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姜長清出事之後,他並未跟百雀提起這件事情來,而姜長清還是昏迷不醒的,就算是跟百雀關系再好,也不可能會有未卜先知吧。愨鵡曉
"她怎麼了?"
顧盛霆並未回答她的話,而是又問了她一個問題。
"哦,下午的時候,趙小姐來了一趟,我正好回廚房給長清小姐拿水喝的,等到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趙小姐將長清小姐給推倒在花架上,當時小姐沒有說,我便裝作沒有看見,但是我看的清清楚楚的,是趙小姐將小姐推倒的,後來趙小姐就離開了,只是長清小姐卻是一直捂著肚子,說肚子好痛……"
"你確定趙可琳推倒了姜長清?"
還在叨叨絮絮的百雀頓時被一道冰冷的聲音給喝住了。
"嗯嗯,我親眼所見。"
雖然被他厲聲給嚇了一跳,但是百雀還是清楚的給予了肯定的答案,而且頭一直是點著的。
顧盛霆知道就算是她和姜長清的關系好,可也不會那麼無緣無故的冤枉趙可琳,因為她的肚子疼卻是真的,她的孩子離開那也是真的。
"顧少,是我親眼所見的,我可以用我的性命發誓,我所說的都是事實。"看著他一直繃著的臉還有那抿緊的薄唇,她本能的以為他不相信她,所以立刻舉起了三根手指。
"不必了。"
顧盛霆卻只是輕聲的回答著。
不必了,不必什麼?
百雀站在原地想著他的回答,卻突然的明白過來,他所說的不必了是什麼意思?
他相信了她所說的話。
"熬點骨頭湯吧,明天去醫院看看她。"
話一說完,顧盛霆就直接邁著步子朝著樓上的房間走去了。
"哦。"百雀還沒有理清楚這些雲里霧里的,只是本能的答應著,作為一個保姆服從命令,就是天職。
"啊,顧少,骨頭湯……醫院……?"她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腦,終于想起立事情的突兀。
只是,黑壓壓的空氣里卻沒有一個人。
他早已不見了蹤影,百雀恨死了自己的少腦子,剛才都沒有問清楚是怎麼回事的,長清小姐怎麼住院了呢,是不是和她下午的肚子疼有關系呢?
可是,此時很顯然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她看了眼時間,五點了。
都五點了,她趕緊的將冰箱打開,將里面的大骨頭拿出來,開始準備炖湯的一切準備。
回到房間的顧盛霆,隨意的坐在沙發上,眼楮閉著。
回憶著第一次見到趙可琳的情景。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他們家很久沒有那麼開心。
而那天的開心卻是來自于第一次出現的趙可琳。
當時的她穿著小小的公主裙,頭發還沒有長的很好,只是松散的落在腦袋上,額頭被稀疏的劉海蓋著,靈動的大眼楮閃閃的看著他。
走路不是很利索,總是走一步就會摔倒。
他本就是個冷漠的人,何況在發生那件事情後,他就變的更加冷漠,更是不喜歡周圍的熱鬧。
大人們在沙發上聊天,他覺得無聊,就朝著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
只是,卻在經過客廳的時候,听到了一組數字。
而那組數字卻被當年只有六歲的他清清楚楚的寫在筆記本上。
那是刻在他心里的一串數字,是只有六歲的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數字。
他向前進的腳步卻突然轉了個方向,朝著她走去。
她突然的被摔倒,小手正好擦在大理石地面上,那麼柔女敕的小手頓時紅了一塊。
她嘴巴一撇,就要哭出來。
他的步子卻是很大的就朝著那里走去,三兩步的就走到了她的身邊。
正好在她快要哭的時候到了她的身邊,將她的小手拿在懷里。
她本來準備要哭的表情卻突然頓住了,看著在自己面前的帥哥哥。
畢竟年齡還小,委屈的看著他,撇了撇小嘴,但是卻沒有哭出來。
顧盛霆看著她含淚的雙眼,心里不禁有些不一樣起來。
如果她還活著,應該也有這麼大了吧。
所以,那一天之後,趙可琳便像個跟屁蟲一樣在他的身後,無論他去哪里,都會跟著。
百雀的話還在腦海里,她推倒姜長清的,是她推倒姜長清的,所以她肚子里流掉的孩子她是有責任的是不是?
趙可琳,姜長清……
你們都不是原來的樣子了,是不是?
時光將你們原來的稜角全部打磨光了,是不是?
醫院里,走廊上,孫武安靜的坐著,只是那視線卻一直透過玻璃落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她的臉色好蒼白,蒼白的近乎于白紙一般。
那明明還在的生命卻像是隨時就要消失一般的脆弱,他不知道這個女人來自哪里,但是他卻是知道這個女人或許是上天派來拯救顧少的。
清亮的皮鞋聲響徹在安靜的走廊上,孫武聞聲望去。
來人卻不是顧少?
而是韓亦辰。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看向韓亦辰。
「我要進去看看她。」
韓亦辰知道他是顧盛霆的人,也知道要是想要進去,必須得到他的批準。
「對不起,韓先生,現在不可以。」
孫武卻是很肯定的回絕了。
「我堅持。」韓亦辰的薄唇抿著,似乎透出著一絲不悅。
孫武還想要拒絕,卻是看到了床上的人兒有了輕微的動作。
韓亦辰自然也是看到了,她似乎是睡得太久了,手臂開始有點麻木,她用另外的一只手揉著。
孫武屏住呼吸將房門給打開,想要查看下姜長清的情況,卻不想韓亦辰順著敞開的門擠了進來。
韓亦辰的神情是十成的擔心,走到了姜長清的床邊站定,目光只是落在姜長清的身上。
「姜小姐——」
孫武低子,叫著姜長清。
韓亦辰則是走到了另外的一邊,伸出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她的手冰涼一片,瘦到了只剩下骨頭,他輕輕的像是對待珍寶一般的握著,心頓時又開始疼了。
他不知道,他的清兒會不會原諒他,不知道已經知道事實的清兒會不會直接將他從她的世界里剔除出去。
那件事情,成為了他今生做的最錯的一件事。
而他,在她的面前,就是個罪人,徹徹底底的罪人。
她如何能夠接受,她那麼信任的亦辰哥居然親手將她送到別人的床上。
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們四個人之間的秘密被全部揭開,可是這里面唯獨只有她,是受傷害的那個人。
他們相安無事,只有她,躺在了這里。
丟了孩子,丟了自己。
天色已經開始亮了起來,十一月的天氣,早上還是比較冷的,韓亦辰卻只是一件襯衫,西裝已經被趙可琳穿走了,他那麼急切的想要知道姜長清的情況,所以連家都沒有回,直接從趙可琳的住處趕來,可是,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
他目光死死的盯著姜長清,看著那長長的睫毛慢慢的睜開。
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天知道,此刻的他有多麼想要看見姜長清,可是卻又是那麼的害怕著。
孫武站在那里,一直沒有動作。
床上的人叮嚀了一聲,眼楮無神的看著周圍的環境。
長長的羽睫眨了眨,然後又再次睜開。
此時已經是凌晨五點多了,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外面的天就會完全的亮了。
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只是,會是美好的嗎,沒有人知道。
痛,好痛。
這是姜長清醒來後的第一個意識,全身都痛,身體像是被車碾壓過一般,痛到麻木。
特別是那小月復處,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割開一般。
那種痛瞬間讓她的記憶快速的回籠,之前在酒店門前發生的一切此刻卻又像是放電影一般,一幕幕在她的眼前掠過。
「清兒,你沒事吧?」
出口說話的是韓亦辰,他發現這幾個簡單的字,說出來竟然那麼費勁,沒事吧,呵呵,好笑極了,她怎麼會沒事呢?
她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聲音,頭慢慢的轉了過來,看著身邊的韓亦辰。
「我——我怎麼了?」干澀的嗓音,干裂的唇瓣。
韓亦辰卻不知道該怎麼來回答她的問題了,只有十八歲的她,如何來承受孩子離去的事實呢。
他們都是劊子手,都是讓她遍體鱗傷的劊子手。
「你——」
張開的嘴巴,卻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個字,他無法告訴她這麼殘忍的事情,無法不顧她的生死。
「亦辰哥,我們都不是原來的自己了是不是?」
她忽然沒有在執拗于剛才的問題,而是輕輕的說出了一句另外的話來。
「清兒——」
滿嘴的苦澀,韓亦辰覺得自己要被那無止境的自責給整的崩潰了。
面對這樣的姜長清,面對這樣平靜的面孔,面對這樣一顆單純的心,韓亦辰忽然發現過去的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以前的亦辰哥從來不會逃避我的問題」
時間像是被凝固了般,因為姜長清的話。
她剛醒來,聲音里還透著沙啞和干澀。
她輕聲的語氣卻是讓站在床邊的兩個大男人,身子猛地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