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然挽著身側高大男人的手臂,故作的鎮定表情下,難掩眼底的慌亂。愨鵡曉
雨竹靜靜佇立在原地,看著朝她們這個方向走來的兩人,雲里霧里,回不過神。
而正沉步走過來的男人,則是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眼里只有盛雨竹一個人,狹長的眼眸微彎,朝她輕眨了下,會說話般,像是招呼問候,又像是在——**!
這樣的組合太離奇。
盛堯看到他們兩人一起出現,也有半瞬的驚訝,可是那緊繃的臉頰很好的掩飾了他的情緒,讓人窺探不透半分。
將自己所要說的話,繼續低聲講完,不管盛世昌的反應如何,他長腿邁開,人已經重新走回到盛雨竹身邊,握緊了她依然冰涼的手。
雨竹被他這樣突然一握,回過神來,收回目光垂下眸子,看著被他攥在掌心的手,不知所措。
靳津不知何時也已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他們之間的所有動作表情,溫潤的臉龐上,表情深諳難懂。走到他身側的靳父靳母,雖然不清楚來的兩人與盛家的關系,但也猜得到今天能來參加宴會的人,與盛家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嫣然,你來了!我還正要差人到門口迎你呢!」
盛夫人看到虞嫣然,立刻微笑著上前,根本沒心思去理會陪她一起來的人是誰,連看都未看一眼。
只要虞嫣然來了就好。
「讓您費心了伯母,我來晚了嗎?因為準備禮服,所以……」
虞嫣然挽著殷御擎手臂,上前一步,乖巧的輕聲解釋著。
「不晚不晚,時間剛好!」盛夫人優雅的牽起虞嫣然的另一只手,出于禮貌,這才稍微問了句,「這位是?」
虞嫣然側身,將身邊的男人正式介紹給盛家人——
「這是我哥哥,殷御擎。平時很少在鷹城,所以今天才來拜訪。」
哥哥?
盛雨竹倏然抬眸,驚訝的看過去——殷御擎,是虞嫣然的哥哥?
可是他們並不同姓,這怎麼說得通?
盛堯依然不動聲色,但眼神已經不著痕跡示意窗邊的袁野,馬上去查。
「哥,這位是盛伯父,這位是伯母,這位是阿堯的妹妹——雨竹,他是……阿堯!」
介紹到盛堯時,虞嫣然羞澀的咬唇淺笑了下,臉頰上適時飛起兩朵紅霞,惹人憐愛的很。
「伯父,伯母,二位好!」
殷御擎沒有晚輩見長輩時那種畢恭畢敬,可也沒有過分張揚,但就是這樣一種狀態,漫不經心的,讓人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
盛世昌點頭應下,「你好!」
因為盛堯剛才的話,盛世昌的臉色,很不好,此刻也沒心思去理會這年輕人的態度,只在心里快速合計著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這位就是你哥哥啊,果真是陽光帥……」
盛夫人信手拈來的言不由衷的夸贊,卻在看清面前這個年輕人的臉時,生生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殷御擎看著她這幅受了驚嚇的表情,依舊淡淡的笑,「謝謝伯母的夸獎,都說我長得像我父親!」
像……他父親?
盛夫人如五雷轟頂般,僵在原地。
殷御擎朝她微微笑,無害的模樣完全掩住了他眸底的那份陰冷。
「雨竹是嗎?」眸光一轉,殷御擎朝盛雨竹伸出了手,禮貌問候,「你好啊!既然這樣,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呢!」
裝不認識?這很好。這種場合,如果他做出一副與自己很熟稔的樣子,她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雨竹在最初的怔愣之後,此刻早已經恢復冷靜,垂眸看著伸在自己身前的這只大手,微笑,「你好!」
右手被盛堯握在掌心,試著抽離想與這只手禮貌的握一下,可他不放,自己只好放棄。
殷御擎微挑的眉尾,有些不羈的味道,看向盛堯,聲音里有些不明的笑意。「這麼保護妹妹,真是讓在下心生感動!我得多多學習。」
「不必感動。應該的。」盛堯沉著的應對,眼底的寒,更加濃烈。
虞嫣然心髒一沉在沉,不甘心與憤怒交替灼燒著她。
盛堯這是準備不顧一切撕破盛家的臉面嗎?這樣明目張膽的將盛雨竹圈在身邊,雖然大家此刻並未察覺到什麼,可是有敏感的媒體記者在,隨便抓拍幾張,到時添油加醋的寫出幾篇報道,後果不堪設想。
忍不住厭惡的瞪了一眼盛雨竹,好在,沒人發現。
宴會繼續,其他人並不知這邊幾人之間的暗潮涌動,音樂聲中,盛世昌緩步走向台階,音樂適時停止,所有人注視著他——
都期待著,他剛才所說的,需要大家幫忙見證的好消息,到底是什麼。
******
「感謝眾位百忙之中趕來參加宴會。今天將在國外兩年的小女正式介紹給大家——盛雨竹,以後她會逐漸接手盛世集團。商場如戰場,在以後的生意場上,如果遇到了,希望諸位能夠賣給我盛某幾分薄面,稍微愛護一些!」
掌聲起,怔愣中的盛雨竹,被盛堯牽著手送上台階,同父親站在一起,她僵硬的臉龐上,笑容勉強。
盛堯站在台階下面,側眸看著她,眼里的清寒被溫柔代替,沒有嫉妒沒有不甘,那深邃的眼底,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除了罕見的柔色之外,還有絲絲縷縷的暖,安撫的笑容噙在唇角,像是在給台上的女人力量。
雨竹不由自主的回看向他,滿臉的不解與不安,在看清他的表情與目光之後,微怔,繼而眼眶泛熱,紅了眼。
這就是他剛跟父親說的話?這就是他在房間內說的,無論他做什麼,都不要她說半個字?
「別怕!有我!」
他薄唇微啟,聲音很輕,幾不可聞,可雨竹卻听到了,準確的說,是讀懂了他的唇語。
心口堵得厲害,她不是怕,是不想取代他,不想他他離開盛世,不想失去站在他身邊的機會,哪怕只是工作上的,也一萬個不想。
她朝他輕輕搖頭,他卻視而不見,只是一味的對她微笑,從未有過的,溫暖人心的笑容。
有反應快的媒體記者,摁下快門,定格下這一幕。
盛世昌的講話,還在繼續,台下的人表面上雖然附和著,可心里都不禁唏噓。
眾所周知盛家長子盛堯,兩年前已經進入盛世擔任副總裁,而且在這期間成績斐然,股東們滿意對手們敬畏,儼然已經是商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此刻盛世昌卻突然宣布盛世將由盛雨竹接手,用意何在?
盛夫人本就在上一個打擊中沒有緩過來,此刻听到盛世昌親口說出這番話,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幸好身側的雪竹和盛磊,攙著她手臂,這才避免出丑。
同樣無法接受的,還有虞嫣然,她的臉,短暫的時間內,急遽變化。
盛雨竹,又是盛雨竹!
一個不顧廉恥勾引自己哥哥的賤女人,她憑什麼?憑什麼搶了阿堯的東西!
靳家人,除了意外,更多的,是掩在心底的高興。畢竟接下來盛世昌要宣布的,可是雨竹和靳津的婚事。即將接手盛世,也即將是靳家的媳婦,雖然靳家人對金錢沒有過多渴望,可是總沒有嫌錢多的。
殷御擎倒是斂了方才散漫的表情,嚴肅的看著盛堯,這個對手,比他想象的,要強大許多。
一個人在乎的東西越少,那麼他的內心,也就越強大。不過一旦找到了他真正在乎的東西,那麼一定是一擊即中。
盛雨竹,會是他真正在乎的嗎?
「下面,我將要向大家分享一件喜事。」
盛世昌突然話鋒一轉,暗藏犀利的目光,落在盛堯臉上。
盛雨竹心髒一顫,揪緊了裙擺,是要宣布婚事了。
盛堯眸光倏然轉寒,劍眉蹙起,與盛世昌對視,那眼底濃濃的暗和周身散發的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仿佛來自異界的撒旦般駭人。
盛世昌卻是淡淡一笑,那笑容,意味深長。
「大家都知道,犬子盛堯已經二十四歲,尚未訂親。今天,借著這個機會,就將他的未婚妻,隆重介紹給大家。其實私下我們阿堯,早已有了意中人……」
和藹慈善的目光,隨著話音,看向站在台下的虞嫣然。
眾人隨著他的視線,紛紛找到他目光的焦點——是剛剛最後趕到的粉裙美女,雖然不知是哪家的掌上明珠,可是能被盛家選中,一定也不簡單。
直到大家都看著自己,虞嫣然才反應過來,幸福來得太突然,她完全不知該怎麼辦,怯怯的眼神望著盛堯,求救般,充滿希冀。
可是反觀另一當事人,明明該高興的,此刻卻鐵青了臉,讓人不敢靠近。
他從來都沒細細體會過「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的深意,今天,盛世昌算是給自己上了生動的一課。
自己將他一軍,他便借勢打力,還給他一份「厚禮」。
還真是厚禮!
這樣的場面下,他想不應下這門婚事,是不可能的。
盛世昌定是料到了他不會完全不顧大局,所以才丟出這麼個事件來惡心自己。
雨竹傻了,一晚上的意外太多,讓她沒法快速消化。該宣布的,不是她和靳津的婚事嗎?
空白了幾秒,重新看向盛堯,才發現,明顯的,他也毫無思想準備。
靳家人愣在原地,半晌,靳衛國首先反應過來,帶著妻子生氣的拂袖離開。靳津不想將事情弄到無法挽回的僵局,自然是留下,靜觀其變。
盛堯的側臉,緊繃著。咬緊的牙關透過皮肉都能看出骨骼輪廓。
場下的人,自然也意識到了他的異樣,媒體記者紛紛舉起相機,不肯錯過蛛絲馬跡。
「謝謝父親如此周到的安排!」盛堯突然邁步,走上台階,鐫刻的俊顏上陰霾散盡,是一貫的清冷。
「阿堯感激不盡!」
他笑,眼底是別人看不透的深邃,一手握住了雨竹的手,「我的確是早已有了意中人!」
雨竹感受到他手上傳來的溫度與力量,心髒跟著顫了顫,有那麼一瞬,她恍惚的覺得,他口中所說的意中人,就是自己。
偌大的宴會廳內,似乎只剩下他們彼此。他握著她的手,向全世界宣布,他的意中人,就是身邊的這個女人,他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像許許多多普通的戀人一樣,結婚生子,白首到老……
可是——
他卻伸出了另一只手,向台下的另一個女人發出邀請,將她的夢擊得粉碎。
虞嫣然眼里噙著淚,一步一步的走向盛堯,那種控制不住的激動導致她腳下的步子有些凌亂,她想笑著走到他身邊,可是離他越近,他眼底的那份冷漠越是清晰。
看到他握著盛雨竹的手,憤怒!今天她已經是他光明正大的未婚妻,明天的各大媒體頭版頭條應該都是他牽著自己手的幸福畫面,她決不允許那個踐人出現在里面。
想到這里,腳下的步子,加快,走到雨竹和盛堯中間,抬腳邁上台階,雨竹一下子被擠向旁邊。
盛堯眼角睨過來,可是虞嫣然根本不抬頭去看他,渾然未覺自己的舉動已經讓身旁的男人不滿一般,只是朝著媒體,露出得體的微笑。
雨竹的心,被苦澀腐蝕著,手還在他的手里,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在虞嫣然身後,別人看不到。
她擰動手腕,想要掙月兌,他不依,手上力道緊了些,她更激烈的掙扎,如此反復幾次,他怕弄傷她,終是敗下陣來,放手,還她自由。
雨竹立刻退到一邊,消失在畫面中。
和他之間,到底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再糾纏下去,在外人眼中,不僅是**,還是讓人所不齒的第三者,那樣的感情,見不得光,也會傷害別人。
她可以做到不去在意別人的看法,可是卻做不到去傷害別人,更做不到自私的只要自己幸福而不管別人的生死。
相信父親也就是看透了這一點,為了保護盛家,更為了保護盛堯,所以才這樣做,讓他們措手不及只能接受這樣的既成事實。
索性,在今天,斷的干脆,利落,不再留戀。
余下大半輩子的時光,總能淡忘了這段無法言明的感情吧……
緩緩閉上眼楮,將淚水逼回去,再睜開,眸光澄澈清明,露出的笑容,自然真誠,帶著祝福。
可這笑容,刺痛了誰的眼,又讓人誰心疼?
盛堯偉岸的身形,僵的厲害,任由虞嫣然的手臂纏上自己臂彎,閃光燈此起彼伏的亮個不停,他卻自始至終,面無表情。
他早該想到的,盛世昌沒那麼容易妥協!
******
大廳里的熱鬧,還在繼續。
雨竹從側門悄悄出來,冷風襲來,她抱緊了肩膀。
背對著別墅方向,刻意不去听不去看,默默吸氣,忍住早已漲滿眼眶的咸澀液體。
可是臉上越聚越多的冰涼觸感,不是眼淚,還能是什麼?
「一個人躲在這里,是在逃避什麼?我麼?」
隨著這句輕飄飄的話語落下的,還有厚實的男式西裝外套。
雨竹肩頭一暖,回頭,撞上殷御擎戲謔的鳳眸。
看到她滿臉淚水,他撇了下嘴,「哭了?嘖嘖……真叫人心疼!」
手臂驀地上前,將怔愣中的女人,霸道的攬入懷中——
「呃!」男人夸張的哀嚎,毫無預兆的響起。
「你這女人!」他氣急敗壞的跺著腳,該死的,她竟突然踩他的腳。
高跟鞋的鞋跟那麼尖細,一下踩在腳背上,雖然隔著皮鞋,但也確實夠疼。更何況她可是沒留情面的用足了力氣。
他手臂一松,雨竹趁勢退後兩步,防備的瞪著他。
嬌俏的小臉上還掛著淚,明明剛剛還那麼傷心惹人憐愛的,現在這副拒人千里的樣子,可真不可愛!
「你怎麼還是這麼不知好歹!」殷御擎眼眸微眯,危險的氣息瞬間迸發。
「我就這麼不知好歹!你又不是第一次領教!殷御擎,再敢動手動腳,下次就讓你殘廢!給你衣服!」
雨竹將身上的衣服扯下來,要還給他。對方卻更快一步,大手摁住了她的手,將衣服重新往她身上披。
拉扯間,晚禮服有些滑動的跡象,雨竹心慌,趕緊伸手去捂胸口。
「捂什麼!我不是早都看過了?」
雨竹動作上並未表現的多麼驚慌,可是听到他的話,身體還是忍不住一抖,不好的記憶,沖上來,有片刻失神。
他故意將話說的很是曖昧,音調也沒有壓低,這樣即使站在十米遠的距離,估計也能听到。
果然,身後有極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是快速離去的聲音。
殷御擎的笑容擴大,從他一出別墅的側門,就意識到有人跟著自己。雖然具體是誰他不清楚,但從那沉穩的步調和幾不可聞的聲響來判斷,肯定是男人,想來應該是跟盛雨竹關系密切的人。
腳步聲徹底消失,殷御擎雅痞的笑著,視線滑過那高聳之處——
「不過那次只顧著救你,倒是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不如現在……」
「殷御擎!」
雨竹氣急,「那件事,不許再提!你答應過我的!」
「好好好,不提!」他的笑容,總是帶著一股讓人模不透的詭異,語調雖然正經了許多,但仍讓人心慌意亂。
他看著雨竹沉聲問,「剛你在哭什麼?整個盛世集團都是你的了,還不開心?」
「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多了?」雨竹聲音很低,「殷御擎,這是我的事,我們不熟!」
「不熟?」他玩味的重復了句,然後繼續道,「我可是你未來嫂子的哥哥,一家人呢!怎麼能說不熟?就算現在不熟,以後也會熟起來的,你說是不是?」
「……」
不願面對的事實,被他這樣直接言明,雨竹的臉色更白了幾分,幸好借著皎潔的月色掩映,並不明顯。
她冷笑,「哥哥?你們明明都不同姓,恐怕這個哥哥,是冒牌的吧!你們到底什麼關系?」
殷御擎滿意一笑,就喜歡她這樣不服輸的性子。
「想知道我和她的關系?我們可以交換!我很好奇,人家都是將家業傳給兒子,怎麼你們家是反的?你爸爸還真是奇怪,難道你哥哥不是他親生的?不如,你來給我答案。我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怎樣?」
雨竹的心髒,隨著他慢悠悠說出的話,越提越高,他這是在懷疑什麼?盛堯的身世?
真是危險的男人。
從一開始她的感覺就是對的,這人絕對不簡單,看不清參不透,無害的外表下總是透著若有似無的危險氣息,過分精明卻又深藏不露。這種人,若是朋友還好,若是敵人,或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才不是你爸親生的!你這是在詆毀我母親你知道不知道!」
盛雨竹表現的很憤怒,嘴唇都是哆嗦的,這模樣讓殷御擎以為自己的話真的傷害到她了。
「抱歉,我沒那個意思!」
「你沒那個意思?殷御擎,收起你的好奇心。就算你妹妹嫁給盛堯又怎樣,你也沒權利過問我們的家事。我爸爸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盛堯是男人,有能力去創造屬于自己的事業,不能坐享其成,這是我們盛家的家訓。你懂什麼!」
快速說完這一番話,盛雨竹怒氣沖沖的離開,臨走時不忘將他西裝塞進他懷里。
殷御擎轉身,視線落在那抹縴細高挑的背影上,一直追著進了別墅側門。
眼眸深深,削薄的性感薄唇之間,有好听的男低音溢出——
盛雨竹……
******
宴會結束,賓客散盡。
「阿堯,你親自去送嫣然,還是怎麼安排?」
盛夫人故意提高的嗓音,問。
未等盛堯回答,盛世昌嚴肅的吩咐,「這還用問!阿堯,去送虞小姐!」
「伯父伯母,不用麻煩了。阿堯忙了一晚上也該累了。我和哥哥一起回去就好!」
「那怎麼行!阿堯,去開車來!」
盛世昌直接下了命令,盛堯冷凝的側臉讓人不寒而栗,雨竹悄悄看他,總感覺他這會兒的情緒,比剛听到父親突然宣布他和虞嫣然的婚事時還糟糕百倍。
虞嫣然最後還是上了盛堯的車,殷御擎和盛家人道別,然後開著來時的車輛,隨著離開。
盛夫人看著他的臉,視線飄忽。
「伯父伯母,那我也告辭了,早些休息。」
靳津禮貌的頷首,然後溫溫的看著雨竹,「你也早點休息。」
「靳津!」盛世昌叫住了他,有些歉意的說,「回去和你父母親解釋一下,今天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快給靳家一個交代。你和雨竹的婚事,會盡快辦。如果你們沒意見,直接結婚!」
听到這話,雨竹瞠目,抬頭吃驚的看著自己父親。
盛世昌卻無視她的表情,直接道,「很晚了,雨竹,代爸爸去送送靳津。」
「……」
盛雨竹沒動,小臉僵的厲害,垂在身側的手,攥緊。
靳津意識到她的抵觸情緒,體諒的微微笑,朝盛世昌禮貌道,「伯父的話,我記下了,一定轉達給父親,相信他和母親會理解的。至于我和雨竹的婚事還是要看雨竹的意思。晚輩就先告辭了,您早些休息,再見。」
盛世昌點頭,然後看著雨竹,聲色俱厲的提醒,「雨竹,去送靳津!」
門外,佣人將靳津的車子開過來,他接過鑰匙,並未直接上車,而是站在車邊,轉身看著眼前的雨竹,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雨竹,陪我走走?」
雨竹微垂著頭,「好!去花園吧。」
兩人肩並肩走進後院,秋意很濃,剛佣人幫雨竹拿了披肩披到肩上,可依然擋不住涼意。
兩個人慢慢的走著,靳津時不時側眸看著身旁的女人。這是他心儀的多年的女孩子,從小便知道他們指月復為婚,成年後兩人在長輩的安排下,舉辦了小型的訂婚儀式。原以為她早晚是他靳津的女人,可是越長大越發現,想要得到她,似乎很難。
人的心,真的很小,住進了一個人之後,便很難再容得下其他人。
自己是如此,她又何嘗不是?
前方是小池塘,沒有路了。兩人站定,靳津原本有好多話想說,可是此刻在這樣靜謐美好的夜色之下,他突然一句都說不出口。
輕輕的抬手,將她肩頭的披肩理好,聲音里的感情,比這夜色更濃,最終卻只是淡淡的說了句——
「雨竹,不早了,回去洗洗早些休息吧。至于婚事,如果你不願意,不要勉強。」
雨竹抬眸看他,一時心緒煩亂。本來已經做好和他很快結婚的準備,可是今晚父親突然宣布讓她接手盛世,這樣的話,盛堯怎麼辦?
無論如何,現在都不是做決定的時候。不管是為了靳津,為了盛堯,還是為了自己,目前首先要做的,是冷靜下來,不是盲目的服從長輩的安排。
「靳津,今晚的事,出乎我的意料。我從沒想過要接手盛世,那是盛堯、盛焱和盛磊的,與我無關。家里的關系也許會因為今天父親的決定而變得一團亂。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很糟糕,亂的沒法思考。但是嫁給你,是我已經決定的,不會改變。只是早晚的問題。」
靳津一怔,因她的話而激動不已,可是溫潤的性子使然,他並沒有過多的動作,只是伸出雙手,握住了雨竹的肩膀,垂眸認真的看她——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沒關系,我可以等,多久我都等你。」
雨竹鼻子微酸,輕輕一笑,看著他的眼楮,低聲道,「靳津,那天在你家,我問過你的話,不是假設,是真的。我曾經,有過其他男人,有過身體上的親密接觸,你真的沒問題嗎?」
靳津的眼神,一閃,臉上的笑意,狠狠凝住。
他視線的閃躲,雨竹注意到了,可是卻並不清楚他的心里活動。雖然不是很了解男人,但心里也明白,身為男人,怎麼可能不在意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的過往?
幽嘆一口氣,她重新開口,鄭重道,「靳津,不要勉強,我都理解的。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我不想委屈了你,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現在我們還沒領證結婚,也沒有對外正式宣布,一切都來得及!」
「雨竹,那天我也說過,這都不是問題。誰都可能有過去,我在意的,是你的現在和未來。我們一起經營的——未來!」
靳津略顯焦急的開口解釋,目光堅定語氣堅決,手也跟著不自覺的用力,抓著她單薄的肩頭。
******
雨竹坐在按摩浴缸內,卸去妝容,干淨的面容上,黛眉蹙起,櫻唇緊抿著,很是疲累糾結的表情。
許久之後,站起來,擦淨水珠,裹了浴巾出來,突然頓住腳步,因為床邊坐著的男人——盛堯。
她站在原地,沒再上前,吹了八分干的頭發,蓬亂的披在肩頭,伸手裹緊了浴巾,定定看著滿臉陰郁的他。
「你……你回來了!」
舌忝了舌忝唇,雨竹輕聲開口。不知為什麼,自從听了父親講述他的身世之後,自己每次面對他,心底總是有一股心疼的感覺在撕扯著她,進而影響著她對他的態度,不自覺的溫柔,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心理導致的。
他墨染的黑眸,深不見底。將她緊緊鎖住,許久,才冷冷出聲,「過來!」
她遲疑,不敢上前。這樣陰沉的盛堯,是她所害怕的,雖然平時可以對他大呼小叫,可一旦他真的動怒,她是真的怕。
心驚膽顫!
「很晚了,我想睡了!」低聲說了句,移動腳步,往梳妝台那邊走去,裝作急著睡覺的樣子,邊往臉上拍保濕水邊催促,「你回你房間去,不要佔著我的床!」
「現在有了其他男人,連我的話都不听了?」
他莫名其妙的提高了嗓音,倏地起身,長腿跨過來,幾大步到她身後。
隨著他的迫近,帶過來一陣冷風,雨竹肩膀一抖,從鏡子里看他的臉色,黑的嚇人,雖然知道他心情會很糟糕,可是他這樣來找她的茬兒,讓她有些不明所以。
兩個人在鏡子里對視著,彼此的眼里,都是濃重的情緒。
「我哪有其他男人!倒是你,明天的報紙估計這會兒已經印出來了,盛家大少的婚……啊!」
未說完的話,被低呼代替。
雨竹雙手還維持著往臉上拍水的動作,突然一陣急風帶過,身上的浴巾被扯落在地……