌唱家,或者是歌者,這兩個詞沒什麼不同,指的都是同一個人。
我快要控制不住,這種該死的味道。
不斷加快速度,閃電都要被我甩在身後。我看見色彩在我身上褪去,這個末日之地,毫無質感,空洞單薄的世界又回到我眼楮里。
我忍不住想轉回去,不顧一切回到克萊爾身邊。
這種懦弱的情緒被我殘酷地鎮壓下去,我直接撞開會議廳的大門,像是颶風來到辦公桌前面,那里有幾把石椅,我直挺挺地坐下,喘著氣手抓住自己胸口處的衣服。明明沒有了心跳,為什麼我像是能感受到那種劇烈抽搐的蠕動聲音。
我搞不明白這種狂烈的情緒是怎麼一回事,不是暴躁的恨意,也不是為了正義或者戰斗而興起的激動。
這種在我身體里四處肆虐的玩意,類似克萊爾帶給我色彩的驚喜。
但是我現在已經看不到她帶來的一切,無論是血液的誘惑還是色彩的清晰。而這種感覺還在,還恐怖地不斷增加,累積成火山等待爆發。
錯覺,心跳重新活過來,扯動我的血管,復活我全部的內髒,我變成了一個人類。
這都是錯覺!
我不該有這種該死的錯覺,我的身體無堅不摧,我早已經沒有了人類身上任何一點不堪造就的特性存在。
手指都快要插|進自己的心口里,硬邦邦的觸感。我快速抬頭,殺氣彌漫在我的眼楮里,我的視線都蒙上一層灰蒙,這是紅色,因為控制不住殺意而涌上來的鮮血充實了眼瞳。
阿羅嘴角含著一抹可親的笑痕,雙手輕輕合在一起,鼓起掌來。他的走動飄忽不定,優雅地來到我身邊。
「親愛的弟弟,實在是太難得了,你得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表情。是什麼完全佔據了你充滿了勇氣的內心,你簡直比新生的孩子還要暴烈凶猛
阿羅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恨不得抓住他的手,將他狠狠甩到牆壁上。
「而且你的忍耐力可比你表現出來的還要可怕得多,你竟然能若無其事地抱著克萊爾,你的歌者從美國走到沃爾泰拉,在她身上有傷口的情況下阿羅夸張地睜大自己的眼楮,快要突出眼珠子地贊嘆,「你實在太厲害了,她的鮮血對你而言是那麼具有誘惑性
「我們坐飛機來的我不耐煩地糾正他的話,現在尤其受不了他幸災樂禍的得意表情。
「好吧,你竟然沒把飛機拆了也算是件好事,不然海蒂又要到財務部申請交通工具購買單
阿羅輕飄飄地走到桌子旁邊,隨手拿起一本古老的硬皮封面書籍,他翹起小指,慢悠悠翻過書。「我剛才在蘇爾庇西婭的房間,我美麗的妻子啊,她還是如此牽動我的心。我們還談起了雅西諾多拉,不可思議,我們在今天之前一直以為有這個人的存在。但是當我問起這個女人,凱厄斯所謂的妻子長什麼樣子,有什麼能力,做過什麼事情時,美艷動人的蘇爾庇西婭卻突然之間失去言語,因為她再也想不起來,你所謂的妻子是誰?」
這麼多年了還這麼膩歪,我有些厭煩地看著他永遠能不進入主題,唧唧歪歪一大堆就想煩到你自動求饒的鬼樣子。
「而克萊爾,徹底拆穿了你所有的謊言,你替自己找來了最大的麻煩,弟弟阿羅眉開眼笑,口氣里充滿了惡毒的嘲諷,他可從來不是什麼好心人,一條花斑尖頭蛇,只等著最好的時機沖出來咬死你。「你可真能隱藏,哪怕我早就知道你的視力似乎有了點小問題,但是為了你可愛的自尊心我從不會提起。可惜我錯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我早就該調查為什麼你會看不清楚東西,如果我能認真點……」
阿羅笑著,惡狠狠將手里的書籍捏皺揉碎,他手背上的肌肉在顫抖。
「那也沒有用,只要我再說一個謊言,你的所有調查,就算你知道我的能力我也能立刻讓你遺忘我覺得自己開始坐不住,灰不溜秋的一切,我齜牙地沖口而出,托盤而出後我就沒打算再隱藏。
而且就算我現在說謊,在克萊爾面前阿羅還是會很輕易看出不對勁。
一切謊言在克萊爾面前都能失效,包括我吸血鬼的身份。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的大腦還沒反應回來,可是她的身體已經清楚地感受到我的身份。所以她才會什麼都不清楚前,就將我當成可怕的狩獵者,意圖著逃跑。
這種能力,又礙眼又麻煩。
不過阿羅一定會很開心,他終于能找到個克制住我的人。
「當然,難道你以後還會繼續行騙?謊言之子,你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你也會害怕吧阿羅尖聲訓斥,他繃住臉,終于不再戴著那張假惺惺的笑臉,生氣地說。「你可知道你的能力能做成多大的事情,可是你把它都用在什麼地方,欺騙我,欺騙最信任你的伙伴,你的朋友,你不可背叛的哥哥
「夠了,我在沃爾圖里上用盡了我所有的誠實,除了亞西諾多拉那個無關緊要的小謊外,我沒有必要再欺騙你。而我身上的能力,對我來說比雞肋還不如,特別是在發現克萊爾後,我絕對不會再搞砸她。還是你覺得我的能力可以戰勝一切,給你帶來無數的‘財寶’,像是簡那樣的天才。但那只是你的收藏癖,而不是我的,對我來說沃爾圖里最重要的是維持好絕對的秩序,發現罪人可比發現人才重要多了
我生氣地站起來,跟阿羅這個家伙討論這些玩意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從不認為我有錯。
「看來你不喜歡使用你的能力,弟弟阿羅無奈地攤攤手,他紅色的眼珠里面全是黑色的算計,我太了解這個陰險的家伙了。
「必要的時候,我可不會大方地將這種能力徹底舍棄,但是我也不會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那你不會欺騙我?」阿羅沖過來,他抓著我的手,恨不得掐碎我的手腕。他的虛偽面孔終于扯開,滿臉都是冷酷的壓抑。
我們在一起太久了,久到彼此很多時候都清楚對方什麼德行。
他的笑臉在我面前永遠是揭露得最快的,因為他知道我了解這親切的笑容下面,是一顆多麼冰冷的心。
「阿羅,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沃爾圖里是我們姓氏,我會欺騙你,但是我不會欺騙沃爾圖里。只要你還是沃爾圖里的領導者,是沃爾圖里的象征,我就絕對不會站在你對面這不是謊言,我任由他在手腕上用力,很認真地說。
阿羅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我,他已經對自己的讀心術產生了懷疑,小心多疑是他的弱點之一。
「呵呵呵呵呵……」他突然用雙手包圍住我的手,同樣質地的手指用力地拍下,口里發出一陣神經質的笑聲。他顫抖著肩膀,回到他親切包容的神態里,「當然,時間不會欺騙我,我們已經認識了三千年,就算你擁有謊言的能力,可是你的性格卻不會變,有些事情你凱厄斯不屑去做。我相信你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擲地有聲,然後松開我的手,退開幾步笑著打量著我。
我冷冷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又笑得那麼惡心在笑什麼。我不覺得我們剛才承諾的誓言,能讓他有這種好心情,還有余力用看戲的眼神看我。
「不過你怎麼忍得住呢,那種甜美的滋味,我光是在你心里感受到都快要受不了阿羅驚奇地笑著說,他完全不知道適而可止是什麼玩意。
我不喜歡他這樣談論克萊爾,這種無所謂的該死態度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她的能力是一個大驚喜,我從未遇見過,這麼敏感而完美的預警反射,她的大腦幾乎可以看穿所有偽裝的危險,例如吸血鬼阿羅冷漠地說,他老奸巨猾的一面在凌亂的火光下面,顯得陰森無比。「就像是在拒絕假象,包括你的謊言,她都能自動抵抗。可是她卻無法拒絕我能力,所以她不是天生的異能盾牌。喔,很有可能她的能力與真實有關,可以看穿任何虛假的真實。是與你完全相反的能力,卻能同時給你帶來謊言後遺癥的治療效果,真是奇跡
我當然知道克萊爾擁有什麼性質的能力,這些不用阿羅來科普。
「我們必須快點轉換她,作為人類的克萊爾隨時都會失去生命阿羅意味不明地笑起來,他很欣喜能同時得到兩樣截然相反的能力。
我又感受那種抽搐的痛苦,她拒絕了轉換的機會,她愚蠢地拒絕了。
我真想立刻掐死她算了。
「我必須是她的轉換者我無法忍受任何吸血鬼攻擊克萊爾,我不相信他們,如果他們忍不住,克萊爾迎來的就是真正的死亡。
「別開玩笑了,弟弟阿羅不可置信地高聲大喊,他的意大利歌劇說話方式老是換不過來,驚訝的遺憾能喊成尖叫。「她可是你的歌唱家,你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忍耐鮮血的誘惑,她的味道能讓你在任何時候發瘋。如果你想當她的轉換者,克萊爾會被你殺死
「我可以,我試過了,能忍耐得住那一次差點毀了我,三千年來最難熬的時刻,差點被狼人殺死的的災難還比不過將牙齒從克萊爾身上移開。
「只是因為那個孩子哭著求你,你可真善良阿羅的語氣里都是莫名其妙的譏諷,那笑容下面是熟悉的落井下石態度。「善良到將毒液吸回來
「我必須救她,因為她的能力正在失去我煩躁地反駁,真不知道阿羅這種陰陽怪氣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謊言阿羅毫不留情地戳穿這種話,「你清楚地知道,克萊爾的能力不可能那麼容易就失去,將她轉換後她的能力只會更成熟,就像是亞力克跟簡。你沒有在第一時間將她轉變,只是因為克萊爾在求你,她求你拯救她
我握緊拳頭,怒火從我的胸口里涌出來。
所以說阿羅的能力有時候真的很令人厭惡,他總是喜歡任意窺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啊,是啊,你可是她的英雄,你是這樣認為的,多麼浪漫的念頭阿羅嘆息一樣地說,他輕輕地用手指點著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繼續高興地說︰「你不想違背她的意志,真是紳士。如果不是你將希臘第一美女給忽悠到去跳水自殺,我會相信善良體貼才是你的本性的,哈哈哈
啪,我拍碎了桌子的一角,更想拍碎的是阿羅那張難看的笑臉。「你在說什麼瘋話,現在她的身體還不適合轉換
「難道不是你遇到了最危險的劫難阿羅很無所謂地說,他惡劣的看戲愛好,從他轉換的那天起就沒變過。「就像是我遇到了蘇爾庇西婭,僅僅只是第一眼,我失去心跳的心髒就告訴我,是她了,我的劫難
我簡直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什麼劫難不劫難。
「‘愛是一種甜蜜的痛苦,真誠的愛情永不是一條平坦的道路的’阿羅充滿激情的聲音像朗誦,他曾經的朋友莎士比亞,一定很厭煩這家伙這樣濫用他的詞句。接著他又恢復平靜說︰「我們總是習慣于一見鐘情,幾乎沒有誰能逃月兌這種命運的牽絆
「不可能我月兌口而出,覺得阿羅文藝的無稽之談實在太可笑了。我沒空在這里听這家伙大腦壞掉的胡言亂語,吉安娜那個蠢材也不知道怎麼照顧克萊爾的,我必須回去看看。
沖出門後,耳朵里面還能听到阿羅可惜的嘆息——「為什麼你不懂呢,愛情是如此甜美與危險,看來你真的沒談過戀愛,我親愛的弟弟
我發現,還是將這個家伙吊在廣場的鐘塔上閃閃發光,比較符合事實的發展。
愛情,可笑。
這種可笑的感情,是阿羅與蘇爾庇西婭一見面就膩歪著讀愛情詩句,還是馬庫斯那個家伙失去了狄黛米後,行尸走肉的生活。
我抓住自己胸口處的翻涌,心髒像是顛簸的海中行舟,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的。
重新回到前廳,克萊爾安靜地睡著了。
四周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色彩,我讓吉安娜下去,然後坐在克萊爾身邊。
她不再對著我發抖,微弱的呼吸平穩而溫暖。她的臉色還帶著不正常的紅暈,我困難地咽下嘴里的毒液,忍耐住她身上任何與鮮血有關的顏色魅惑。
我希望克萊爾能永遠這麼安靜地呆著,因為她沒有任何保護自己的力量,所以什麼危險都可以奪走她脆弱的生命。
我大腦里面還回響著阿羅那些可笑的話語,劫難?
什麼困難都無法難倒我,我用一只手指就能按死克萊爾。
她翻了身,有些不舒服地踢開身上蓋著的被子,等我發現時,我已經反射性將被子重新扯到她身上,因為人類感冒的時候需要注意,再次著涼會加重身體的虛弱程度。
我竟然守在這里幫一個人類蓋被子?
我有那麼多事情要做,有那麼罪人要去捉,有那麼多場刑罰要去解決……克萊爾又將被子踢開,她皺著眉困難地喘氣,我再次將被子扯回去,將她蓋嚴實。
老實點,真是麻煩。
我嘴往後咧開,真想咆哮。
動不動就受傷,生病,不好好反省自己的虛弱還敢拒絕被轉換,不知死活。
阿羅說得對,克萊爾的能力有很大程度上在被轉換後,還能留下來。而剩下的不可預知性是很小的誤差,我清楚能力的消失或者變異都是百分之一里面的意外。
如果現在將克萊爾徹底轉換,我听到自己理智的勸告,這才是對的,正確的選擇。心髒內的抽搐在鼓噪什麼,我狠心壓下去。
我的手指纏繞上克萊爾美麗的發絲,淺淡的發色如雲霧。
她側身露出潔白的脖頸,暖呼的血液在動脈血管里流動。我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我曾經轉換過很多士兵,這種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只要控制好時間,毒液的進入量,很快就能完成這個過程。
轉換的過程最痛苦的還是新生兒,他們會在基因改造的時候受盡折磨。我猶豫了下,克萊爾一定會掙扎得很厲害。不過只要熬過幾天,她就能新生,到時候我要先準備好食物給她。
她喜歡什麼樣的人,干淨點的,年輕的女孩子?男人就算了,而年紀大的味道不夠好。
我注視著她的脖子,她的呼吸有些不規律。很快的,我小心湊近她耳邊,安撫地說道。然後將嘴唇往下移動,我吻到她垂下的發絲,接著是她脖子上的動脈。我的嘴唇在她的血管上燃燒,毒液不受控制在口腔里溢出來。
然後,什麼東西破裂開。
我听到了一種細碎溫熱的聲響,在碎裂。
就像是櫃台上那些花朵在水的滋養下,第二次開放的清澈聲音。
隨著而來的是我手指被燙到,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流淌過我擱在克萊爾下巴處的手指。我連忙抬頭,才看到她在哭泣。
無聲無息,眼楮緊閉地流著眼淚。
我發愣地看著她,大腦一片空白,沒收回來的手指全是她的淚水。
她還在睡夢里,可是哭得很厲害,沒有任何聲音地拼命哭著。我感覺手指快要被融化,連忙縮回來,站起身往後退開,那種被鮮血掌控住的欲|望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轉身就走,速度快得像潰敗的弱者。
咬著牙齒,瘋狂地在城堡各處流竄,這不可能,我告訴自己。
我真想將阿羅拆成尸塊,丟到火焰里焚燒。等到理智重回到我的大腦,我立刻停住自己愚蠢的行動。然後又加快腳步沖到前廳,我將克萊爾一個人丟在那里無人保護,在這個都是吸血鬼的地方。
不可原諒,等到回到她身邊,看到被子滑落到地上,我幾乎暴跳如雷。
又踢被子!
我將被子扯起來,力氣大到可以撕碎它,最後還是蓋到她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一卡文就想寫番外的毛病怎麼破?
這番外是《真實》章後凱厄斯的事情,模模下巴,一見鐘情什麼的我實在是太省事了。
所以說,我們隔日更吧。明天別刷。模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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